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区，一直默不作声的俩人谁也不开口。

路过的人不断往他们身上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足足还可以站俩人，不知情的还以为连个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你还要补课多久？”林乐雩打破僵局。

沈砚辰睨看他一眼：“暑假结束。”

林乐雩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早知道来补习的人中途会换，他就不会提议补课的事了。

林乐雩：“你去和我姑姑说，我难教，你教不好，想提前结束。”

沈砚辰：“为什么？”

他们走到公交站，林乐雩看着来往车辆冷淡说：“没有为什么。”

这些天沈砚辰能感觉到眼前人对他的抗拒，他批改的作业，以及那些笔记，林乐雩都不喜欢，甚至用笔将上面涂的乱七八糟。

他不明白：“因为你不想看见我，为什么？”

林乐雩将手插在衣兜里，他把外套捂的严实，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印着冷漠：“因为不喜欢你，讨厌你，还要我说的明白些吗？你的存在不断提醒着我那段日子。”

沈砚辰怔住，他看到了站在他眼前的人浑身带刺，不愿意再让他靠近。

2路公交停在他们面前，林乐雩见他没有要上的意思，继续说着：“你回回拿年级第一，回回害我被打，所以我厌恶你，当年也不是一时兴起冲上去打你，那是我想了很久的事。”

周围像是按了暂停，隔了很久沈砚辰才说：“知道了。”

林乐雩原本还想说的话被压了回去，一阵雷雨下的猝不及防，沈砚辰将手里的伞给了他赶在最后一秒上了车。

这雨下了一整晚。

次日林乐雩醒来时，窗边淅淅沥沥的雨声拍着窗，他昨晚睡的早，醒的也早。

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无聊拿起手机看了眼，高强昨晚给他发了消息。

高强：【我百里甩狙手感好到爆炸，要不要来一局？】

林乐雩看了眼时间才八点，放假期间的这个点基本都在睡觉，他没回直接上了游戏，打算单排耗会儿时间。

一局过去，等他回到房间时好友拦里来了私信。

柚子：【练英雄，来吗？】

叠：【来】

游戏界面弹出邀请，林乐雩看也没看直接点了同意，进去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开的是1V1单挑房。

叠：【开错房了？】

柚子没回他直接开始游戏。

英雄里林乐雩随便拿了貂蝉，进入对局他懵了一瞬。

〔全部〕叠（貂蝉）：【你练公孙离？】

〔全部〕柚子（公孙离）：【嗯。】

开局五分钟，貂蝉死了四次，屏幕再次黑了，这完全是被按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林乐雩皱着眉打字。

〔全部〕叠（貂蝉）：【心情不好？】

〔全部〕柚子（公孙离）：【嗯。】

林乐雩深吸一口气。

开局八分钟，貂蝉刚出二塔就被压塔强杀。

林乐雩气的打字的手都在发抖。

〔全部〕叠（貂蝉）：【加微信吗？】

对面没及时回，林乐雩不信邪翻不了盘。

开局二十分钟，他坚持了二十分钟，死了14次，最后一次公孙离越水晶到泉水将他秀死。

艹。

〔全部〕叠（貂蝉）：【……】

这波虐泉林乐雩彻底放弃希望，他点了投降，为了防止秒开他直接退出房间，然后点开柚子主页，他□□加好友那栏是开着的，手指颤抖点了加好友，不等一分钟□□好友通过了。

林乐雩直接弹了个□□电话过去，对方拒绝。

林乐雩打了第二个，对方仍旧拒绝。

林乐雩放弃打电话骂人的想法，他打字手指要起飞，速度快的人眼花缭乱。

叠：【老子惹你了？】

林乐雩酷酷打了一百字小作文，正准备发送对面回他了。

柚子：【抱歉，失恋了，刚哭过怕骂不过你。】

林乐雩愣了一下，而后手缓缓按向删除，重新打字。

叠：【知道骂不过还搞虐泉那套，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柚子：【嗯。】

柚子：【他最喜欢玩貂蝉单挑，刚才没收住，不好意思。】

叠：【……】

林乐雩很会抓字眼，柚子发的是“他”而不是“她”。

叠：【你是女生？】

他很少见到女生玩操作型英雄拉到极限虐泉行为，这次倒是开眼了。

柚子：【男生。】

短短几分钟，林乐雩仿若被雷劈了。

他小心翼翼打字。

叠：【你喜欢的那人是女生？】

这话问的很智障，林乐雩刚想撤回，对面发来了消息。

柚子：【男生。】

他缓缓打出几个标点符号，觉得不合适，快速删了重新输入。

【你喜欢男生？】删除，【你是同性恋？】删除，【……】打字三分钟，一句也没发出去，林乐雩敲敲打打又删除，最后脑中极速转动。

叠：【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一棵树上】

叠：【毕竟这世上同性恋挺多的，直男也挺多的】

叠：【没必要】

柚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叠：【还好吧，性取向不同的大有人在】

柚子：【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你会觉得我讨厌吗？】

叠：【不会】

林乐雩发完这俩字对面迟迟没有回复，柚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敷衍，这么想着，他也就多敲了几句。

叠：【还练英雄吗？】

叠：【我貂蝉已经被你打自闭了】

叠：【刚才那局我突然觉得自己公孙离也能秀，要来一把吗？】

柚子：【对于刚才虐泉行为，我给你打辅助】

俩人上号，这一打就是一上午，还打出一个基友标。

十二点打完最后一局，柚子取消了准备。

叠：【？】

柚子：【医生叫我休息了。】

叠：【你生病了？】

柚子：【小病。】

叠：【那你好好休息】

柚子：【嗯。】

对面头像灰了，显然是已经下线了。

林乐雩翻身下床洗漱完打算出去透透气，刚下楼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胃出血？这么严重？”林婧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没事，乐乐的课到时候再说，先让小辰养好身体。”

林乐雩下楼梯的脚顿住，他脸色不太好。

谁胃出血？沈砚辰？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胃出血。

一定是其他的小辰，说不定是小陈，小晨，总之不会是小辰。

他想起了昨晚沈砚辰把唯一一把伞给了自己，是不是得淋雨，他反应迟钝大脑一片空白，记得自己回来后连饭也没吃直接钻屋里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了八点。

林乐雩不敢相信那些难听的话是出自自己的嘴。

一整个下午他刻意去找了些事情做，回屋收拾东西就收拾了两小时，桌上的笔记被林乐雩碰在了地上，他弯腰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脏东西。

沈砚辰把笔记给他后，他就没认真看过，现在这么一看，字写的还挺好，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所有知识点都被他整理归类，光是看着这本子上的字，林乐雩都能想到沈砚辰这些日子整夜挑灯夜战，只为了第二天给他这份知识点叠加的笔记。

林乐雩感觉心口堵着什么，却又说不出的难受，他将笔记关上放在众多书籍里。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他要是沈砚辰绝不会回来再补课，甚至还会骂一句“不识好歹”。

人辛辛苦苦整理的东西就这么被自己糟蹋了。

林乐雩后悔了，他不该将话说的那么重，这不，报应来了。

沈砚辰被他气的胃出血。

林乐雩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承认这个事实。

他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该干什么，最后点进□□给第一个好友发去消息。

叠：【在吗？】

叠：【我有一个朋友，他做了一件错事】

对面的人隔了一小时才回他。

柚子：【什么事？严重吗？】

林乐雩心想，胃出血，好像挺严重的。

他违心打字。

叠：【不严重】

柚子：【睡一觉就没事了。】

叠：【但好像也挺严重，流了很多血】

柚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乐雩手指放在屏幕上，木然好半天。

叠：【没事了】

他将手机甩在一旁装作自己很忙看书，写题，背单词，直到晚上吃饭，他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饭桌上，林乐雩不说话她们都已经习惯了。

林声吃了块笋子，瞄了眼林乐雩碗中的白米饭，上面干干净净。

林声问他：“哥哥，下周三我俩生日，你想去哪过？”

林乐雩扒饭的手一顿。

生日。

他忘了。

“随便。”林乐雩觉得这话有些冷漠，于是他又加了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林声放下筷子撑着头，一双眼睛大大的眨着：“我想请沈老师来，可我和他不熟，他是你的家教老师，哥哥你去请他来嘛，好不好？”

厨房里，姚葭端了杯热水出来听到林声的话，她笑了笑。

“我和他也不熟。”林乐雩头也没抬继续吃着碗里的米饭。

他本能的想逃避，一想到沈砚辰的胃出血多半是他干的，心里愧疚就抹不去。

“可他是你的老师，你说话好使一点。”林声不放弃还想多说两句，林婧打断她。

“小辰生病了，这几天都要住院。”

“啊？生什么病？严重吗？”林声皱起了眉，担忧道：“都住院了，肯定很严重。”

林乐雩感觉被闷头打了一棍。

姚葭回了位置将水放在桌上：“好了，快吃饭，一会儿不是还得去练舞。”

林声拿起筷子还在嘟嚷着：“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呢？”

一旁的林乐雩吃饭速度明显变慢了。

“乐乐，”姚葭看他只吃饭不吃菜，有些担心：“怎么了？是菜不合胃口？”

林乐雩摇了摇头，一顿饭吃的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