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楚斯熠的婚期将至,就连原本在川都的江言颂也回到了南江。

沈嘉斓辞职后回到南江,又顺利面试了一家新公司,最近刚入职忙得焦头烂额,正要喝杯咖啡续命的沈嘉斓接到了江言颂打给自己的电话。

几人大学都在川都,慢慢地就熟络起来了,在楚斯熠回了南江后,江言颂说自己太像孤寡老人了,开始常常和沈嘉斓约饭,看在楚斯熠的面子上,沈嘉斓就同意了。

沈嘉斓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改着稿子。

电话那头的江言颂听到键盘声问道:“还在工作?”

沈嘉斓的视线却没有离开过电脑半分,嘴上却还是回答着:“在加班改稿。”

另一边的江言颂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询问道:“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沈嘉斓看着电脑笑着随口回了句:“你在川都怎么接我?”

话刚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江言颂笑着提醒她:“我回来了。”

闻言,沈嘉斓拿起被撂在一旁的手机问道:“你回来了?”

“嗯,什么时候结束,位置发过来我去接你。”

沈嘉斓下意识的看向办公楼外,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令人烦躁的雨天,沈嘉斓皱着眉,对电话那头说:“可外面下雨了,太麻烦了。”

江言颂依旧带着笑意:“行了,沈大小姐,接你这件事风雨无阻,百折不挠。”

沈嘉斓被逗笑了,看着外面的雨,皱着的眉缓缓松开。

——

楼下,沈嘉斓看着打着伞朝自己走来的江言颂,熟悉的画面像一个漩涡般朝她席卷来,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就像疯了一样,居然想到了楚斯熠。

十七岁的某个晚习,他也是这样打着伞,朝自己走来,可一晃已经过去九年了。

见她情绪不高,上车后江言颂细心地调着暖气,随后不知道从哪变出了几颗薄荷糖。

在她的注视下,江言颂解释道:“吃颗糖心情会好,我看你身边一直备着这个牌子的糖,刚好楚斯熠也喜欢,我就从他那多拿了一点。”

沈嘉斓接过糖,说了声:“谢谢。”

熟悉的味道散开,沈嘉斓静静地看着窗外。

江言颂并不知道沈嘉斓为什么情绪不好,只是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在网上学了几段冷笑话,最后一本正经的讲给她听,直到她笑了,他也松了口气跟着傻笑。

其实那天江言颂想问沈嘉斓要不要和自己在一起试试,这句话他曾无数次想开口,可最后都哽在心头,就此为止。

他这样洒脱半生的人,却在她面前胆小至极。

——

回到家后的沈嘉斓疲惫的躺在床上,情绪在夜里反扑,将她拖入那段故事。

沈嘉斓高三那年大家都说她特别拼,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看着那些薄荷糖发呆,咬牙坚持,她明白只有变得更优秀,站在他面前时,他们的故事才会继续。

所以在她真的考上川都大学,真的站在他面前苦尽甘来时,沈嘉斓也只是看着他,轻描淡写的盖过一切,最后说了句:“学长,好巧啊。”

她到现在都没忘记那天她在楚斯熠眼里看到的惊讶与高兴,他发在内心的在替她高兴。

“好巧,我居然又变成你的学长了。”

沈嘉斓笑着看向他,平稳了很久的心跳在此刻又开始悸动,这是她努力了整整278天才见到的人。

她从未后悔过,她庆幸自己努力了,还好自己努力了。

沈嘉斓二十二岁这一年,楚斯熠放弃一切回了南江,听江言颂说那时他的母亲生了很重得病。

那段时间谁都联系不到他。

楚斯熠那样骄傲的人,长这么大也没吃过什么苦,可在这一年,命运压着他的脊梁骨,逼迫着他再次成长。

没过多久,江言颂也回了南江,后来沈嘉斓才知道楚斯熠的母亲去世了,他去参加葬礼了。

之后的楚斯熠一直留在南江,一直守在那里,放弃了川都的一切,放弃了他曾向往的一切,在南江开始创业。

沈嘉斓中途找过江言颂:“你帮帮他,我们都帮帮他,好吗?”

江言颂怎么可能没去找过他,但楚斯熠这人骄傲了一辈子,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帮忙,最后只是握着他的手说了句:“你是真兄弟。”

那晚两人喝了很多酒,楚斯熠最后也只是情绪稳定的坐在那里,一句苦,一句累都不提,硬生生的要把人急死。

第二年,沈嘉斓顺利通过实习,留在了川都,可事与愿违巨大的压力和不适逼着她往前走,小时候说长大了就好,可怎么长大了,反而一切都变得这么坎坷。

沈嘉斓中途回过一次南江,那天晚上她偷偷去找过楚斯熠,他站在楼下一个人靠在那里抽烟,那是沈嘉斓第一次见到楚斯熠这副样子。

他变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那晚的夜空一样,低沉的让人看不透,身上的骄傲也被裹挟的看不到了。

沈嘉斓在凌乱的心跳声中,缓缓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楚斯熠。”却又在楚斯熠灭了烟朝她走来时,胆怯的又喊了声:“学长。”

楚斯熠原本在回头看到沈嘉斓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将情绪遮掩起来,像是变色龙般拥有了自己的保护色。

向她走来的楚斯熠沉稳地开口问她:“怎么回南江了?”

“休假了,就想着回来看看。”

楚斯熠低头看着她:“怎么样,南江的变化是不是很大?”

沈嘉斓点头:“是啊,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吃街被改成商业街了,我走了好久才走出来。”

“小吃街搬到南区那边了,要一起去吗?”

“好啊。”

车座上被随手放着的病历单,在楚斯熠伸手过来拿时,沈嘉斓清晰地看到了“严重睡眠障碍”这几个字。

她侧着头假装自己没看到,可路上她看着他映在玻璃上憔悴的侧脸,还是问他:“学长,最近过得好吗?”

可楚斯熠却笑得释然:“挺好的啊,你呢学妹,在川都怎么样?有受委屈吗?”

沈嘉斓转头看着他,眼角泛着泪光。

“过得不好,受委屈了?”

沈嘉斓摇了摇头,伸手抽了张纸遮在眼前,掉落的泪珠就这样侵染着手上的纸。

他骗人,他过得不好,怎么大家都过得不好。

楚斯熠伸手将口袋里的薄荷糖拿出来放在沈嘉斓的掌心,开口安慰她时声音有些哑:“吃些糖,告诉我怎么了行吗?哭的这么委屈,学长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

看着手里的薄荷糖,沈嘉斓哭的更难过了,他让自己委屈了就吃糖,他明明有这么多糖,可为什么还会有严重的睡眠障碍。

只是最后,沈嘉斓哽咽着说:“学长,我们都要好好的。”

“行,都好好的,不哭了行吗?”

二十三岁的沈嘉斓希望楚斯熠可以睡个好觉,她牵挂的异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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