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沐然此刻已经走出很远,又传音道:
“你记得告诉她,泽沐然是泽沐然,鸱於附离是鸱於附离,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人,叫她认清现实。”
安冥渊还能说什么,覆水难收,话说到那份上,早已毫无挽回余地。
回程的路上,悠然想要丢掉那一枚青色鳞片,安冥渊制止了她,给了他泽沐然留给她的那些东西,第一次撒了一个拙劣的谎言。
安冥渊突然发现,说谎实在是简单了,他一直以为这很难,可但他第一次开始说谎时,却发现这只不过是上下唇齿微合,便能将一个人骗得惨不忍睹。
他说那青色鳞片不是鸱於附离的东西,而是泽沐然很早就为她准备的惊喜,他在仙门大会前就在精心准备。
安冥渊发现,一但开了谎言的口,谎言,便停不下来了。
他说泽沐然很期待看到她因此欣喜的样子,而那鳞片的特殊,以及适合她修炼压制心火的功效,也都是在那时候泽沐然与他说的。
安冥渊记得所有泽沐然与他说过的话,因此他只需要将泽沐然的与他说过一些事情重新组一组,这就变成了一个新的现实。
悠然捧着那一枚青色鳞片与纳戒泣不成声,她问:
“二爹他永远都不会在回来了对不对。”
安冥渊不知如何答,泽沐然所丢失的不是几百年的记忆那么简单,他丢失的是成千上万年,甚至还要更久,久到他无法想象的岁月,而读取完那些记忆,不知到底要用多久。
无人回答,悠然泣不成声,安冥渊将她放在阵法外便离开了。
悠然小心翼翼的打开纳戒,直到看到里面东西,号啕大哭。
她说,她觉得青苍家的枪法好厉害,她不喜欢剑,剑那么短,那么近,她害怕。
听说,一寸长,一寸强,她想要弃剑提枪,总有一天要打的泽沐然嗷嗷叫,心服口服的夸她厉害。
她说,她害怕墨轩家独门心法,每当练到极限时,她便有一种心不由己的错觉,那心法牵动着她的情绪,她努力压下一次又一次,却总也得不到逍遥的满意与夸奖。
她说,她好喜欢银白如雪,可她又喜欢娇艳的牡丹喜欢的不行,所以泽沐然为她造了一把银尖枪,刻花却是白牡丹。
重量,手感,恰到好处的令人难以置信,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
而那青鳞,也是泽沐然为她准备的。
里面有许多她喜欢的话本,零嘴,还有看话本时嗑的瓜子。各种伤药,还有乱七八糟她随口说她喜欢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的首饰。
泽沐然还给她留了一套火鸟羽毛编织的法衣,泽沐然当初也是玩笑不恭,说可以给她做一套小的,一起红红火火。
悠然再也忍不了,她想起与泽沐然在一起每天都开心的不得了的日子,而在回头看,只有四朝覆灭的焦土,一个宏伟屹立,但却毫无生气的天宫。
她记忆中的泽沐然已经不在了,而那个鸱於附离,太过残酷,他不愿意归还那个最喜爱她的二爹,还要抢走凌霜,他是个混蛋,是个骗子。
许久后,凌霜已经清醒,泽沐然坐在殿上长梯,他抱着凌霜,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则是眺望着远方无尽山峦。
安冥渊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看墨轩家,只是摇摇头,化成原型去渊潭便卧着去了。
泽沐然托着凌霜,道:
“你是想疼一次疼的痛快,还是分四次疼个半年。”
凌霜当然选一个痛快,泽沐然笑笑:
“你身体养好一些,我们就开始。”
凌霜沉默半晌突然问:
“你会放我回去吗?”
泽沐然用面颊蹭了蹭凌霜的后颈,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
“倒时你可以偷着跑。”
凌霜知道,无论是泽沐然还是鸱於附离,都不会轻易放过他,即便他已经对他们没什么用处,但鸱於附离还是想在自己身上在得到点什么:
“这次要是没能成功,会怎样?”
泽沐然眼眸微寒,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那我就剥了你的皮,装成你的样子,回墨轩家,看他们欣喜若狂。”
安冥渊在下面传音,叫他适可而止。
泽沐然也传音下去,说他是认真的,安冥渊便不答了。
吹了一会风,泽沐然便带凌霜回了宫殿,他知道凌霜不能吹太久冷风,此处很高,空气较冷,即便有阵法屏障格挡,但终归不适合毫无修为之人久留。
与此同时墨轩逍遥等人也寻到了悠然,墨轩逍遥质问悠然:
“凌霜呢!”
悠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墨轩逍遥又问了一遍:
“凌霜呢!”
众长老纷纷出言安慰悠然,墨轩逍遥拉开安慰悠然众人,狠狠抽了悠然一巴掌:
“说!你不是是把凌霜交给他们了!”
悠然顶着火辣辣的脸颊,她冲上去抱住墨轩逍遥,哭的更厉害了,她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她还是想要帮些忙,她想不到鸱於附离即便恢复了一些二爹的记忆却还要这般对她。
墨轩逍遥还要出手教训,被众人纷纷拦下,他们改劝墨轩逍遥不要动怒,悠然她也没做错什么。
悠然回忆着鸱於附离对她说的那些话,绝望的跪倒在地,声音啜泣着,狠狠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说,他说二爹和他存的一样的心思。你也和他一样骗我是不是!爹,你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混蛋一样!我恨你!我恨你!”
墨轩逍遥气急,抬手就要打,众人拦着不让,一边劝墨轩逍遥,一边拉着悠然,劝她。
悠然一抹眼泪,哭道:
“泽沐然也好,鸱於附离也好,他们根本就不需要活着的凌霜!他们都是为了夺舍凌霜的躯体。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泽沐然是他兄长,但却从来不告诉我!”
众人愣住了,苏宁宁急忙问:
“凌霜他现在还活着吗?”
悠然抹了一把眼泪:
“还活着,鸱於附离说用我们的办法没用,他要用他的方法。”
江满吟也道:
“什么办法?”
悠然死死咬着唇角,直到咬的出血:
“他说!要砍断凌霜的手脚,让他重新长出一副!如果凌霜没能活下来,那副身体就归他了。”
墨轩逍遥气急:
“你为何要带他私自出山!你明知那不是你二爹!我与你说过多少次!”
悠然朦胧了眼眶:
“你说,我选悠然!你根本没有选他,你不要他了,是你不要他的!你把他让给了泽沐然,你早就让了!”
众人一头雾水,只有墨轩逍遥愣住了,泽沐然当初让他二选一,他选了。
他选的是山门,选的是悠然,因为泽沐然逼迫他时,说的就是要杀光他们家上下,在逼他选。
墨轩逍遥踉跄了一瞬,他深呼一口气,努力不去想那些违和的地方,但脸色却是极差。
悠然擦了一把眼泪,她问:
“为什么你们谁都不告诉我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泽沐然他在马府割了家眷下仆的舌头挂在树上还设了障!鸱於附离差点杀了江长老,还有我们因为四朝化界的事被迫迁山。你们根本没与我说过凌霜活不久,他还自尽过好几次!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话的人从来不是你们,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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