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小心翼翼的将其体积一点点压倒最小,直到压倒一颗黄豆粒的大小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泽沐然忍不住掩面偷笑,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笑声爽朗豪放回荡在溶洞之中。
凌霜大半的灵力全被抽空,结果压出了一个黄豆大点的圆珠,其中有一点点的细碎波纹闪烁着蓝色微光,泽沐然忍不住讥讽嘲笑道:
“我还以为以你现在的修为怎么也能炼个杏核那么大的,结果你居然练了个黄豆,这么大点,都没指甲盖大。”
泽沐然比划了一下,越说越笑,直到最后更是捶胸拍地,捧腹大笑,整个人都笑得东倒西歪,就差满地打滚了。
而凌霜却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她刚刚好几次都差点凝炸了,但泽沐然却一点出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她只能硬着头皮强行压制,这才好不容易将其勉强稳定下来。
泽沐然见凌霜暗暗瞪自己,伸手便将其黄豆大小的珠子捏在指尖拿过来,这样她便不用继续耗费灵力驾驭了。
那珠子一入手,顿时霜花丝丝攀上指尖,泽沐然随意化去其寒性的侵蚀,反而眉目含笑,对她挑眉:
“别瞪我,这不是已经成功了,光泽也不错。”
凌霜如释重负,泽沐然喜滋滋的将其微微加工,稳固了外层,又从随身带储物法器中取了一些矿石,随意炼化捏造形态,最终做了一个耳饰。
泽沐然撩起那霜雪一般的发丝,将其佩戴在左耳之上,又笑吟吟的问凌霜怎样,是否好看。
凌霜表情难看,她觉得泽沐然就差把我是疯子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如果这种东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爆炸的话,就算是泽沐然,其威力绝对能将整个人都炸没吧。
泽沐然偏偏头,神情冷漠无情,好似刚刚那个灿笑之人压根不是他一般:
“所以,墨轩逍遥教你的心法为什么不学?”
凌霜沉默不去看他,泽沐然眸光微眯:
“浅戈不是我杀的。”
凌霜咬牙,她很清楚,就算那怕真的不是泽沐然,但也一定与泽沐然有关,有很大的关系。
泽沐然随口胡诌,就算他知道这绝不会是凌霜不想修炼新的心法的根本原因,但大概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关系的:
“我知道了,你是觉得墨轩逍遥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想要和他对着干是吧。”
泽沐然见凌霜仍旧沉默,心说你哑巴了?也是微恼,但他有的是办法逼她:
“既然这样,我替你把他杀了吧,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听话了?”
泽沐然笑吟吟的撩起凌霜耳畔的发丝,想着要不要也给她配个耳饰,满意的看她猛地抬起头,眸中露出不可置信惊恐之色。
泽沐然得逞一笑,但很快冷了脸,他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咬了。
咬了一口还不够,凌霜拼了命的朝着他扑过来,又是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泽沐然蹙眉:
“你属狗的吗?”
咬肯定是咬不下来的,泽沐然不可能让凌霜有机会把血肉吞下去,自然也没有流血。
然而剑锋出鞘,泽沐然半倒在地单手撑着,他根本没有察觉到凌霜的崩溃,凌霜如同疯了一般咆哮着将剑身对准泽沐然的脖颈,双手握着剑柄死死下刺。
泽沐然一把握住自得的锋芒,不让她扎下去,冷笑着想要讥讽,却觉得面上一湿。他不可置信的伸手摸去,那剑便直直刺下,狠狠穿透他的脖颈钉在地上。
泽沐然觉得脖颈被贯穿很痛,可那滴落下来的泪花,很烫,很烫,似血一般滚烫炽热……
“你为什么总是要逼我!你为什么这么混蛋!泽沐然!我恨你,我恨你……”
这一次,换作泽沐然沉默,凌霜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她歇斯底里大叫,哭泣。
泽沐然只记得只有当初悠然死的时候他才这般绝望透顶,明明只是自己前身罢了,为何总是这般心性不稳呢?
泽沐然想不通:
“你知道我这样死不了的吧。”
凌霜死死抓着泽沐然的衣领,眼泪却根本止不住:
“闭嘴!”
泽沐然无言半晌,身上的人不算重,倒不如说兴许是有些清瘦,泽沐然突然觉得她虽然长了个子,但身形还是消瘦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折磨我,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
她痛哭,绝望,咬牙切齿,杀意汹涌,伸出手死死去掐泽沐然的脖子:
“你去死啊!去死啊!你要是讨厌我的话,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这样混蛋?”
艳红的血,溢出来,却不是泽沐然的,那剑还插在他的颈中,泽沐然看着她一脸的癫狂泪花四溢,也是满眼错愕。
她好像要将自己的手指都按在剑刃上全都切下来一样死死扼住他的喉,即便她很清楚这是徒劳。
泽沐然捉住她那被利剑割裂血肉的手,免得她真的把手指筋骨全都切断。
就算是他,除非以血炼化,也做不到将被挑断的筋骨完美接回,而且他不清楚炼化后的血,在凌霜的身上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变故。
泽沐然捉住凌霜的两腕,以灵力抽出那剑,丢到一旁,眉头紧促,直起身子,心中也是烦躁的厉害:
“够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
凌霜打断他的话,挣扎尖叫咆哮,好像完全忘记了痛,想要将手臂都扭断一样狠毒。
“我还不够乖巧吗?我还不够对你言听计从吗?”
那被剑割伤的手掌伤痕很深,血水四溢留下,在昏暗的光线下蜿蜒出暗红的河流,染红二人衣袖的白,顺着边沿滴落。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泽沐然怕了,他一向是对自己狠毒的,但不知为何,他这次真的是怕了,泽沐然不得不松开手放开凌霜,也放过他自己。
“为什么你总是不满意,我要怎样才能让你满意?你明明知道我为何不修中和心法,你为什么还是要问?”
血与泪,大片大片的晕染在洁白的衣服上,那高挂于头顶的照明珠其波纹流转,明明温和却好似周遭掀起惊涛骇浪。
泽沐然错愕,一句句的质问令他感觉窒息窒息,他的声音柔和很多很多,面带无措:
“不修中和心法,会影响心性走火入魔。”
凌霜冷笑,笑得阴鸷冰寒,再到疯癫至极仰天长笑。
她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的神情一定和泽沐然发疯时也一样,她冷笑着,可泪水却止不住的低落,声音冷冽阴狠:
“那就走火入魔吧,我觉得很好,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很好!要是杀不了你的话,至少给我个选择,干脆让我先去死吧!”
泽沐然怔住,他在凌霜疯癫的神情里只看到一个人,那是自己……曾经的自己……
银发披散血污斑驳,那本就清冷白皙冷峻的面容与他如此像似,二人目光相对,看到的如一面明镜。
凌霜何其不是,她觉得可笑,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好像在泽沐然的面上看见了自己。
双目金灿,银发似雪,眉眼清冷柔和,但面上却是无措慌张,甚至小心翼翼,畏畏缩缩。
泽沐然闭上眼,当年悠然死的时候,他就一遍遍在想,为什么他没有死在悠然前面,为何偏偏他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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