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沐然只道是好,便收了手。
赤夏玄若说了句契约成立,他看着泽沐然,觉得不对,哪哪都不对。
一个是泽沐然不应该在这个过程中开口问他想要什么,另一个是,他所说的话存在那么大的漏洞,他这么多疑谨慎的人居然没有看出来。
他不会把消息告诉本家,但他可以告诉别人,别人在告诉本家就不违背契约,更何况他没说若是违背誓言的下场是什么。
泽沐然把手按在他脖颈上的意义是什么?如果说这意味着开始,那么在他并未说契约成立时收回去,岂不是契约本身就作废了?
赤夏玄若脸色猛然一变,他突然想明白点什么,刚一张口便感觉一阵剧痛沿着脖颈猛地窜开,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便栽倒在地,疼得抽搐。
泽沐然沉默半晌,伸手重新按在赤夏玄若的脖颈上,稍微对契约做了一点调整,这才停下触发的惩罚。
泽沐然语气平淡:
“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的多,看来常事阁选你来此,的确深思熟虑考量了许多。”
赤夏玄若大口大口喘着气,不止是痛苦那么简单,他窒息了,他会死,但他们二人约定是“你不能以任何方式杀我”也就是说他们二人立下的契约根本没有任何约束作用。
赤夏玄若不明白这个契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察觉到这个契约是有问题的。
赤夏玄若冷汗直冒,他想问,但显然这个话题本身应当是不能提及的,如果提及他便会死。
是某种法器吗?赤夏玄若觉得不是,这不可能,这整个立契过程荒谬简陋,到底是问题出在哪?
赤夏玄若看见泽沐然露出一抹浅笑,其金灿如同玛瑙一般的眸中闪烁着异常诡异的兴奋。
像是一条贪婪的巨蛇,利用庞大的身躯拦截盘卷,用那双极美的金色寒眸,正打量着硕大的猎物,想要一口将其吞没。
赤夏玄若心中猛地一颤,他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泽沐然忍不住兴奋,他突然知道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赤夏家如今对契约的了解和现世所有人一样,他们都以为是来自第三方的某种力量,极为盲目虔诚的相信,甚至对其相关的的知识非常浅薄。
泽沐然欣喜的打量着赤夏玄若,仿佛从他脸上就能看到那帮老东西慌乱的影子:
“你也觉得他们弄巧成拙对吧。”
赤夏玄若不敢抬头,他觉得眼前的人整个都被扭曲了,泽沐然在这一刻变成某种极为恐怖的存在,他凌驾在契约之上,这意味着他的力量超越了天。
泽沐然轻笑一声,他看出赤夏玄若此刻心中的恐惧在膨胀,泽沐然低声道:
“我突然觉得,和你们族长立契也不错。”
赤夏玄若抖了抖,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他在开口前就会死,根本无法将其任何意图告知家族。
更何况,如果他的力量超越了的天,是否立契不过是个笑话,他随手就能毁灭整个赤夏家,常事阁对他的实力估算错了,错的离谱。
泽沐然拍拍手,站起身来抻了个拦腰也道:
“你休息吧,明日我带你见我兄长,你肯定会喜欢的,他眼睛和我的一样好看。”
赤夏玄若未言,他看着门槛前日光透入开合,他感到劫后余生的轻松,也感到深深绝望的窒息。
泽沐然离开客房,墨轩逍遥在莲池台小坐,苦着一张脸,悠然垂着头,弱弱问道:
“爹,你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墨轩逍遥盯着茶杯轻轻放下,未言,收了手。
凌霜走火入魔一事吓坏了不少人,有前车之鉴,虽然他拦着没让她看见,但悠然还是吓的哭了好几日,近来也不愿在刻苦修炼。
墨轩逍遥很累,他有时候怀疑墨轩家是不是就这样要没落下去,悠然已经十五岁,她还像个小孩一样胡闹不争气。
他本想将辅佐悠然的重担放在凌霜的身上,但却迟迟下不定决心,不过却还是对凌霜平日里的动向额外关注。
现如今长老们授课基础内容凌霜已经学过,正是潜心修炼灵力的时候,但不管怎么说,都没有过修炼两天两夜以上的状况。
墨轩逍遥派人盯着,可左等右等没有个信,又听弟子说他刚从净地出来不久,突然又折回去,再次之后一直没有出来,一颗心也是立刻悬了起来。
墨轩逍遥当即去了净地,发觉人在其中法阵全在,他不得不找长老们与他一同解阵。
走火入魔,极大可能是走火入魔,悠然自然也是在那日想要冲进去的,但众长老那能让他去,寒性心法走火入魔与火不同。
凌霜的修为精进的太快,就算内门弟子们有人看不出来,难道他们这帮长老还看不出来他藏拙吗?
他们早有推测,凌霜如今的修为怕是能有墨轩逍遥五分之一那么多,大概接近外门小长老的实力,若是走火入魔那还了得。
寒性心法走火入魔虽然不会很快暴毙,但却更加危险,谁敢阻拦其修炼,便是见谁杀谁。
以凌霜的情况,墨轩逍遥一人进去他们也很担心,谁知道凌霜到底是什么情况,江满吟偏偏这个时候卧床不起,廖无极在外云游。
他们本想冲进去帮忙,免得情况失控家主手软反而伤到自身,可谁料那阵法突然封闭,将他们拦在外面。
墨轩逍遥近来操劳过度,仙门大比江满吟险些丧命,好不容易留下命来却又无法根治,只能外出猎稀有之药。
墨轩逍遥为此虽然只受了轻伤,但琴却背其巨兽粉碎,还未来得及添置新的炼化。
江满吟不知到底中了什么毒,反反复复莫名其妙便会复发一次,用新药炼至唯一的万毒解虽然作用很好,但他们还没乐呵几天,江满吟再度复发。
解毒药是有效的,但必须一直用,可这样也仅仅只是为江满吟吊着一条命罢了,他身子垮的极快,众人都知,江满吟连今年都撑不过去。
墨轩逍遥翻看家族古籍,想要从中找到这种毒到底是什么,又要如何解除,但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也实在是查不出到底那里出了问题。
所有墨轩家上下从古至今的解毒药他都用了一个遍,但没有用,江满吟很快便会毒发。
他说感觉浑身好似火烧,虫咬,刺痛,但墨轩逍遥使了各种法子来测,也没逼出或者测出江满吟体内是否有蛊虫。
近几年来,墨轩逍遥觉得他整个人都要累垮了,但却不能,他必须撑起墨轩家才行,也只能撑起来。
但以墨轩家如今的情况,如果江满吟离世,处境那便更加岌岌可危了。
墨轩逍遥想过去求泽沐然,但他又觉得不该去求泽沐然。
自从浅戈一事,他便觉得心中埋下一颗猜忌敌视的种子,以往的那些违和之处通通连接在一起,不断的警戒他,泽沐然很危险。
墨轩逍遥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家族的重压压的喘不过气,他感觉很焦灼,甚至窝火,悠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真的要将家族的重担寄托在凌霜身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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