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沐然不会接受这种结果,他本来就是为了释放烛而来,而不是折腾折腾去为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才管不着以后有没有新的烛诞生,和他抢是吧,那就看看谁大谁小,他要把这整个地都掀了抽干,让这地方千年之间也只能是戈壁废土寸草不生。
考虑到他的真身最好不要直接暴露,泽沐然决定潜入地下,他要打开对自身一定程度的限制,让这片土地深深烙印上他的痕迹。
泽沐然觉得有些好笑,荒神当道的时候他觉得碍眼,现如今却觉得这时间没有一个吸引仇恨的目标,他做什么都得畏手畏脚小心翼翼,憋屈的很。
更何况他的真身今时早已经不同往日,据说他当初神志不清的时候其沾染的土地有百余年被他侵蚀后,仍旧像是被诅咒一般血气弥漫难消。
这是自然,一个不灭王朝才几十万的人,他当年的所带来的危害虽不及荒,但名声却要在后世比荒还响亮。
论这兵器之中最大的邪物,天下第一他也是当之无愧的。
在他死后,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是采石人,那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便是那长满了尖刺如同荆棘一般的刀柄也是无法阻止他人伸手握上去。
他的出世,以一城陨灭而起,以血染大地蜿蜒成血尸河为滞。
在此期间,执刀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能执他活过三天以上的都是大能,但也无一例外很快全都丧失神志变成尸体供他驱使。
泽沐然不太记得那时候的事,但他记得那杀灭天下的心,而寻求他力量的人实在太多,可供他移动的躯壳也源源不断,因此尸河自然也随着他的迁徙四处降临,侵染土地。
那种情况下,如果要将他放在神的定位上,他是纯粹的灾疫,一个绝对的死的象征。
泽沐然将自己埋的很深,他将受肉围绕在周遭一圈,开始肆无忌惮的牵引,抽取掠夺驻扎在这片土地已久的力量。
天瞬间变了色,从雷鸣滚滚变成悄无声息的乌云密布,没有闪电,没有雷鸣,什么都没有,只有寂静无声的黑云渐渐压下,逐渐吞没整个不灭王朝。
这是属于他的异象,一个死亡的预示,代表他释放了一部分力量,真正降临了这片土地。
一声凄厉古怪的尖鸣撕裂整个天穹,那是风声呼啸发出的尖锐惨叫,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片如万丈潮水一般掀起惊涛骇浪,好似无尽的厉鬼躲在云层之间悲壮哀嚎。
下面的人听了,也是头皮炸起,一时半刻心神难定,大多都捂着耳朵被迫倒地,难以动身。
与之相伴的,还有黑色的秽雨,劈头盖脸倾盆而下,所落之处顿时万物哀嚎,惨叫连连。
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雨水落下之处立刻烧灼腐蚀,直到最后白骨都不剩,只能在哀嚎之间化为一滩滩血水蔓延渗透入大地之间。
几乎是刹那,不灭王朝周遭凡是有半神又或是法则寄宿的地方,距离他们土地较远的范围周遭的河流猛然改道泛滥,即便他们都清楚那东西没有意图朝着他们这边来,但还是对此做出了反应。
那是恐惧,那是战栗,他们已经知道那里并不仅仅只有一个烛,还有另一种疯狂,恐怖,纯粹的东西。
北境的深处,再次发出冰裂雪崩的巨响,而不落王朝周遭与其接近的地方,也相呼应,演变乱像,有群兽联合奔腾踩踏仰天嘶吼,有火山喷发滚滚硝烟升腾,大地开裂之异象,化作众神之间议论纷纷。
我看到山河被染红,我看到血色泛滥的洪水 ,我看到一位暴虐死亡毫无怜悯的君主。
他的痛苦足矣渗透土地,他所留下的是不可磨灭的痕迹,无人能反抗它的残酷。
那是黑暗的君主,暴虐的主人,纯粹的愤怒,死亡的神。
而泽沐然,也以那被逼出大地,不断逃窜的法则,还有那些汇聚的黑红色血水奔腾其万丈,连同城池一同推倒淹没侵蚀成黑土,那些悲鸣惨叫,痛苦哀嚎的声,对烛的提问给予了回答。
让我告诉你,爱是有代价的。
爱是一种软弱,如果你不能足够清醒掌握,它就将引发灾难与苦痛。
爱是一个弱点,一个连接深处的伤口,爱的甜蜜会招惹毒虫,肉的芬芳会招惹敌手。
别沉沦在甜蜜中,别沉沦在幻想中。
别伸出手!别企图求助!这不是一个神的怜悯!
你将软弱无力暴露,你将痛苦难依讲述,我也是狼群中的一员,此刻正在蚕食你。
我感叹你的愚蠢,但我也曾愚蠢过,漫长的岁月让我认清,爱是有代价的。
这是你们应得的,别逃避,别求助。你们活该死亡的如此痛苦。
贪婪是有报应的,背叛是有代价的,你们哄骗约束背叛了一个神,此时远远偿还的还远远不够。
一切都在黑色的雨水中淹没,但并非所有人都会死,其玉牌在这一方面的作用十分显著,这些人只是不能动,其黑色的雨对他们并没有什么伤害。
那些还未被吞噬干净的法则争先恐后的倒灌回烛的身躯,以求不被吞噬,得以延续。
众多未知的东西在遥远甚至更遥远的地方窃窃私语,只不过那声音太远太小,泽沐然就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我们看到一个威严的巨兽,他也位于神的行列,他比任何都拥有更多的法则,但为何在那扭曲的灵魂下会有人的身影。
不知为何,我在他扭曲的形态中看到一丝怜悯,即便他不肯承认。
我看到一个受伤的灵魂,它悲鸣哭泣隐没在怒火中。
死亡也是一种救赎,一种仁慈恩赐的救赎。
我们在远方凝视着您,战栗是无法避免的。希望在您怒火燃尽之前,永远不要踏足我们的疆土。
很快,整个不灭王朝彻底消失殆尽,一切归于平静,天上的黑云逐渐消散,星月之光普照,黑色的雨水正渗透入土地,将其缓慢的染成漆黑的焦土。
泽沐然重新用受肉吞掉真身他从地下深处爬出来,趁着天际划过白光之前隐着身形去找烛。
烛的状态尚且可以,他还活着,看上去虽然还是有些病恹恹的,但好在要比先前好的太多。他已经将烛与土地的联系割裂,不止,他甚至抹杀吞噬干净了其中的法则与力量,这片土地已经彻底干涸死去,烛已经自由了。
于是泽沐然叫他还是化作人形,这样他好做遮掩,暂且为其穿上自己的衣服,不过似乎大了点,但也还能将就。
泽沐然也换了衣裳,先前的衣服他只能毁掉,否则其上面残留的法则又或是他真身带来的痕迹会招惹麻烦,虽然可惜,又对不住织娘,但仅此一次,就不去计较好了。
泽沐然拿出纳戒,召出里面的东西,顺势筛选了一遍已经沾染了的东西,尽数扔进青铜纳戒,随后拍碎。
好在其实也没有多少,至于耳坠手链换新的便是,里面的东西直接引到其他未受牵连的收纳法器里便好。
处理妥当后,泽沐然召出来时用的长刃刀胚子,踩在上面蹲下,背对着烛:
“走吧,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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