次日,凌霜在醒来时发觉已是天明,悠然正靠着她,她们二人身上盖着那人的红衣还是温热的,便是他不在,也冻不着。
天光从墙头照下来,满目的夕阳绚烂,凌霜醒的早,她扫视一圈,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墨轩逍遥,坐在不远处饮茶用膳。
凌霜便叫了一声:
“逍遥。”
墨轩逍遥闻言蹙了蹙眉,放下碗筷:
“我说多少次了,叫爹!”
凌霜依旧冷着脸,勉为其难的叫了一声:
“爹。”
墨轩逍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也不吃了,反倒是起身坐在凌霜旁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柳长老和我说教了你飞针,方长老说你打了暗镖拿去练,你灵力怎么样,我想教你御物。”
凌霜点点头:
“好。”
墨轩逍遥便叫醒了悠然,叫她去找师兄练剑,不要整日泡在藏书阁里偷懒。
悠然睡眼朦胧,呆愣着抱着泽沐然的衣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傻站着看着爹爹带着凌霜离开。
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气,忍不住喃喃:
“我怎么睡外边了。”
一大清早悠然便去了藏书阁,昨日疯玩了一日没有好好看书,她还有想要钻研的药没有炼,今日段然是不能再偷懒的。
泽沐然掐着稍微晚去了半刻,悠然见他来也将他的衣裳递过去:
“衣裳还你。”
泽沐然笑笑,看着悠然那还有些没睡醒的模样,也是接过来将衣裳穿上:
“这是又研究什么?这么早便来了。”
悠然一听这,便也立刻来了精神,神神秘秘的拿出一本册子,她翻到其中的一页,里面夹着一张旧纸,泽沐然感觉上面似乎有阵法保护着这个东西不会朽坏,也是有些好奇。
悠然拿出那张旧纸,放在桌子上,指给泽沐然看:
“你看,这上面说,炼成之后可起死人而肉白骨,无论伤的在重,又或是气绝都能将人救回来,这个叫无绝万寿丹!”
泽沐然粗略扫了一眼丹方,眼眸微寒,又问她:
“这上面的药你都识得吗?”
悠然面露难色,摇摇头:
“都不认得,我找了好久,只找齐几个,就比如上面写的这个百余赤诚丹心不知道是什么。还有这个,什么一岁白肉灵芝取中脑三百颗,肉灵芝怎会有脑?”
泽沐然矮下身,与她并坐,他拿起那丹方翻了一个面又翻回来,又放下:
“这丹方是假的,天有天道,起死而生乃逆天之行,山河都有寿尽之时,那又有什么能真的以凡人之躯活过沧海岁月。”
悠然闻言并不赞同:
“不试试又怎能知道真的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古怪的丹方。你看我找来这么多的书,结果几乎找不到几样这上面有的药材,兴许是少有人凑齐过,因此才没人信他。”
泽沐然不需要问她为何执着于此,倒不如说,谁都会想要执掌生死,只不过悠然的想法更简单一些。她是在担忧凌霜有一天会死,而以她的能力却救不了。
现在她还小,许多事不懂倒也是正常,墨轩家是名门正派,藏书阁里自然不会提及那些歪门邪道的美称。
所谓的赤诚丹心指的是挖赤诚人的心,白肉灵芝的脑是指一岁小孩的脑,赤诚心则是要养五岁左右的童子,大人少有赤诚心。
这些奇奇怪怪的美称,只有等他们年纪大些时,心境踏实,又无邪念,老一辈人这才会口口相传,告诉他们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暗事。
悠然现在还不知,不然她要是知道这上面写的到底是怎样阴暗变态的东西,定是不会想要拿来研究的。
泽沐然指着最后一行字:
“你可知这个说的是什么?”
悠然摇摇头,那上面写的是,不灭万古,芜血。而芜前面还有一个字,但这人似乎是写错了,直接抹掉,到现在更看不清是什么了。
整个丹方泽沐然看下来,只知道童子心还是婴孩脑还是脊椎骨什么都是扯淡的东西,没有任何药性,真正能让这副药被称为万寿的只在于最后一条。
泽沐然问悠然:
“你信神吗?”
悠然摇头:
“我不信,若天地之间真的有神,为何还要人来扬善除恶,神为何不管天下事?饥荒,瘟疫,洪水,天灾泛滥,为何迟迟不见它显灵?”
泽沐然笑笑,他也不信,只是用那好看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最后一味药:
“这个是神的意思,还是指名道姓,必须用芜神的血。”
悠然不解:
“芜神?没听说过。”
泽沐然合了那册子,从旁拿过一盏油灯点了,放在悠然面前:
“所以我说这丹方是假的,正如你所说,太岁那里有脑?赤诚丹的配方又是什么?丹心要剥外壳多少才算丹心?一粒米大是丹心,黄豆大也是丹心。这上面都没写,完全没有任何道理。”
悠然拿着那张纸不明白为何高人要给她一盏油灯,难道是要她烧了?
“可是,这丹方是在我爹房里找到的,他为什么要收一张假的丹方?”
泽沐然并不强迫她去烧,只是为她解惑:
“也许正因为是假的,他才要收起来,我倒是觉得这东西说不准是与魔修有关。这上面有阵法护着这张纸,可能你爹毁不掉又怕这上面的东西误人子弟,就把它收起来了,不信你烧烧?”
悠然觉得有理,而且此人见多识广,更何况她也的确觉得上面的药材实在是太怪了。
于是乎,悠然真的把那丹方放在油灯上烧。油灯里火苗跳动,但却并未焚之半毫,果然如他所说,有阵法护着这丹方。
悠然多少是有些不信邪的,她又试图去撕,可根本撕不开,她看看泽沐然,又看看丹方,突然觉得这张纸非常的恐怖。
聪明如她,便是年纪再小,她也隐约明白自己爹爹那么小心的藏了这丹方,泽沐然又说与魔修有关,上面的东西定然是邪恶至极,她也是心有余悸将丹方推到泽沐然的面前,怯生生的问:
“这上面其他的药材不会和魔修嘴里的生桩一样,都是人?”
泽沐然揉了揉她的头,嬉皮笑脸并未正面回答:
“你猜。”
悠然便知,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定然是指人,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我不看了,你快拿去还给我爹!啊!不行!我爹要是知道我在背后研究过这种东西,一定会打死我的!你有没有办法毁了这个东西,求你求你!”
泽沐然耐不住她用那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求他,于是将那张纸按倒灯油里,悠然不懂他在做什么,泽沐然却笑道:
“给你放个炮仗。”
他话音刚落,便听桌上碰!的一声,那灯油的小碟直接炸没,化作黑烟滚滚,悠然探头一看,完,桌子上炸出一个大洞,虽然那张丹方的确已经看不见半分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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