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逍遥未言，只是盯着他看，泽沐然随手操纵他的逍遥剑归入剑鞘：

“还有，我这人脑子里装的东西有时候的确很脏，但你也别把我想的太龌龊，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恶心。”

泽沐然起身，重新戴好面具出了门，没走几步越想越气，墨轩逍遥还好意思哭，心都快碎成一地渣渣的是他才对。

泽沐然怒气冲冲折返回去，推门而入，发现墨轩逍遥居然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发愣。

泽沐然怒道：

“墨轩逍遥！你活该，你先羞辱了我，所以我才羞辱了你，你还因为胡乱猜忌先刺了我一剑，怎么看也是你不占理。”

沉默良久无人应答，泽沐然闭合了门，不出三秒再度推开，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些心虚。

泽沐然面露担忧：

“你不会因为悔恨想要赎罪趁我不在自戕吧，群蛊本来就是害人的东西，全杀了又如何，本来他们就是存的一人下蛊全族受益的心思。”

墨轩逍遥未言，他只是怔怔的望着泽沐然，泪水划过面颊，一副全然不知道模样，搞的泽沐然心烦：

“而且我喊你爹又如何，我是凌霜兄长，他都能喊你爹，我为什么不能喊！我又没有爹，喊你几声爹还是你占我便宜！”

泽沐然关门，又再度推开探头看他，心说这事对墨轩逍遥打击就这么大吗？选一下又能怎样：

“我挟你女儿以令你家长老，你要是还想见她，就老实歇着，不要胡思乱想。”

这次一，墨轩逍遥总于有了点反应，他低下头，掩面而泣。墨轩逍遥声音颤抖，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滚！”

泽沐然哦了一声，难得乖巧的和上门，想了想，决定还是叫凌霜来看着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墨轩逍遥哭成那德行。当年整个墨轩家落到那种境地，死了那么多人，他都没见到墨轩逍遥哭。

入了夜，弟子们早就休息了，凌霜是被人叫醒的，传信的人说家主找他，很着急，凌霜闻言立刻迅速穿了外衣匆匆入了后山。

泽沐然立在门前细细听里面的声音，也算是一片安和，但他却心中忐忑。

一直等到凌霜来，他并未下达帐，站在门前第一句话便是：

“逍遥悠然只能活一个你选哪个。”

凌霜毫不犹豫抬眼看了泽沐然一眼：

“我替他们死。”

泽沐然强调：

“他们两个必须选一个，你选哪个活。”

凌霜深呼一口气，冷冷瞪着泽沐然，狠狠吐出两个字：

“悠然。”

泽沐然做了一个你请的手势：

“人交给你了，我会扮做逍遥的模样处理问昭帝的事。”

说到这，泽沐然指了指头，继续道：

“我似乎逼的太紧，他好像这出了点问题。”

凌霜咬牙切齿，拔剑而立，夜风吹过飒飒英姿，泽沐然到退一步拉开距离，转过身给他看自己的背：

“等等！你爹刚刺我一剑，二话不说将我穿了个透心凉。你看我这衣服都被刺破了，我半点没有他打，而且该气的人是我才对！”

凌霜冷着脸收剑入鞘，转身推门而入，泽沐然还想进去看一眼，结果门便咣当一声被人合上，将他拦在门外。

泽沐然脸色扭曲一瞬，心里大骂岂有此理，是墨轩逍遥先把他想的那么坏的，他根本什么都没做。

室内，凌霜在墨轩逍遥面前跪坐而立，他将佩剑放在手旁，轻唤了一声：

“爹。”

墨轩逍遥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抹苦笑，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大颗大颗大颗落下，划过面颊。

凌霜见此反应心中一沉，脸色难看，但还是起身轻轻抱了上去：

“爹，他是不是变成我的样子蛊惑你。”

墨轩逍遥身躯微僵，如果凌霜这都能猜到，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种事泽沐然不是第一次干，凌霜亲眼见过。

而上一次凌霜崩溃大哭的时候，好像是悠然的生辰，他执着于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询问他到底要如何才能分辨其真假，所以……所以那个时候是因为泽沐然，他竟然！

墨轩逍遥忍不住声音颤抖，紧紧环抱住凌霜：

“他……是不是也变过悠然的模样，在生辰那日。”

凌霜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我没认出来。”

墨轩逍遥脸色难看，如果凌霜都认不出来的话……等等，那凌霜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泽沐然突然变回原来的模样戏耍他吗？

墨轩逍遥忍不住抱紧凌霜，心中更是五味具杂，心痛万分艰难开口：

“他，是不是突然变回原来的模样，戏弄你？”

凌霜摇摇头，反倒轻轻拍了拍墨轩逍遥的背以示安慰：

“没有，他扮相完美，但我知道悠然的实力，她不可能突破那么多阵法，一身整洁的下山，还那么快寻到路，找到我。”

墨轩逍遥仰面，试图以此止住泪水，只换来眼前一片模糊：

“他是不是也扮成你的模样去骗悠然，但悠然没有发现那个不是你。所以……所以你才那么伤心难过。”

凌霜沉默了，他那时很害怕，他害怕识不出悠然，也怕悠然识不出自己。

墨轩逍遥心中难过，犹豫良久，咬咬牙，道：

“你以后，还是喊我逍遥吧。”

凌霜点点头，他知道墨轩逍遥是担心泽沐然又变成他的样子不自知。

凌霜想起泽沐然说被逍遥捅了一剑，虽然他说并未动手，但凌霜不信，一脸认真道：

“他打你没有。”

墨轩逍遥摇摇头，俯身抱紧了凌霜，又落了两滴泪，声音哽咽：

“我看不透他，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要这样做，我一点都理解不了。我以为他会大发雷霆血洗山门，但他没有。他那一句话是真的，那一句话是假的，到底是不是戏弄我，有什么意图，我都分不清楚。”

说到这里墨轩逍遥顿了顿，声音颤抖带着隐忍的怒意：

“但我知道一件事，他对悠然心怀不轨，唯有这件事，我无比确定。”

凌霜不可置信的看向墨轩逍遥，怔怔道：

“哪一种，图谋不轨。”

墨轩逍遥摇摇头：

“你还小，他的那种想法，和你的那种真挚的喜欢不一样。”

凌霜沉默了，他想象不到墨轩逍遥所说的那种不真挚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一点，他半分都看不出来，他自以为泽沐然做这些，都是为了原形毕露的那一天，狠狠将他们的悲欢怨憎全都踩在脚底凌虐。

良久，凌霜轻轻推开墨轩逍遥，问他要不要先休息，墨轩逍遥脸色难看，摇摇头一脸失魂落魄。

凌霜将人扶起，又道：

“他喜欢看我们痛苦难过，以此为乐。”

墨轩逍遥坐在床榻边沿，捂着脸，深呼一口气，不敢抬头去看凌霜，声音颤抖哽咽：

“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爹。他问我那个问题，我……我太害怕了，我选了悠然……我其实分的清你和他的区别，只是，我觉得如今我不配你这样叫我……”

凌霜闻言沉默半晌，他觉得心中不知为何沉寂下去，但又很快燃起熊熊烈火。

不是愤怒，反倒是滔天的喜悦，凌霜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就好似有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不断重复对他说，太好了，他有选悠然，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