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沐然窝火,浅戈也看的出来他脸色变化,虽然他神情总是很淡,可在这昏暗,火苗摇曳的油灯下将人的五官照的更加阴晴不定,能令人轻易察觉那些微小的变化。
“是你们寨主,他先放出消息,逼迫卧龙山就范。然后在等他们也派出人去与仙门勾结,他在对你们说卧龙山已经与仙门串通一气,若是坐以待毙,那等待你们结果就只有围剿,因此他也要被迫动身去谈。”
泽沐然轻蔑一笑:
“可事实是他早在背地里谈好了,以上供的形式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卧龙山不妥协,那么他们就腹背夹击灭了卧龙山。而此事的保密条件,大概是卧龙山上供要加价,他会放出消息,用一个虚价来骗卧龙山在被动的情况下自己抬价。”
泽沐然见浅戈沉默,便问:
“你说你是谋士,那你管不管账目?难道说,你们寨子里一直都没有一个,不准任何人过问的开支?”
浅戈垂头,他咬牙切齿,骨节更是捏的咯咯作响,那先前结痂的指尖也捏出血来。
没错,一直以来,是有这么一个不准任何人过问的开支。
但是大当家从未告诉他们这些,而他们一直以来都以为此事是卧龙山与仙门先串通一气,逼的他们不得不妥协忍让。
还有其条件不过是谁也不动谁,并没有说要给仙门当走狗,给他们上供!
浅戈怒目,抬眸看向泽沐然,他还有一事不明:
“你为何笃定是他干的。”
泽沐然轻笑,伸手在面前自己的酒杯里斟了一杯酒,但他却没喝,而是拿起来放在浅戈的面前:
“你那些过往,不是一直都在说,他这人有多么阳奉阴违,有多么会算计,勾搭的他人一心一意觉得他最好,别人都觉得,他最有资格做你们的大哥。”
浅戈恨得咬牙切齿,泽沐然一语道破,他从前总觉得他不好,他那里不对,但是却又很难挑出来理由。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看他不顺眼,毕竟其他人的想法都与他不同,对他不是敬仰就是信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他早就有所察觉哪里不对,但偏偏就是没有证据,他总觉得当年是他害了天赐大哥。
如果不是他背后出主意,他们又为何一定要走上杀人越货的那条路?
自从认识了小白毛,他就总是在想那些过去,一遍遍的在心中后悔。
他每次见到小白毛,心中就想,他是不是也能有另一条路,另一个选择,他们是不是其实也能走上正道,而不是进入仙门洗心革面,却又最终落草为寇。
当家的完全可以联合卧龙山与仙门对抗,可他却选择高攀仙门,给卧龙山下套。
仙门有什么好?他们当初遭受那样不公的对待,那样的欺辱,他们明明立下毒誓,要与仙门不共戴天,再也不栖身在仙门之下,让那些被仙门迫害,当做挡箭牌而死去的兄弟瞑目!
浅戈的手在抖,他拿起那杯酒,决然仰头饮尽,又重重的落下,神情悲愤但也无处发泄。
他死了,小白毛杀的,可能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有朝一日会死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手里,当真有够可笑。
泽沐然敲了敲桌子:
“愣着做什么,我要听的你还没开始讲,继续。”
浅戈也是窝火,心说就不能给我点时间伤感伤感,但还是压了压情绪,开始讲后面围杀发生的事。
酒足饭饱,浅戈也将当年的事讲的七七八八,虽然泽沐然中途没少打断,但还是勉强都说完了。
听完这些,泽沐然也是若有所思,他在想,以那大当家的谋略算计,似乎说得通为何在浅戈在被众弟子围杀之时,没人来得及搭救。
他兴许早就知道,浅戈在暗中策划篡位一事。
而墨轩家的弟子明明不是最好打劫的对象才是,墨轩家为第四大家,在这周遭,任谁都要给上三份薄面,当地的仙门不可能为了区区月贡得罪墨轩家,此事闹出,他们也要折损脸面,遭受非议。
所以,其实那大当家兴许是为了借刀杀人,因为墨轩家的弟子总归是与寻常山门不同,是块难啃的骨头,大概就是为了逼死浅戈,这样便不用脏了他的手,也不会引得老二怀疑。
他那时候其实即便不说,如果有人要悠然死,他愿意代替悠然,悠然也绝不会死在青风寨,只会被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当祖宗供。
当初叫他们抽签,似乎也是为了平众怒,毕竟三当家被杀了,又是与他年幼相识同生共死的结拜兄弟,不杀一半泄愤折辱,也会引来他人猜忌。
泽沐然将桌上的盘子等等都扔进一个普通的铜制纳戒,都清扫干净了,又放在桌上,伸手啪的一拍,纳戒顿时变形炸裂,里面的的东西自然全部泯灭干净。
浅戈一脸惊诧,心说神经病吧!好好的储物戒指就被他一巴掌拍成一坨铜饼了。
泽沐然看着他那副吃惊的模样,也是轻蔑一笑:
“怎么?你觉得我会为你刷碗?”
浅戈猛摇头,他在次见识了一把泽沐然那种徒手炼化捏形的功夫,亲眼看着他重新捏了一个戒指,又炼化开拓。
浅戈心中暗惊,这人居然还会炼器,随手又造了一枚储物戒指。
感情他这是在拿其中的空间当秽器用,这想法也是够新奇的,估计再过几百年恐怕也没人想的出来这种用法。
泽沐然又拿了一些果脯,给他当饭后零食,浅戈估摸着外面天都快亮了,这一顿饭少说吃了好几个时辰,他感觉很困,但眼前的人却仍旧神采奕奕。
浅戈想拒绝,因为泽沐然一口未动,酒都没沾一滴,全都是他吃的。
虽然的确味道不错,可以说是他离开青风寨以来吃的最好的一次,但现在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撑。
于是他便拖拖拉拉,随口问问东扯扯西扯扯。
泽沐然看出他在没话找话,也猜到他可能是吃撑了,吃不下了,但又迫于自己盯着,心中畏惧,不敢不吃。
于是他便看着他拿了一块,将其拿过来从新收了也道:
“吃不下就别吃了,今日吃饱了,明日就该办正事了。”
浅戈一头雾水:
“什么正事?”
泽沐然道:
“把你带出去不难,但稍微要受点皮肉之苦,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弄死你的。”
浅戈闻言大感不妙,他看着泽沐然起身要走,也是急忙道:
“高人,这事能不能在商量一下?”
泽沐然已经出了牢门,摆摆手:
“不能。”
说罢他便隐去身形,走了。
白日,泽沐然便陪着悠然凌霜玩玩,有时也会与墨轩逍遥同坐看着悠然与其他弟子切磋,偶尔也会教上几招技巧颇多的剑法。
这日子,还算过的不错,至少安逸祥和,有了泽沐然的提醒,墨轩逍遥也限制了凌霜再与浅戈接触。
泽沐然则是每次都拦截送饭的弟子,打着很好玩的名号光明正大的下去。
泽沐然托方长老给他打了四件兵器,当然材料他出。
自从他出了好一笔铸造费,如今方字号的弟子都管他叫财神爷,阔绰仙君,反正就是很有钱,很阔绰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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