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团取暖,柴火烧的差不多,洞穴愈发寒冷,云尚也是御剑出去一趟,捡了些柴火,明明也蒸干了,但却怎么也烧不着。
云尚干瞪眼,只觉的倒霉至极,怎么今日这么不顺,眼见着那一点活性彻底熄灭,云尚只好以内力蒸干衣料,又躺下,挤进潭飞絮的怀里缩成一团。
泽沐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云尚往后缩了缩:
“死活点不着,邪了门了。”
泽沐然按住人的手哈了哈气,也是搓了搓,他都不知道云尚这么怕冷:
“柴火是从干林那边捡的吧。”
云尚冷笑:
“我又不是傻子,雪林这边哪里找得到合适干柴,当然要去没雪的地方捡。”
泽沐然咯咯咯笑的及其好听:
“教主这是冷了?”
云尚有些别扭,感觉被人狠狠嘲笑了:
“你的衣裳都拿去挡风,我是怕你修为不济,一不小心就冻死。”
泽沐然也是坐起身,如今火堆熄灭,山洞的气温也是跌的极快,云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见潭飞絮竟然赤着脚光着大半个身子往外面走:
“喂!上路不带我!”
泽沐然也笑:
“找能用的柴火去。”
云尚急忙追出:
“我陪你。”
泽沐然也笑:
“教主这是怕我跑了丢下你一个?怎么这般粘人。”
云尚冷着脸:
“我是疼你怕你冻死,这地方怪邪门的。”
泽沐然拨开雪层寻找柴火:
“倒不是邪门,只是异境外面的柴火在这里无法充分燃烧,其实如果你要烧炭,草木灰那些,用异境外的材料还是烧的出来的。”
云尚哦了一声:
“烧草木灰干嘛?”
泽沐然挑挑拣拣,似也不嫌麻烦,早就习惯了似的:
“可以拿来救人。”
云尚不屑:
“又不是灵丹妙药,对修士能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说的是常人。”
泽沐然捡干枝的手微微一顿,似想起了什么,有些头疼的模样,也是摇了摇头。
云尚见状也靠近些用内力加温,也问:
“怎么了?冻的头疼?”
泽沐然很快也是恢复过来,速度收了柴火入纳戒,也是起身往回走:
“不是,天太冷想起些不好的事。”
泽沐然不敢说,他刚刚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他的记忆深处有别的东西,那是完全不属于他,也不可能属于他的记忆。
这意味着,巢的实验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而这才可能是所有前十批次都需要善后处理的根本原因。
在凌霜的记忆里,和凌霜相同的年纪中,他在凛冬被推下御花园的池水中,厚重的棉衣打湿后重的要命,他几乎溺毙在其中,后险些病死。
所有脱离巢的泽沐然,都是严格进行把控,按照样本进行复刻塑造,他们本应该都是完美的没有受到污染的个体。
但现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记忆,虽然短暂,可闪回的画面却如此清晰。这正说明,他的整个构成是不完美的,他绝对不是那个吞噬灾殃之前的泽沐然。
泽沐然有一瞬间的冲动,那种恐惧叫他想要现在立刻马上散尽所有的能源,这样他还能有自信作为泽沐然而死去。
他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呢?泽沐然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序列之后的每一批都在进步,他们知道一切的真相,不断被完善,而他的意志落后的被抛弃在起点,等待着被更正的时日。
泽沐然挥散心头的疑虑,这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他的这些推理探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既然有新的泽沐然出现,那便证明每一次构造都在迭代超越。
捡柴,蒸干,点燃,云尚夸张的惊呼了一声,也是拍拍手,似乎再说很是精彩。
火堆烈烈燃烧,稍稍暖和起来,云尚便缠着人威逼利诱好一通,泽沐然也是苦笑。他突然发现二十三,二十六,还有,三十二批次的秧湮说的话有很大一部分值得进一步深思。
例如他好像误解了秧湮的意图,似乎,秧湮更希望他不再是泽沐然,而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活在当下,享受当下。
泽沐然想通了,总之,他的意图计划都已经在切片中传递,所有前来此地的泽沐然都会清楚,随机应变的为他兜底。
那么他其实不需要顾虑太多,只要做好他该做的,将这一切,写好结局。
泽沐然决定他就做个魔道散修潭飞絮,有着一身的秘密与本事,与血傀教的魔尊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恶事做尽。
自此,他不再是泽沐然,而仅仅只是潭飞絮,这样也不错,很有意思。
这次,潭飞絮并未推脱,毕竟云教主风华正茂,他也丰神俊朗,正值大好年华,是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秧湮在郊外湖泊前拨弄着浪花,他也是仰面躺在水面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看来,零六批次的更笨一些,事到如今才懂我们说些什么。”
第二十六批次的泽沐然坐在湖岸的树枝上,也是微微偏头:
“也不知他还有多少时间。”
秧湮伸手掐算一番:
“一但完美的拟态成人类的模样与人类接触,意识深层的污染就会被唤醒,渐渐走向失控。他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是希望不需要我们出手,他可以寻机会自行了断。”
第二十六批次笑笑:
“谭飞絮,这名字还不错,至少他让我觉得,会是一个好收场。”
秧湮挥灭水盘之上的倒影,盛出一轮玉盘,湖水在玉盘托起时形成短暂的水幕,随后顺着修长白皙的手臂蜿蜒而下:
“总比零一序列的下场要好,那可是完全变成了和灾殃类似的可悲东西,明明有着我们的记忆,却不再是我们。”
第二十六批次摇摇头:
“这不重要,这些记忆不会归属与终点为任何人呈现,眼下无数个我们在这里存在的一切,终将湮灭在终点,一个全新的时代。”
秧湮捧着玉盘在心口,仰面漂浮在水面上,望着纷纷扬扬的细雪,缓缓闭上眼睛:
“我倒是有些羡慕这十个序列,至少他们可以成为任何人,即便短暂,却可以拥有除此之外的人生。”
第二十六批次闻言也是冷笑:
“你不过是找些借口让他显得不那么可悲罢了,错误总归要被纠正,我们都知道他们那凄惨的结局,无论是活出自我,还是非我的人生,下场都没有改变。”
秧湮丢出圆盘,顿时整个湖面都开始变得漆黑,水声涛涛翻涌溢出又倒流,犹如一个黑洞潜藏在水纹之下翻动了一下身躯。
这才是秧湮的真身,随时等待着迁越,一个庞大的,拥有一定战斗力的怪物,虽然只有三次使用力量的寿命,但却足以瞬息扭转任何不利的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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