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过了几天,朝乐就出现了传言。
这次剿匪,九皇子身受重伤,为给殿下祈福,加上得高僧指点,将那些小娘子统统送到了城北的尼姑庵。
这些小娘子自然不愿去,可架不住手无缚鸡之力,被人按着剃了头,也算是断了回头路。
铭山此时正在和祝枝枝用晚膳,今日的萝卜牛肉,很是适口,勾着他比往日多用了半碗饭。
饭毕,他拿出准备好的合离书,答应给她的,他不会食言。
铭山开始说不清对祝枝枝的感觉了。一开始想拉拢祝府,只是想利用祝枝枝;再后来祝枝枝落水,顺势将九皇子的心思暴露在众人之下,两人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再到两人这两个来月的相处,祝枝枝靠着自己的厨艺成功的养刁了自己的胃口;直到那天,他看着祝枝枝哭的梨花带雨,他真的很心痛,比那一刀砍在自己身上还痛。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被这些儿女情长牵绊住。
不能再拖着了,再拖着就真的要乱套了。
祝枝枝拿着合离书,高兴的一宿没睡着。
她幻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帮助九皇子登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在帮两位哥哥谋个官位,帮两位嫂嫂要个贤夫人的名号。贤夫人啊,这大北朝的女子有几个能成为贤夫人。当然,父亲母亲养老的事也不能拉下,父亲清廉惯了,她要给父亲和母亲攒好养老的钱。然后,她就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过了好几天,牢里才传来话,张县令招了。
张县令一开始还很是嘴硬,什么都不肯说,谁指使的也不说。
许是抱着谁还可能会来救他,就是一个字也不吐,挨了好几天,也买看见一个人,加上祝小将军许了不伤他家人性命的诺言,他才断断续续的吐了些东西。
自打那次剿匪事件后,都乐是自觉不自觉的关注若星。他觉得若星长得真好看,连脸上的痣都好看,看着有点瘦瘦小小的,实际上抱起来很舒服,可惜了,怎么就是个小太监呢,要是个小娘子,他就能跟九皇子要个赏,讨个媳妇。
那日剿匪,他阻止张县令那一脚,直接给自己踢升了职,他现在是亲卫六队的小队长,最近负责盯着张县令,让他吐实话。
可张县令真真是死鸭子嘴硬,磨了好几天,最后还是侧妃娘娘答应了留他家人一命,才让张县令陆陆续续的吐了些实话。
他今天来,就是向殿下汇报这些事情的。
进了书房,殿下已经在等,行了礼,起了身。若星就来上茶了。“他可真好看,要是个小娘子多好。”王都乐心想。
铭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挥了挥手,让若星出去了,王都乐这才回过神来,向铭山汇报了张县令在牢里说了什么,又供出了谁。
“王乡使?”
“是,王乡使是张县令的大舅子,当年张县令之所以能成为张县令,王乡使没少在背后推波助澜。”
“好,我知道了。”
“属下告退。”
“先别急,你今年多大了。”
“属下,今年二十有二了。”
“还无婚配?”
“无。。。小人前两年只顾着逃命了。”
“你可有心仪之人?”
“没。没有吧,应该是。”王都乐回想着若星的脸。
铭山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知道今天也问不出什么了。
只得说:“他日若有心仪之人,可让王妃给你签个红线。”
王都乐受宠若惊:“多谢殿下。”
王都乐转身退下,九皇子盯着他背影:这小子,分明是看上若星了,刚才那眼神,就和狼见了羊似的。
大北朝民风虽算不上开放,但是对于这件事也没有明令禁止,要是两个人铁了心在一起,旁人最多是指指点点,再无其他。
若星早年在宫里,后来又被他带出来,有的人见了若星,还真起过心思。若星脸上痦子多,不过才六颗,且有两颗又长在耳朵上,论相貌,若星比不过女子,可总也比普通男子好看不少。
起先,若星知道有人向殿下要他,吓得哭着磕头,只为求殿下别把他送出去。
那些道貌岸然的禽兽,哪里是真喜欢他,分明只是尝个新鲜。
那些个虎穴狼谭,他怕是有命进,没命出。
好在铭山是个拎得清的,以若星在身边这么多年伺候惯了,拒绝了这些要若星的人。
从那以后若星对铭山伺候的也就越发用心。
赶着张县令的事情告一段落,苏荷县的灾民也要进城了,这朝乐城虽有祝大将军驻守,可眼下有他这个皇子在城,碍于天家颜面,更为笼络民心,他这个九皇子还是要露露面的。
次日,铭山立于城门之上,迎接着难民入城,队伍最尾,他看见了刘杰。
铭山想着将大黑山上的人收编,得寻个正当的理由,这件事不难,还要交给空竹去办。
去军中交代了空竹这件事,差不多到了正午了,回府途中去拎上昨天就定好的牛乳糖。
祝枝枝打上次去了大黑山,就又病了,起先是发烧,后来是咳嗽,汤药陆陆续续喝了半个月才见好。
祝枝枝早就念叨着要吃牛乳糖,昨日问了郎中,说是可以吃一块两块的不妨事。
祝枝枝今天做的菜是油菜香菇,配上一碗白粥。清粥小菜,自打前一阵子生病,祝枝枝就基本没沾过什么荤腥,连最想吃的牛乳糖都不能吃。本想偷偷的吃点什么,可周铭山看她看的紧,又天天陪着她吃这些清淡的东西,搞得她也是不好意思偷着吃什么了。
好在昨天给她瞧病的郎中松了口,说能够吃两块牛乳糖了,不过这牛乳糖的铺子中午才开始售卖,虽早早地打发了橘香去买,可橘香到现在还是没有回来。
正在门口等着橘香,远远地瞧着周铭山回来了。
今日苏荷县的灾民入城,祝枝枝以为他怎么也要忙到傍晚才能回府。
周铭山看见祝枝枝在门口等他,心中难免感到一丝温情,这与他过去的任何经历都不相同。
以前在宫里,无论早晚,回到住所,只有冷冰冰的屋子,千篇一律的饭菜,还有恭恭敬敬的太监和宫女。
现下不同了,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府,总有亮堂堂的屋子,热乎乎的饭菜,还有忙前忙后的祝枝枝。
周铭山边走边晃了晃手里的牛乳糖,祝枝枝显然有些意外。
橘香打早上起床就去排队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可见这牛乳糖的难买。周铭山定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买到。
想到此,祝枝枝难免有些动容,上前迎道:"今中午是油菜香菇,昨郎中说我吃完这几贴药,就能慢慢的回复饮食了。"
周铭山走在祝枝枝身侧:“那也要慢慢恢复,鱼羊之类的发物还是先不要吃。”
“殿下说的是。”
吃饭时,祝枝枝就一直心不在焉,周铭山看出祝枝枝的不对劲,出言问道:“枝枝,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祝枝枝也不隐瞒:“殿下,你知道我早就想吃牛乳糖,昨天得了郎中的准许,今天一早我便打发橘香去买,可这牛乳糖虽然难买,但是橘香到现在也没回来。妾身想问问殿下,殿下去买这牛乳糖的时候 ,牛乳糖铺子前可还是大排长龙着?”
周铭山回想了下:“ 队伍很长,如果不是昨天提前付了定金,今天这牛乳糖我也是不好买到。”
祝枝枝皱着眉,还是有些担心橘香。开口道:"殿下,妾身吃饱了,想去找找橘香。"
周铭山也放下碗筷:“我和你一起,我去军营,正好顺路。”
橘香只觉得头是疼的要裂开了,她今天早上去给小姐买牛乳糖,虽是昨天晚上告诉小姐她明天吃完早饭再去买牛乳糖,可小姐馋牛乳糖馋的紧,牛乳糖有供不应求,于是,她天蒙蒙亮就出发了。
走到一个小巷子,后脑就挨了一闷棍,再醒来,就在这了。
橘香仔细观察着周围,发现了很多和她一样的女子,都是被打晕绑起来。
正看着出神,就有人过来了。
橘香赶紧闭上眼睛,来的人看了看没什么异常,就又走了。
橘香也彻底明白了,她这是让人贩子绑了。
橘香拧了拧绑在柱子上的手腕,绑的很紧,不太好挣开。
她踢了踢旁边的一个女孩:“嗨,醒醒。”
“嘶。。。”
橘香很高兴:"你醒了,你手能动吗。"
女孩拧了拧眉毛,试着转了转手腕,然后摇了摇头。
橘香又说:“我被绑在柱子上,你没有,你试着看看能不能解开我的绳子。”
女孩似乎是听懂了:“我试试”
她一下下的挪着身子,终于是挪到了橘香的身边,手背在身后使不上劲,只能用牙一点点的解绳子。
女孩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牙齿的疼痛只是让她觉得时间拉得分外长。磨破的嘴唇流出的血染在她的鼻子上,下巴上。
终于终于,绳子还是解开了。
橘香挣开绳子,看见自己满手的血,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解开了女孩的绳子。
之后的一刻钟,橘香和女孩解开了其它女孩的绳子,仔细数一数,这屋里总共有九个女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