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夏家与青苍家已经有家主长老来迎他，泽沐然随意挥挥手：

“那就别老在我面前晃，回你自己的地界去。”

安冥渊有些微怒的对着下方喷了一口气息，扭过头攀上天穹，重新回墨轩家盘着去了。

来迎者满脸堆笑：

“鸱於山君！”

泽沐然轻哼也道：

“你们族长呢？”

那人立刻抬手引见：

“里面请里面请。”

不出两刻钟，泽沐然化形入云，走了。

在场之人脸色皆为难看，青苍居息看向一旁假冒长老的赤夏尘栀，叹了一声：

“你还装什么长老，我看他早已看出你的身份。”

赤夏尘栀也看向青苍居息：

“我还以为，青苍家主不会向妖族低头。”

青苍居息冷笑，他们二人都是族长之位，如今就算嘲讽几句又如何，他们赤夏家可是先低头的那个，也好意思置喙他们的行径。

“怎么，难不成你们赤夏家打的过？”

赤夏尘栀不言了，打的过打不过另说，镜白家两个时辰就被杀的灰飞烟灭，换成他们赤夏也好，青苍也好，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早年他们便不怎么对付，祖上更是打过许多次。

镜白家虽然单独拎出来一个人较量，那实力的确是在他们两家之下。

但要论山门以及群战，他们就算两家所有人都拼死，也不可能攻的破镜白家的山门。

镜白家所落座之地从未迁徙，那是隐居之地，这地方奥秘诸多，是镜白家祖上所留下的杀手锏，他们赤夏家也好，青苍家也罢，谁都啃不下，这才是三足鼎立，以三大荒古世家闻名。

然而泽沐然连一日都不到，区区两个时辰，一口啃碎了这块他们之间明争暗斗了这么久的世家，将其轻而易举杀了个粉碎湮灭。

他的力量，根本无须质疑，只要他想，还能一口将他们这两块对于他人来讲难啃的骨头，如同嚼豆腐一般吞下。

青苍居息见赤夏尘栀不说话了，也是冷哼一声，率先离场，命人去清场。

泽沐然有个地方，叫他们去清。那是大明境宗在往东的一片荒林，占地面积很大，连接着几个大大小小王朝的边境。

要说较为麻烦的是，是这片荒林另一边存在一个小型禁地，准确来讲，那禁地也不小了。

泽沐然叫他们去清理其中的妖物，三天之内清理干净。还限他们一个月内将他所画的圈内，所有人清出，若是在有人剩，他也要直接翻土重塑，离去的机会仅有一次，过时不候。

泽沐然回了墨轩家，他一看安冥渊就头疼，安冥渊拱起身躯，亮出入山的路。

泽沐然毫不客气进入山门，墨轩逍遥不在，弟子也大多不在，来迎接他的人，是江满吟与悠然。

泽沐然大步迈入山门，而这一次，悠然没有扑过来喊他二爹，她的身形比之前所见长高了许多，人也沉稳了下来。

眼前的身影，与他记忆中的悠然愈发贴切，泽沐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比起上一次，这一次在见悠然，他才觉得更加真实。

泽沐然并未急着与悠然说话，他反倒表现出一种疏离冷漠，几乎连看都没看悠然几眼。

泽沐然直言他要看看凌霜，顺带叫他们把周遭的弟子都叫回来，三日后他要将墨轩家的山门迁徙到另一处，避免有所遗漏，到时不好赶路。

江满吟还想多问，但他见泽沐然似乎并未恢复记忆，便没在说什么。

泽沐然推门而入，江满吟紧随其后，便见泽沐然蹙眉怒道：

“谁让你进来了。”

江满吟便拱手告退，出去了。

凌霜闻声意识到是泽沐然，挣扎着想爬起来坐着。

谁料只感觉身上一轻，被子被人掀了，他也被直接被人揪着领子提了起来。

下巴被人勾着，左挪挪，右挪挪，纱布也没有拆，不知道在看什么。

凌霜心中不安，心脏狂跳，他不确定泽沐然是不是来杀他的，兴许泽沐然的记忆还没恢复对他来讲是一件好事，否则第一个要死的人，是他才对。

泽沐然看了看，便开始拆纱布，拆到眼部时，他好像听见泽沐然偏过头嗤笑了一声。

凌霜微微垂头，缩了缩，泽沐然却死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二人争执了半晌，凌霜也有些累了，也道：

“做什么？”

泽沐然轻笑：

“我听他们说，你说马府是你灭的？所以你觉得大明境宗对你做的事都是报应？”

凌霜沉默半晌，突的开口：

“人是我杀的，你为何要认。”

泽沐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话是我问才对，人是我杀的，你认什么？”

凌霜沉默不语，他不懂泽沐然在想什么，无言以对。

泽沐然将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托着凌霜。

凌霜脸色微变，他感觉自己的背，靠在泽沐然的胸膛前。但他被泽沐然这样抱起来靠在怀中并不是最令他震惊的，而是那心跳。

泽沐然的手很冷，冷的比以往他记忆中的还要冰，但是他有心跳。

与先前他听过的心跳不同，这颗心脏澎湃有力，生机勃勃，非常强劲，咚咚咚的在他心口中躁动的跳动着。

泽沐然伸手摸过他的唇齿，沿着唇角的疤痕一直摸到面颊，也是感慨，突然道：

“你杀他们后悔了？”

凌霜沉默半晌，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可能他真的后悔了吧。

泽沐然又向上拢了拢，他发现凌霜坐在他腿中间会向下打滑，即便是他有在用力撑着。

于是他换了一个端正的坐姿，这下凌霜坐的稳当了一些，似乎也放松了点。

泽沐然觉得实在搞笑，如今说这么弱个小东西是凌霜，是他自己，他到现在还是不想相信的。

泽沐然勾了勾嘴角，附在凌霜耳畔：

“他们都说，你的伤我能治，可我从来不修医术，根本不会治病救人，怎么办，你这伤怕是要带一辈子了。”

凌霜未言，沉默良久，居然也轻笑一声，好似释怀了什么：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我应得的。”

泽沐然闻言眼眸顿时冷如三尺寒霜，将人提起来向床榻上一丢，恨不得掐死人：

“好一个报应，他们打断你的腿，将你活埋的时候，难道就不应该想到有朝一日也会遭报应？”

说到这，泽沐然居然怒极反笑，听的凌霜背后一阵恶寒，不敢言语。

泽沐然掩面露出一抹极为诡异的笑，他转动眼珠，撇向凌霜，声音冷静了些许：

“你有没有回去看过？”

凌霜沉默的摇摇头，泽沐然的笑声阴森森的：

“你当真半点不像我。”

说完这句话，泽沐然便推门走了。

泽沐然出了门，江满吟便询问凌霜可否有救，泽沐然半笑着说：

“我看他还是死了好。”

便留下神色复杂的江满吟走了。

泽沐然去了那偏院竹林，坐了会，便开始找珠子，墨珠受气息感召，隐隐流转发出丝丝缕缕阵法的光辉，很快他便找到了他想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