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柠小心翼翼踏在被血迹覆盖着的走廊地面，这个时候身侧的女鬼突然说自己要去完善一下她的就职流程，今晚的偷渡者处理环节，看来只能姜晚柠自己解决了。

“主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能够当上中转站管理者的存在，一定可以碾压偷渡者，您只需要小心新来的那几只蚂蚁就好。”

说完女鬼就带着捧在手上的一叠资料，原地消失。

徒留姜晚柠一脸懵逼，就差没举起食指指着自己——啊？就我？

但是她很敏锐地捕捉到女鬼的一个用词，新来的蚂蚁，她敢笃定绝对说的是那几位新租客玩家们。

女鬼为什么对租客的态度那么差，中转站表面伪装成公寓，又为什么必须要一批又一批招来那么多的租客进来，这样不是更容易暴露些什么吗？

姜晚柠深思了几秒，走到电梯旁按下去的键，打算从二楼开始筛查所谓的偷渡者，毕竟时间马上到一点了不太适合待在那。

并且因为手机没电的缘故，她很难把握准确发时间信息，从二楼开始最保险。

“叮咚，电梯门，开啦。”

什么声音，姜晚柠有些疑惑地从整理信息的思路中脱离开来，发现是刚刚按的电梯到了，却发出了之前没出现过的动静。

甜美的女性报幕声音，过分专业的腔调，反而在这个寂静不平凡的深夜，显得让人如此不适。

姜晚柠看着活跃的直播间，感慨这种气氛还是有弹幕好一些，然后走进电梯准备下楼。

“电梯门，关啦。”

她感受着电梯匀速下降，同时还感受到这个密闭的空间，总是断断续续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时有时无急促的呼吸声。

呼……呼……呼……

“比宝！！看看‘太阳’吧啊啊啊啊啊我要被吓死了！”

“你好会说话！我刚刚本来想发那个的，结果被系统警告是泄露剧情，真服了。”

“不是，为什么要叫主播比宝？她不是姓姜吗？”

“新来的可以看看回放，领悟一下我们比人主播独特的魅力！”

“比格型主播，是一种特殊的风味！长得不像比格不行，说话不像不像，不是主播不行！”

“主播长得像比格？？？”

“难道我们主播下三白一肚子坏水，桀骜不驯werwer全世界的眼神还不够明显吗？支持我们姜姜的，可以加我进入守护比宝赏味期团！！！”

“你们都是傻叉吗？难以理解，这个主播开局拿那么多东西，你们不觉得是这个系统给她弄了关系？”

“就是啊，不会是觉得这个副本只能赌她赢，都在捧臭脚吧？我笑了，赌这个女的赢，还不如自己下一轮副本。”

“你不爱看可以走啊？奇了怪了，点进来不喜欢还要在一群人面前表现，你不会是我们比宝的深柜吧？”

后面直播间聊的话题，姜晚柠越发看不懂了，既然看不懂那就不看了！

她把心思放在那个暗示自己看“太阳”的弹幕上，什么叫看看太阳？

已知现在时间逼近凌晨1点，哪里都没有太阳，而那条弹幕以急切的口吻，大概率是没想让她走到公寓外头找太阳，那么——

姜晚柠猛的一抬头，一双血红的双眼，眼球凸出仿佛快要爆浆的双眼，就那么直接地和她对视上。

没错，这就是太阳的指向。

电梯靠着最上方里面的灯保持亮度，就好像白天人走在外面全然由太阳提供光亮一样。

至于为什么直播间会比姜晚柠先一步看见，自然得得益于自称贴心的eos。

他又一次支配了姜晚柠的直播间视角，灵活地在不同机位进行调整，堪称古希腊（划掉）直播间掌管机位的神！

在姜晚柠刚走进电梯的那瞬间，所有直播间的观众都被迫和顶上那对瞪大的眼珠来了一次相遇。

但是不得不说，eos的运营能力相当不错。

直播间需要源源不断的刺激与话题才能维持人气，尤其是在已经习惯由扭曲、暴力、血腥和杀戮等等为主元素构成的愿望之都里面，待在这里的人都会被同化，只要他们还想活着。

大部分勉强爬到低级以上的玩家不害怕解决掉其他人，更不在乎同类这样的概念，什么非我族类必诛之都是笑话——

自然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别活着。

但是这样的现象，在更高一级的玩家群体里又似乎直接消失，或者说被“进化”掉了，他们又活得像在外面现实世界一样彬彬有礼，理智行事。

姜晚柠碰见的这群玩家是这样，能够进入直播间的玩家大部分也是这样。

愿望之都有相当良好的阶级划分，好到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玩家是什么level的品种。

直播间的镜头再次切回正常状态，此时姜晚柠已经随机召唤了个板凳鬼，踩在鬼上正在找个缝隙把电梯灯盖拆下来。

这是她头一次简单使用怪谈，进入深夜的公寓哪怕看不见鬼，也会处处充满鬼。于是在姜晚柠一声令下，一个无脸鬼趴着地上当人工凳子。

娴熟的姿势，敬业的态度，她不经思考起自己曾经的网友对这里的鬼都做了些什么，她用起技能完全不用担心系统提到的反噬啊！

因为一下子无法干脆利落地拆卸下外层盖，姜晚柠不耐地眼神盯着里面的人，心里盘算要不然砸开算了，反正里面的人也要死不死的。

“螺丝刀，给您。”

被她踩在下面的鬼，默默举起来一只手。

而姜晚柠相当自然接过来，还不忘吐槽一句：

“有这种工具一开始就要拿出来啊，难怪你只能在电梯里不能出去逛，要多看多听真感受。”

她虽然只当过社畜做过牛马，但这并不妨碍姜晚柠在管理者这个职位上的气度不凡。

直播间一些怕灵异类型的观众在大呼小叫，还有一些则是在弹幕夸着主播厉害，因为他们已经压注了。

所以姜晚柠作为新人主播在这个副本表现越好，就意味着他们能拿到大把积分的可能性越大。

而新人主播的赔率是所有直播间最高的，可惜姜晚柠现在无法得知这一点，否则多少要试探一次eos她能否下注给自己。

砰！

是尸体，哦不，是近乎快要变成尸体的男人终于因为顶盖被掀开而直接砸响电梯地面，好在这个时候电梯早就抵达二楼，姜晚柠已经走出去了，不然电梯摇晃还有点危险。

“救……救我，绳……绳子……”

倒在电梯里面的男人，看着姜晚柠走出电梯的背影以为自己要被放弃，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的脑袋蠕动到电梯门处，阻止电梯关上。

于是电梯门频频关上，又总是停在男人的脖子附近，像是悬而未决的断头台。

于是姜晚柠听见声音扭头看过去，就是一个被麻绳捆着，脸色涨红轻微发紫，物理上瞠目结舌的男人。

他身上的绳子甚至是使用了专业又特殊的系法，让男人每一次呼吸引起的身体起伏都会拉扯脖子上的绳，以至于他已经濒临窒息。

还没等姜晚柠思考是否需要把男人从绳子的束缚中解救出来——什么，问她为什么明明是条人命却不去解救？

好吧，其实姜晚柠在直播间看见那场用阴阳怪气的方式，把这7个高级玩家逐一用弹幕介绍的时候，就搜集到了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

络腮胡，大膀子体格，纹身，吃过“肉”。

这就是男人的主要关键词，至于重点自然就是后面——

在他没能爬到高级之前还开着直播的时候，就是因为踩着朋友的尸体通关而收割了不少流量，因为他面不改色吃“肉”的场景激发了直播间的热情。

这不仅是个狠人，还是个没有底线和人格的东西，不喜欢他的观众一般亲切称呼他为畜//生。

姜晚柠对自己第一次动手杀人可能就面对这样的货色，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在她摆正心态要加入这场虚拟游戏（给游戏添堵），就拿出了点真实的东西。

比如从小和灵异鬼混在一起，因此被培养出来的独特生死观和善恶观。

她不介意自己手上染血，因为清楚知道那不意味着真正的死亡（反正还能变成鬼呢），所以杀一个恶人她并不会感到难受。

随意地拿着螺丝刀指指戳戳络腮胡大汉的脖子，直播间看不懂姜晚柠是想帮人磨开绳子，还是想把螺丝刀戳进男人的喉咙里。

毕竟她拿着螺丝刀戳10次，其中9下抵着脖子的皮肤还有一次落在绳子上的样子，看起来打算救人的想法并不急切。

“戳进去啊！服了，主播是女的果然成不了大事，赶紧把其他玩家解决了不久无痛通关吗？”

“你是不是脑子全新未开封？直播间不置顶着通关要求，有哪条叫姜宝杀人的吗？”

“有计划就杀了，这下不杀回头被人反杀看你怎么办！”

……

“别救他！！！”

一道低沉的女生声从旁边的202大门里传出来。

声音冒出之前，姜晚柠已经往络腮胡的脖子上戳出来不少伤痕，但也只是她在看直播间吵架的消遣。

她依旧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理络腮胡。

说真的，姜晚柠觉得自己真该开一个班，名字就叫《如何一个举动，让上万个人为你冲锋陷阵》。她兴致勃勃看着直播间吵架，就好像他们的话题中心不是自己一样。

“他是一个有问题的人，你最好不要靠近他，也不要听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前面发声制止姜晚柠的女生从202走了出来，蹲在她身侧握住了姜晚柠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是被你们捆起来的吗？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你们打架了？”

姜晚柠开心地表演起她那拙劣的演技，之所以现在才装，那是因为她刚刚才想起来。

一个普通的房东深夜碰见这种事情，貌似正常反应本该是自己刚刚那样吧？

虽说会不会现在演有点晚了，但是来都来了嘛，反正她看面前这个女玩家没有怀疑自己。

纪竹，也就是刚刚出声的玩家的确没有对姜晚柠拙掠的表现产生怀疑，在她看来，npc表现出什么都是不用认真看的。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力碾压派，单凭借武力方面技能就能通关大部分副本。

“嗯，没错”，纪竹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和她身上喷溅上的血迹极具反差感，“房东，其实我们7个来这个公寓是为了调查点什么事情……最近听说这个城市有连环杀人案，就在这个公寓附近，而这个男人就是我们找出来的嫌疑人。”

一段话里没有一个真字。

纪竹自然短时间内想不出这样的借口，但是他们另外6个玩家早早对络腮胡的状态进行了口供串通。

“是这样，因为这栋公寓是房东你的，所以我们打算第二天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办，没想到你会突然下楼还碰见他逃出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纪竹把话头断在这，侧身偏头示意了一下，她想“邀请”姜晚柠进202号方便保护他们的好房东。

透过敞开的家门可以看见，其他5个玩家都在里面。

姜晚柠眨了眨眼睛，默默把螺丝刀放进裤子口袋说道：

“什么？杀人犯！天哪这可真是坏事了，难怪我这最近租房子总租不出去呢，赶紧解决了吧！我的钱都要被这坏家伙给搅和没了。”

她打算给自己这个平面的房东身份立个人设，财迷是个不错好上手的选择，因为她不需要用演的。

我，财迷？不像演的！

注视着姜晚柠走进202后，纪竹才拽着络腮胡身上的绳子拖着他走，然后把绳子加紧系在门把手上。

202的房门被彻底关上。

而被定义为杀人犯嫌疑者的络腮胡为什么会捆着绳子出现在电梯上，其他6个玩家为什么都像是血拼一场，他们找她是否来者不善。

姜晚柠能感觉到，从自己拿到游戏说明书开始，这场游戏才真的开始吸引自己了。

给新书名约了封，明天换个新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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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副本1：租客惊魂（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