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仓库的灯被打开，一道小小的身影嗖一下钻进了货架底下，卓提反手关上仓库门，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苹果，是我。”

片刻后，货架底下冒出一颗橘黄色的猫头，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看清来人后小猫从货架下钻了出来，跑到卓提脚边，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腿。

卓提蹲下摸摸它的脑袋和下巴，“乖，今天给你带了黄鱼干。”

橘猫被摸的舒服，双眼微闭，发出呼噜呼噜的小声，闻言慵懒地叫了一声，‘好。’

卓提一手捞起它，抱着它走到仓库最里面，货架与墙角之间半米缝隙是卓提给猫打造的小空间，把小黄鱼倒在苹果的饭盒里，卓提给它清理了猫砂盆，换了水，转身看见苹果埋头吃的正香。

她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说，“明天晚上有事儿不来酒吧，我让小木给你送吃的，你别咬他，否则你就饿肚子。”

吃的脑袋一点一点的苹果愣了半秒，随即转身跳上卓提的腿，卓提双手护住它的屁股，甚至小鱼干还在它的嘴里。

苹果砸吧着嘴吃下嘴里的鱼干，对着卓提张嘴：‘为什么。’

“明天有个单子，”卓提揉搓它的屁股，“请了假。”

‘什么单子，单子是什么。’苹果看着她。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明天我不来……”卓提的手把玩着它的后腿，苹果抖了一下爪子。

‘哎哟。’小猫吃痛。

“怎么了？”卓提低头，扒拉开它的两只后腿，两个后腿的腿根上有着青肿。

“怎么回事儿？”卓提皱眉，手指轻轻抚摸肿了的地方，“自己撞的，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踢我。’苹果躺在她怀里。

“谁？”

苹果前爪扫了一下脸，猫对于好人不一定记得清，仇人是一定记得清清楚楚的，‘胖子，扎头发的男胖子。’

卓提回忆了一会儿，“脖子上有纹身那个？”

‘是的。’苹果予以肯定。

伤不重，除了肿了些没有别的，好在苹果是个非常有警惕心的小猫，被人欺负了会在很快时间找到逃跑机会。

卓提吹吹它的伤口，说，“说多少遍了，别往前面跑，乱的很。”

苹果闭着眼睛不看不回答，到底是动物，再怎么听话也不会做到可以控制动物本能，卓提也不是真的想教育它，揉了揉它的脑袋放下它，“乖一点，我帮你报仇。”

卓提关上仓库门，音乐声已经传到了这边，拿出口袋里的黑色软皮手套戴上，穿过更衣室走廊，音乐声越近越大，推开前厅的门，音乐直接砸进耳朵。

晚上十点的酒吧，热闹刚刚开始。

卓提点开吧台上的电脑，订单不少，她掀开杯子上防尘布，开始调酒，动作又快又准。

小木端着空托盘放到吧台，好容易将订单送完，他伸手敲了敲台面，“卓姐…”

话没说完，低着头的卓提往他面前推了一杯橙色饮品，小木双眼一亮，接过饮品，“还得是我卓姐懂我！”

“明天帮我喂苹果，谢了。”卓提说。

“咳！”小木刚喝下的饮品差点喷了出来，他满脸不愿，“它咬我。”

“不会了，”卓提给他杯子里续上，说，“那个扎辫子的纹身男今天来了吗。”

“哪个？”

“上周在酒吧挑事那个。”卓提说。

说到这个小木有了印象，他转头朝着某个方向点了点下巴，“19号卡座那边，就因为他，旁边18号卡座都不敢坐人。”

卓提抬头，19号卡座在最里面一排，中间的圆形舞池上跳舞的人遮挡了视线，虽然灯光昏暗，但卓提视力好，还是看见了纹身男，站在卡座里舞的正欢。

“卓姐你放心，”小木说，“我看着他，他要是再挑事我马上报警。”

卓提将调好的酒放到他面前的托盘上，“33号桌。”

小木端起托盘转身要走，又回过头笑道，“卓姐，你的小迷妹又来了。”

卓提没抬头，片刻后吧台前出现一道女声，“卓提，我来了。”

“嗯。”卓提淡淡应声。

“老样子，一杯你最拿手的云中飞舞。”女人趴在吧台上，脑袋快要凑到卓提面前。

卓提给她调好了酒，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女人立马对卓提笑了笑。

卓提眼神看向她背后，19号卡座依旧在跳舞，撇了一眼继续垂眸调酒。

汪椿小口抿着酒，一只手托着下巴盯着卓提，“卓提，是不是我买酒你才会跟我说话呀？”

话音刚落，汪椿面前多了一个菜单，卓提说，“要哪个？”

“我要哪个你会有提成？”汪椿说。

“这上面的都有。”卓提说。

汪椿看了眼菜单，“怎么这么贵。”

“按瓶卖。”卓提说着，看见了电脑屏幕上多了一个19号卡座的订单。

汪椿在菜单上精挑细选想找一个稍微便宜点的，卓提又开始了调酒，她眼神不自觉地被吸引，该说不说，卓提真的好酷，她本身长得就漂亮，工作的时候不苟言笑，周身气场又帅又酷，杯子在她手里就像是提线木偶任由她操作。

当然，卓提不工作的时候，也挺不苟言笑。

卓提在酒里加上了度数高的青丽白，汪椿咋舌，“哪个人这么牛，这样混着喝不得喝晕死过去。”

调好酒，卓提按响吧台上的提示铃，服务员过来拿走了特调，她的眼神一直跟着服务员，看着服务员将酒送到19号卡座。

汪椿撩着自己的长发，“卓提，我买瓶装酒，你下班了能不能陪我？”

卓提擦拭吧台水渍，注意力一直在电脑屏幕上，“对不起，没有这个服务。”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汪椿说，“我都追你一个多月了，你赏个脸，晚上跟我吃个夜宵？”

“不吃。”卓提拿过自己的水杯拧开喝了口水。

“唉…”汪椿趴在吧台上，“你好难追，那你说，怎么样才能跟我一起吃饭？”

“不喜欢你，不吃。”卓提言简意赅。

“滴滴”电脑响了声提示，卓提瞬间看过去，19号点了几份甜饮，卓提嘴角微勾。

小木拿着空托盘坐到汪椿身边，说，“我们卓姐喜欢钱，要不你试试拿钱砸呢？”

汪椿支棱起上半身，“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小木拿过先前自己没喝完的饮品，笑道，“卓姐桃花运特别旺，喜欢她的顾客加起来都比舞池里的多，没一个能追上的。”

小木擦了擦嘴，“但是卓姐身兼数职，工作多，爱赚钱，你拿钱试试。”

汪椿皱着眉看向卓提，“我拿多少钱才能跟我吃个饭，就吃一顿，就一顿。”

卓提将甜饮放到桌子上，眼神示意小木，“19号。”

小木耸了耸肩，赶紧将饮品端走。

“就一顿，”汪椿竖起一根手指，“卓提，就一顿。”

吧台下面有个小冰柜，卓提打开冰柜门拿出一份提拉米苏放到汪椿面前，“吃吧，算我请你。”

汪椿愣了愣，“我说的不是这种吃饭，我们去饭店…或者，你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不去。”卓提依旧这么回答。

“卓提，”汪椿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眉眼如水，“就一顿，你跟我吃一顿饭，我保证不缠着你了，发誓。”

卓提心无旁骛，注意力一直在远处的19号卡座。

比比鎏酒吧坐落于A市繁华市中心地段，从空中看，它是个正正方方的建筑，不高，却因为周边被人工湖包围而显得独特，伫立在湖中心。

酒吧上方的空中飘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身着白色长袍锦衫，长发只随意用了一根玉簪束起，身边的男人身着一身黑色西装，两人垂眸看着底下的建筑物。

“里面有妖。”许状元伸手指了指下面的酒吧。

旁边的公孙妩轻轻歪着脑袋，对着建筑物研究半天，“这是何处？”

“酒吧，喝酒跳舞的地方。”许状元给她解释。

“饮酒作乐之处。”

“可以这么说。”许状元看向她，“老大，要进去吗。”

公孙妩点点头，“进去看看。”

两人轻飘飘降落在酒吧门口，门口的保安没有注意到他们，许状元说，“怎么进去，撤结界吗？”

公孙妩没说话，抬腿径直当着保安的面走了进去，门没开，她已经穿门而入，许状元无奈摇头，赶紧跟上。

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灯光昏暗，只看得清人影扭动的虚影，中间圆形高台上几个穿着暴漏的女人和男人扭动在一起。

公孙妩眉头轻皱，“这样没问题？”

“没问题，”许状元说，“世道已经发展变化，男女平等，穿衣自由。”

“哦。”公孙妩眉头慢慢舒展，好，既然世道如此，那她尊重。

公孙妩没来过酒吧，她颇为新鲜，在人群里慢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对于这里的环境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卡座大部分都是满的，只有一个靠着墙的卡座没人，公孙妩自然地坐了过去。

旁边卡座人不少，咋咋呼呼的，有个胖子直直砸进沙发里。

沙发呈半圆弧形状，两个卡座沙发背靠着背相连一起，这一砸，隔壁沙发也能感觉到震动，许状元颇为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

胖子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操！老子今晚没喝几口，怎么这么晕。”

许状元远离胖子坐到沙发另一端的公孙妩身边，公孙妩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眼神却直直地看着前方，许状元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透过层层人影，跨越一整个酒吧的对角是个吧台，吧台人不多，围绕着几个散客，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短裙女人坐着高脚凳上半身伏在吧台上，跟着她面前的身着一身黑的调酒师说话。

许状元说道，“妖在那。”

公孙妩没说话，还在看着那边，许状元有些疑惑，“怎么了。”

“那个人类，”公孙妩轻轻开口，“看得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