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黑请闭眼

宋子昂被邬弦意笑得有些发毛,他习惯了对方一副没什么脾气的随和模样,这副恶狠狠的,仿佛要出门刀人的样子,倒是头一回见。

“你不会想把巴松杀了吧?”

“玩家之间不得互相攻击。”程乐瑶也跟着小声提醒。

两人的误解让邬弦意有些哭笑不得。

“放心,我知道规则,我不会杀他的。”邬弦意垂下眼睛:“毕竟如果只是简单的死去,对他而言怎么想都有点便宜了。”

“卧槽,他这样说话,好像个反派啊。”宋子昂小声吐槽。

“弦意才不是反派,是巴松欺人太甚。”程乐瑶坚决维护道:“对付坏人,用点手段也正常。”

观众也因为邬弦意的反应而热闹起来。

“看样子邬弦意打算继续参加游戏了?”

“好诶,又有好戏看了。”

“这才对嘛,光待在猎人家里有什么意思。”

“不自量力,本来待在猎人家好歹能保命。”

“说到底还是蠢,巴松用个手段他就乖乖上钩了。”

“楼上巴松粉丝?果然喜欢那种玩家的人,也没什么脑子,巴松挑拨离间的手段可是被邬弦意一眼就看穿了,昨天想留人也没留住。”

“我站邬弦意,昨天他可是一下就找出了邬三爷这只隐藏的怪物,巴松那边都不知道呢。”

“同意,还有昨天早上,邬弦意一下就推出冯良的死时被巴松害的。巴松可是到现在都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

“我看巴松这次是真碰上硬茬了。”

“好笑,不会吧,不会有人真的觉得一个连尸体都怕的胆小鬼能赢过巴松吧?”

“巴松做的多,有点疏漏也难免,看结果应秋梅和于建章两个实力不错的老玩家可都折他手里了。”

“不是,巴松跟邬弦意菜鸡互啄罢了,有什么好争的。难道就没人关心猎人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是不对劲,他能知道不属于副本内的信息。可他不就是一个引导NPC嘛,是不是这个副本出BUG了?”

“你真当这是那种靠代码运行游戏啊,还BUG,副本内的存在无法获知位面外信息,这可是副本的存在规则之一。能获知位面外信息,只能证明这个猎人和玩家一样,不属于副本。”

“说起来,这种情况,我其实见过一次……”

“我也见过,卧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那个人不是都在高级副本里出现吗?”

“嘶——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到底是谁啊,你们猜到就快说,别打哑谜行不行?”

“是他,游走BOSS,霍清辞。”一直默默关注着这场直播的【一只招财喵】给出了肯定的结论。

弹幕直接炸开了。

“!!!”

“霍清辞,那个用一年时间就打到最终关,然后直接消失的传奇玩家?”

“什么消失,他不是经常在各个副本里出现,帮助玩家吗?(坏笑.jpg)”

“楼上你好好讲,他那是帮玩家吗?他是帮助玩家通关主线,然后等规则松动后,再动手把通关的玩家嘎掉好吧。”

“哎,他怎么还活着呢,系统也不管管,我上一个喜欢了很久的玩家就是被他给杀了。”

“你以为系统不想管?一个月前,系统就给高级玩家发布过悬赏令,把霍清辞认证为游走BOSS,几个大公会专门从不知楼买他信息追杀他。”

“后来呢?”

“买到一个SS副本的信息,一群高阶玩家下本,连对方的马甲都没扒出来,就让人家给玩团灭了。”

“难怪这副本难度高得不正常。”

“这么想,玩家通不了关,或许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

“是说呢,打不过主线可能只是损失点积分,打过了主线,副本规则一松动,霍清辞怕是随便就能把这几个新手玩家杀到团灭。”

“笑死,我忽然想起邬弦意之前竟然还一直在抱霍清辞的大腿,只要把霍清辞带入到猎人这个身份里,救命,谁说邬弦意怂的?他才是真正的勇士好么!”

“哈哈哈,给邬弦意点蜡……我有点期待他看到猎人的真实身份了,一定哭得很好看。”

“点蜡 1,我希望他能通关,想看美人被自己抱过的大腿虐。”

这边,看热闹的观众暗戳戳地期待邬弦意通关和猎人对上。那边对此一无所知的程乐瑶还在尝试邀请猎人帮忙。

虽然邬弦意说过猎人不会跟他们同行,但考虑到这个副本目前的复杂程度,和存在多只怪物的危险性,程乐瑶还是想再试试。

她走到猎人面前:“猎人大哥,看来我们低估了怪物的狡猾程度,它并没有因为胖婶的死而消失,或许还藏匿在别人的身体里。我们准备再去调查,但仅凭我们几个的对付怪物恐怕有些勉强,你能同我们一起吗?”

出乎程乐瑶的预料,猎人并未拒绝,甚至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院子的方向传来一声叫喊。

邬弦意便看见猎人匆匆从厨房跑出去,他和其他两个玩家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小寒正蹲在靠近厨房的墙角,双手捂着脑袋,血从指缝里涌出,滴落在雪地里,如同朵朵绽开的红梅。

邬弦意深吸一口气,朝后退开一大步。生怕那血珠飞到自己身上似的。

注意到他往后躲的行为,宋子昂嫌弃地拧眉问:“怕人头就算了,就这点血你也怕?”

“什么叫怕。”邬弦意扬起下巴分辩道:“我只是医者仁心,对病人的疼痛感同身受懂不懂?这么多血,看着多疼啊。”

邬弦意理直气壮地躲到最后,遮住视线:“太残忍了,善良的郎中可看不得这种场面。”

“……”宋子昂无语地看着邬弦意:“快别侮辱郎中这个行业了,都照你这样,也不用给病人看病了。”

“怎么弄的?”猎人走上前,将宋小寒从雪地上扶起来。

小寒委屈地抬起头:“你们在厨房待了好久,我见你不回来,就想来厨房找你,谁知道刚走到院子里,就被一块掉落的瓦片砸了头。”

猎人看了看伤口,还在汩汩朝外冒血,无奈叹了口气,转头对三人说:“抱歉,小寒受伤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他。找怪物的事,不能陪你们去了。”

邬弦意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游戏不可能让他们带着一条金大腿在副本里横冲直撞,有所限制也是必然的。

或许小寒就是那个限制因素,不过……

“血一直流,得尽快包扎。”邬弦意从宋子昂身后探出头,假意关心道:“瓦片是从哪掉的,伤口先让我看看,伤得深不深?”

但他刚作势靠近,小寒就朝后躲,一副不愿让他碰的样子,猎人只好说:“简单的包扎我也会,就不劳烦邬郎中了,你们不是要调查怪物的事,还是尽快出发吧。”

猎人带着宋小寒去包扎了,程乐瑶问邬弦意:“不是害怕吗,干嘛又凑上去看,你真懂验伤?”

邬弦意听笑了:“当然不懂,但我会看人,我说要看他的伤口,小寒表现得很心虚,我估计那个伤口八成是自己砸出来的。”

“啊?”程乐瑶和宋子昂惊讶地回过头。

程乐瑶:“就为了不让猎人跟我们出去,小寒宁可砸破自己的头?”

宋子昂:“他是不是被屠村的事情给刺激傻了?那你怎么不告诉猎人?”

“告诉猎人然后呢?猎人会觉得,小寒害怕他离开已经严重到不惜伤害自己的程度。结果还是要留下来照顾小寒,规则已经注定了,猎人不会太多地参与到我们的行动里。”邬弦意。

“哎,行吧,反正原本也没指望他,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宋子昂跃跃欲试地问,和邬弦意相处不到短短三天,他已经养成了这种放弃思考,指着邬弦意拿主意的习惯。

邬弦意捡起一根树枝,找了块儿干净的雪地蹲下:“不急,我们先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

程乐瑶和宋子昂跟过去,三个人蹲成一圈。

邬弦意用手指在雪地上画了条线,又在上面画了四个叉号:“从程家二伯开始,村里明面上,每晚会死一个人,按照顺序,分别是程二,村长夫人,冯良,以及于建章。死亡时间大致可以确定是后半夜。”

程乐瑶和宋子昂点点头。

“我再看怪物出现的时间。胖婶是目前发现的最早出现的,从养猪场出问题的时间算,她变成怪物的时间,应该和程家二伯出事的时间相近,如果她是杀死程家二伯的凶手,那时间会更早一些。”

“之后是邬三爷,他变怪物的时间在提醒猎人巡逻之后,也就是说,是在村长夫人死亡之后他出事的。如果昨晚我遇到的怪物是他,那他出现的时间最有可能是在冯良死亡之前。”

邬弦意在第一个叉号之前和第二三个叉号中间,各点了一个点:“很巧合的是,他们变成怪物的时间,正好和夜里的死亡时间对应,像是每个人死亡前,都会多出一个怪物。”

“如果按照这个假设推测,那现在应该还存在两只怪物,出现时间,分别是村长夫人和于建章死亡之前。”

“在村长夫人死亡那晚出现的,会不会就是同巴松合作的那一只怪物?”程乐瑶指着前两个叉号中间的空白问。

“有可能。”邬弦意在第一二个叉号之间画了各圈:“胖婶家离村长家较远,一来一回,要花上不短的时间,加上杀人剥皮,时间有些过于紧张了。如果由这只和巴松合作的怪物下手,时间上就合理得多。”

“那这个人是谁?巴杨?他昨天帮巴松办庆功宴,还有最后拦着我们不让走,逼逼叨叨说了一堆,我就感觉他不对劲。”宋子昂笃定说。

程乐瑶思考片刻:“如果是巴杨会不会太明显了,他和巴松本来就是堂兄弟,互相帮忙倒也可以理解。我觉得有可能是村长,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将查案的事情交给我们几个后,就一直躲起来不见人,感觉也不太合常理。”

“但不管是谁,关键是我们该怎么验证,又用什么办法向其他村民证明呢?我看他在村里颇有声望的样子,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村民怕是不会相信我们。而且昨天明明说怪物已经被杀死了,今天又冒出来一个,这事本身也会降低村民对我们的信任。”

“有办法证明。”邬弦意却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别的人死的时候,都只是被掏去了心脏,只有这一次,死者被剥了皮?”

“我猜,第二只怪物既不是村长,也不是巴杨。是村长夫人。”

“啊?”宋子昂呆了呆:“村长夫人不是死了吗?”

邬弦意:“你们还记不记得,云哲先生说过,村长夫人头一天包的饺子味道和平日不一样。她应该是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就已经是怪物了。怪物拥有了村长夫人的记忆,按照她的习惯去照顾云哲。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和村长夫人认识了十几年的云哲都没有察觉到村长夫人的异常。”

“但怪物给云哲包了正常味道的包子,因为所有吃过村长夫人做饭的人都没有告诉过她,她的包子做咸了。村长夫人自己不知道这一点。”

“怪物从云哲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她没有对云哲动手,或许是怕自己被怀疑上,又或者是察觉到了巴松和冯良的跟踪。直到村长夫人回到家里,这两人才各自离去。”

“她还需要一颗心脏,此时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她只能选择对家人动手。她剥掉了对方的皮穿在身上,伪装成了对方的样子。因为她代替了对方的身份,我们理所当然地就把失踪的村长夫人和尸体对应在了一起。”

程乐瑶说:“那这么说起来,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尸体来找寻怪物的身份。只要我们将尸骨的体征逐一比对,自然可以找出谁才是冒牌货。”

“有道理,尸体在村长家的灵堂,我去给他偷出来。”宋子昂眼睛一亮。

“嗯……这件事就辛苦你们了。”邬弦意毫不犹豫地说。他可不想再干验尸的活了。

“这只知道身份了,那还有一只怪物呢?”宋子昂指着于建章死亡的叉号问。

“这只就更好猜了,只能是应秋梅。”邬弦意说。

“秋梅姐成了怪物?”程乐瑶愣了愣,眼里惊讶渐渐转为难过。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于建章会被巴松杀死的理由。”邬弦意说。

“毕竟这两位老玩家一直很谨慎,有了前夜的教训,他们不会再去地窖,应该找了个更为安全稳妥的地方。知道门锁不可靠,他们会从里面加固房间,并堆上层层家具作为防护。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会设计一套可行的逃生计划,以应对怪物和巴松合作,找上门的情况。”

“这样谨慎的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于建章会出事。应秋梅成了怪物,杀死了于建章。”邬弦意说了自己的结论:“而后巴松拿走了那颗人头。”

“要验证这个也简单,你们让她拿件道具出来自证,玩家变成怪物相当于判定死亡,死亡后的玩家无法使用游戏系统,她只要拿不出道具,就可以直接认定是怪物。”

“行,邬三爷,巴杨和应秋梅,只要杀死变成他们三个的怪物,游戏就能结束了吧。”宋子昂起身问。

邬弦意摇摇头:“没这么简单。我们假定胖婶是第一个被变成怪物的人,你们想过,将她变为怪物的,又是什么存在吗?会不会是三爷爷口中的那只狼妖?”

邬弦意的手指在横线之前打了个问号:“他有没有实体,是否也附身在某个人身上,是我们发现的某只怪物,还是另有其人。他通过怎样的手段将人变成怪物,又想要实现怎样的目的……”

“你等等,我要晕了,你是说除了那三只还活着的怪物外,还有一只可能更早出现的怪物?”宋子昂掰着手指问。

邬弦意:“那时最坏的一种可能,这只怪物不是这三只怪物的任何一个,甚至可能没参与过任何行动,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了其他的怪物代劳,我们想要通过目前已知的线索找到这只怪物身上的证据,很难。而他,才是通关主线的那个关键所在。如果不找到他,所有的其他工作都是徒劳。”

“所以最坏的情况,我们今天还得找到这只怪物,”宋子昂面露难色:“然后在确保自己活命的前提下,弄死包括这只怪物在内的四只怪物?”

邬弦意补充:“以及小心不被变成第五只怪物。”

“嘶——”宋子昂眉心拧成川字:“这绝对不是正常新手关的难度吧?一个胖婶大家都花了两天时间才搞定,现在你告诉我还有四个怪物,其中有一个还会把人变成怪物,这我们一天之内怎么可能解决地完?”

他有对付怪物的勇气,也不怕受伤,但这胜利条件,多少听起来有些离谱了。况且他们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宋子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而且把人变成怪物这种能力,根本防不胜防啊,如果第一只怪物可以随意将其他人变成怪物,那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我们三个人,都有可能已经是怪物了?”

“不会,”邬弦意安慰道:“我们三人目前应该都不是怪物,不然昨晚死的应该就是于建章,而是我们之中的某个人了。毕竟现在我们背靠猎人,可比那两个只想保命的老玩家,威胁大得多。”

“而且如果将人变成怪物的过程不受限,第一个中招的不应该是胖婶,而应该是猎人才对。”

“那到底有什么限制条件啊?”宋子昂问:“为什么应秋梅会中招?”

“我觉得,会不会和目标身体素质相关?”程乐瑶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

邬弦意鼓励道:“说下去。”

“程乐瑶:“你们看,如果将这四人放在一起,胖婶已经中年,虽然还算强壮,但行动并不灵活,村长夫人和邬三爷年纪都大,应秋梅是昨天玩家里伤的最重的。村里真正强壮灵活的青壮年一个都没入选。所以我想可能如果本人年轻力壮,就不容易被变成怪物。”

“那不对吧,要这么说,胖婶体格也不算弱吧,不至少比你们俩要强?你俩为什么没变成怪物。”宋子昂反驳道。

“胖婶体质原本是不错,不过她最近生病了。”邬弦意从怀里拿出一本看诊笔记,也是昨天取药时从房间找到的:“这里有记录,胖婶在五天前,曾经来找我取过几幅退烧贴。”

他肯定了程乐瑶的想法:“所以我和乐瑶看法一致,对方选怪物一直在挑村里体质最弱的人下手。”

“另外这个村子里,比他们四个身体更弱的人也不是没有,我倾向与除了身体弱这个条件之外,变成怪物应该还需要其他的条件或者媒介。”

“那还好。”宋子昂松了口气,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他可不想成为怪物,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虽说昨天和胖婶的战斗里,宋子昂也受了伤,但都是些皮外伤,并不太影响他活动。

“另外,还有件事要提醒你们。”邬弦意看了眼猎人房间的方向,忽然压低了声音:“这个游戏难度提升的原因我大概已经找到了,一旦我们通关,说不定还要面临一重额外的危险。”

还有?

宋子昂露出呆滞的表情。程乐瑶倒是没泄气,反而根据邬弦意的眼神提示猜到了他暗示的意思。有些不可思议地用口型问了个字:猎?

邬弦意无声点头。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也分不清是敌是友,但多加小心总是没错。

“哈?”宋子昂从程乐瑶的口型里知道了答案,但又觉得很匪夷所思:“为什么啊?”

“我只能告诉你他不是正常NPC,”邬弦意说:“具体是什么,会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收到副本里某种力量的制约,我很担心这股制约他的力量消失后,他会做出对玩家不利的事情来。”

那家伙谁打得过?

这破游戏怎么搞的。

宋子昂是莽,但也惜命:“那要不,我们还是在这儿待着吧。反正邬弦意说,今天我们应该能赶在怪物杀人前离开。”

但邬弦意却已然改了主意,巴松用人头吓他,这个仇他非报不可,而且:“你以为在这里躲着就能安全?巴松把人头都寄到锅里来了,他不可能放过我们。与其坐以待毙地等着危险找上门,倒不如想办法把危险的源头彻底掐死,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宋子昂问:“说起来,你还没解释,为什么那么确定做这件事的人是巴松,他怎么做到的?”

邬弦意:“C级道具,快递单,只要巴松在收货人一栏填我的名字,就能将人头凭空送到我面前。”

“还有这种道具?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宋子昂打开系统界面查看。

游戏商城的道具在副本内是无法购买的状态,但是拥有相应的积分后,可以解锁并查看对应等级道具的信息。

比如拥有三百积分,就能解锁D级道具,一千积分解锁C道具。

宋子昂疑惑地看向邬弦意:“你怎么能看到C级道具信息的,你有一千积分了?”

邬弦意:“之前和观众打了个小赌,赚来的。”

“是那时候?”程乐瑶记得邬弦意在胖婶死去以后,曾提过和观众打赌的事。不过她当时没多想,以为就是几十一百积分的赌注,没想到邬弦意竟然能一口气从观众手里赢来这么多积分。

“卧槽,新手本主线通关才给一千积分!难怪你之前主线都不打算过了。”宋子昂羡慕地碎碎念着:“观众的钱这么好赚吗?”

“不算太难,不过想赚观众的积分,你得多和他们交流,了解他们的想法。”邬弦意真诚地说。

深知自己说话只会怼人,宋子昂一秒放弃:“我们还是出去找怪物吧。”

邬弦意用树枝抹将邬三爷和村长夫人圈住:“我们今天会很忙,应秋梅先不管,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找到邬三爷口中那本记录了狼妖的书,里面应该有更详细的怪物信息。你们俩去查看那具无皮尸体,并对照尸体给出的线索在村长家附近调查,尽量确定尸体的真实身份。”

“你一个人去邬三爷家?你不要命了?”宋子昂想到什么似的,表情骤然严肃,怀疑打量着邬弦意,不信任道 :“邬弦意才没有这么大胆,你不会是怪物变得吧!”

“……”邬弦意无言以对,只觉得这一刻的宋子昂,特别像奶奶家隔壁二大爷从狗肉场救回来的那只二哈。

“噗——”程乐瑶没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都说了时间不够,大家只能分组行动啊。邬三爷和弦意在副本里是亲戚,他去肯定能得到更多线索。让我们俩一组去村长家,是怕你一个人去找漏线索,或者我自己过去碰到怪物对付不了嘛。”

宋子昂也意识到是自己想岔了,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道:“难道我们就不能一起行动吗?”

邬弦意摇摇头:“来不及的,调查只是第一步,我们得给后面留够时间,既然决定通关,就不能让自己白忙一场。”

“可你一个人行不行啊?”宋子昂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凡换个人说这话,邬弦意都得认为他是故意的,在小黑账上给他记一笔。不过宋子昂……算了,他只是单纯不会说话罢了。

“邬三爷有个习惯,每天早上会到家门外的大槐树底下给孩子讲书,一讲就是一个时辰,风雨无阻。我只要抓紧时间,遇不到什么危险。”

“那分开的话,我们怎么找你呢?”程乐瑶问。

“不用找我,我们各自做完自己的事情,就到……冯良的住处汇合。”邬弦意说:“巴松今天应该会设法来找我们,记得尽量隐藏好自己的行踪。”

他特意挑选了冯良的住处作为集合点也是这个目的,一方面冯良住处离村长家很近,他们不用绕路太多。一方面冯良已经死了,他的家里应该不会有人去,加上冯良生前一直跟着巴松,对他的住处,巴松也会在潜意识里产生一种灯下黑的效果,反而不容易想到自己藏在那里。

打发两人出发后,邬弦意找到猎人,彼时猎人刚替徒弟包扎好伤口,准备清洗手上的血迹。

“我能和你借样东西吗。”邬弦意看着对方手上的血,于是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什么东西?”猎人下意识地上前。

“你的弓。”邬弦意只能努力朝后躲了躲。

“可以是可以,但我的弓很重,就算是小弟也拉不开的。”猎人洗干净手,将弓从房间里找出,连带箭筒一同递给邬弦意。

邬弦意接过弓,这弓确实重,饶是他有心理准备,都差点被这把弓压趴下。别说拉开了,他举都举不动。

但他还是倔强地将弓背在背上:“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笨拙地背着弓,离开猎人家。他的衣服昨天被酒水弄湿,今天身上穿的是猎人的猎装。因为他的身量不如猎人高大,所以裤腿和袖口都只能挽起一截。怕他冷,出门前猎人把一件进山时穿的兔皮披风也一并给了他。加上身后背的弓箭,远远从背影看过去,倒有点像是缩小了一号的猎人。

朝邬三爷家的方向走,邬弦意留意到村民们在议论着什么,朝一个方向聚集。

邬弦意认出,那是养猪场的方向。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于建章的无头尸体。

他没有跟上前,反而避开了沿路的村民。

他又走了一段,远远地,已经能看见邬三爷讲书的老槐树。树干上堆积着新雪,邬三爷坐在板凳上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周围坐着几个半大的孩子。

邬弦意从另一边绕路,靠近邬三爷的家。

路过邻居家门前的时候,邬弦意听见一个脆脆的童声在喊自己:“猎人哥哥!”

邬弦意偏过头,发现是昨晚被篝火点燃了衣服的小孩,原来他就住在邬三爷家隔壁。

小孩看邬弦意回头,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迷惑地歪了歪脑袋:“郎中哥哥?你怎么穿着猎人哥哥的衣服,还背着猎人哥哥的弓。”

“哥哥在……和猎人哥哥玩游戏。”邬弦意敷衍地找了个借口,又反问小男孩:“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也在玩游戏。”小孩咧开嘴,露出缺了口的门牙。

邬弦意对小孩子的游戏并不感兴趣,但脑海里浮现起昨晚着火时的情景,邬弦意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他停下脚步,对小男孩招招手,诱哄道:“我们的游戏还差个人,你想不想一起玩?”

“什么游戏?”小男孩果然一下来了兴趣。

“猎人捉怪物的游戏,我扮演猎人。”邬弦意说。

“我也想扮演猎人!”小孩羡慕地说。

邬弦意:“你还太小,又没有猎杀怪物的经验,先扮演见习猎人好不好?”

“好,我是见习猎人!”小孩开心地大喊。

真是好骗得很。邬弦意揉揉小孩的脑袋:“那我们现在去狩猎了,狩猎准则第一条,保持安静,怪物的耳朵可是很灵的,你得小心不被它发现。第二条,作为见习猎人你得听我这个老猎人的话,我说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我不说话的时候,你就自己躲好,千万别出声。”

小孩兴奋又紧张地点点头,用力抿紧嘴唇,确保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邬弦意很满意:“我已经找到怪物藏身的地点,现在我们从密道过去。”

他说的密道是三爷爷家后院的狗洞,在副本下发的记忆里,他经常从这里跑到三爷爷家里玩。

循着记忆的位置,邬弦意扒开积雪,果然找到了一个墙洞,比记忆里还要低矮一些,如今钻进去已经有些吃力了。

小孩也跟着邬弦意从密道钻了过来,兴奋地问:“这是邬三爷爷家里?怪物藏在这个地方?”

“嘘——”邬弦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就是怪物藏匿的地点。你在这里躲好,替我望风,等我先进屋子里搜查一下。记住,你的岗位非常重要,一会怪物被我抓到后,很可能会试着从后院逃走,所以你必须看守好这里,一步都不能离开,更不能让怪物发现,我说出来你才能出来。”

小孩蹲在草丛里兴奋地点头。

邬弦意见忽悠的差不多了,放心地从后门,进入屋子。他先经过了阳台,邬三爷在这里种了几十盆花草,不过如今,看上去已经有两天没浇过水了。几盆喜水的植物,叶片都有些枯黄。

阳台再往里走,是邬三爷的卧室,中间以屏风隔断,外面做书房和茶室。

邬三爷家没有前院和厨房。他不会生火做饭。他平时给孩子讲书,帮村里人写信,人缘好,每每到了饭点,大家都很热情地邀请他到家里吃饭,倒是不愁饿着。

进了书房,邬弦意没急着找书。卸下身上的长弓,四周寻摸一圈,找来两根绳子。

比划好角度,邬弦意将弓固定在实木长桌底下。

为了把弓拉开,邬弦意找到,两根长棍,摆成杠杆,拉起长端一翘,顷刻拉成满弓。他又将杠杆这段挂在一旁固定,再给弓上搭好弓箭,箭尖正对大门,瞄准心脏的高度。只要邬三爷从门口走进来。邬弦意解开杠杆那端,这箭就会钉进邬三爷的胸口。

机关布置完毕,邬弦意已经累出了一头薄汗,才查看起屋里的书来。

邬三爷的书很多,摆满整整两个书架,其中多是一些志怪小说,民俗杂记。都按照书籍类型,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邬弦意顺着书一排排看过去,在关于坊间传说的神明妖怪记录的书卷里,发现一处空档。

邬弦意直觉那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书,被提前拿走了。

邬弦意倒是不觉意外,反而更加确定,那个被三爷爷提起的狼妖,就是他们现在遇到的怪物。

三爷爷应该是在想到怪物是狼妖后,回来查资料,之后便被怪物找上了。那么消失的书籍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他变成怪物后销毁了。另一种是被三爷爷想办法藏起来了,但怪物会继承本体的记忆,所以要想藏得妥当,藏的位置,需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才行。

所以藏在哪里呢?

藏这个字触发了一条特殊的记忆,邬弦意的看向房屋一角,记忆里,三爷爷喜欢和小朋友玩藏宝游戏,他会将一些糖果藏在屋子的角落里,让小朋友去找。

邬弦意循着记忆,将这些地方挨个翻找一遍。却没找到一字半句,也没有糖果,反而找到一个挺精致的小木匣,里面装着些小朋友常爱玩的玻璃弹珠,还有小木弓,小木马。

小朋友的玩具?邬弦意盯着这些东西看了会儿,想到一种可能,他正要将东西收起来,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咯吱咯吱,是靴底踩进雪里的声音。

邬弦意心里一紧,明明还不到平时讲书结束的时间,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将木匣揣进衣服里,然后朝杠杆跑去,在他手指握住杠杆的一瞬,大门被推开。

逆着光线,邬弦意认出来人正是邬三爷。

邬三爷还没看见藏在桌子下漆黑的长弓,只看见邬弦意手里握着根木杆站在桌子后面。

他有些艰难地跨进房门,眯着眼睛辨认:“小意来了。”

记忆里珍藏的画面在这一瞬重叠,最柔弱的地方被触动,邬弦意鼻尖忽地泛起一阵酸意。记忆里,奶奶也总是这样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走进家门。她眼睛有些老花,却没钱配眼镜,也会在自己放学回家的时候,眯起眼睛努力看过来,说一句:“小意回来了。”

“你有些天没来三爷爷这里了。”邬三爷两只脚都进了门,再往前,他就离开弓箭的攻击范围了。

邬弦意紧抿嘴唇,握着木杆的手细微地颤动起来。

杀,还是不杀?

邬弦意很怕尸体,怕鲜血,真到自己动手的时候,才发现心理的障碍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尽管这并不是现实世界,只是一个陌生的游戏副本,尽管他有九成九的把握眼前的老人已经是一只怪物了。但真到需要动手的一刻,他还是怕得厉害。

奶奶去世时的样子和眼前的老人在他眼里来回交替,差不多的年龄,差不多的样子,奶奶也爱看书,小时候总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睡觉。奶奶年轻时当过老师,很会照顾小孩,整个棚户区的小孩都喜欢她。

怪物现在是人类的形态,似乎保留了眼神不好的弱点,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藏在桌子下的弓箭。

邬弦意用最快的速度思考着眼前的形势,他应该还有一个问题的时间。

“三爷爷。”邬弦意用尽量平常的语气问:“记载狼妖的那本书,可以借给我看看么。”

邬三爷背过身,准备将门关上,听见邬弦意的话,动作微微停顿,说:“那本书啊,你过来,我告诉你放在哪里。”

“好。”邬弦意脚下没动,松开了手,杠杆失去平衡,弓弦弹动,箭矢飞出,三两米的距离不需要太仔细的瞄准,眨眼便至,箭矢从背后穿过邬三爷的右胸,带着鲜血,远远钉进门外的雪地里。

邬三爷到底没能将门关上,他被箭矢的惯性带着,直直向前,扑倒在门前的雪里,同时肢体变幻形态,变成半人半狼的模样。

足以致命的伤口,在怪物身上却并不显得太严重,他强撑起身,慢慢转头,咳了两口血,绿眼睛不甘心地盯着邬弦意:“你怎么发现的?”

“三爷爷忘了,你的藏书,从不外借的。”邬弦意扯了扯嘴角,他想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些,但此时他腿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怪物的弱点在心脏,箭矢刺穿右肺,似乎并不能对他造成致命伤,邬弦意从箭筒抽出第二支箭搭在弓弦上,费力地重新压下横杆。

邬三爷所变的怪物想要躲开,奈何腿脚有伤,行动不便,他只能俯下身,将两只变成爪子的手撑在地上,代替了行动不便的那条腿,像是一只后腿受伤的野兽一样靠前肢活动。

邬弦意固定了弓箭的位置,虽然可以极大程度地节省力气,但坏处是瞄准极不灵活。

怪物像是也发现了这一点,绕开了大门的位置,一爪抓碎了纸窗,从窗户的位置爬进房间。

邬弦意拎起箭筒转身就往后院跑。

被他骗来的小孩此时正垫着脚好奇地偷听屋里的情况,他隐约听到是三爷爷回来了,接下来却有叮呤咣啷的声音,小跟班好奇地想,邬三爷爷也跟他们一起玩抓猎物的游戏吗?

门打开时,小孩仰着脸激动地看着门内的方向:“到我上场了……吗?”

小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只明明长着人类的身体,头和爪子却像是狼一样的怪物,紧跟着邬弦意跑出来。

“哭!”邬弦意将小孩一把抱起来,朝向怪物。

“呜哇——”用不着邬弦意说,小孩被吓坏了,本能地咧着嘴大哭出声。

扑过来的怪物动作瞬间僵硬,眼里流露出恐惧。

邬弦意对怪物的反应并不意外。

昨晚小孩全身着火哭泣着跑向邬三爷的时候,邬三爷下意识地做出了躲避的行为。

但小孩一直围着他,那靠近篝火的位置也是他自己挑选的,所以他恐惧的不是小孩,也不是火。那剩下的变量,就只剩下小孩的哭声了。

邬弦意不确定如果换成大人的哭声,或者换个小孩来哭还能不能起到同样的效果,所以保险起见才把昨天的这个小孩一起带了过来。

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

人类形态的时候,邬三爷只是做出了下意识的躲避动作,但在变成怪物后,那哭声却让他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次没再犹豫,邬弦意抽出一根箭矢,用尽全身力气,将尖端戳进怪物心脏的位置。

怪物在地上扭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邬弦意松开箭矢,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怪物温热粘稠的鲜血溅了满身。

邬弦意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呆了一会儿,眼泪夺眶而出。

呜呜呜!好恐怖刚刚那怪物就快要咬到他的喉咙了,要是小孩的哭声没奏效,这会变成尸体的应该就是他了!刚刚箭矢戳到怪物心脏的手感好恶心。好多血,弄得他满身都是,他早上才刚换的衣服……

最后哭到一半的小孩看着邬弦意哭得比自己还惨的样子,有些哭不下去了,反过来安慰邬弦意:“郎中哥哥,你没事吧?”

邬弦意被小孩盯着哭,也觉得有些难为情,他想伸手擦脸,但看了看手上的血污,又忍住了:“没事,哥哥去洗把脸。”

邬弦意找水洗干净了手和脸,同时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尽管还是很害怕,但眼下他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浪费了。想要获得彻底的安全,还是得想办法把这些怪物弄死。

小孩呆呆地跟在他身后,还没有弄清现在的情况:“刚刚那是真的怪物吗?”

“真的。”邬弦意将藏在桌底的弓拆下来,背在身上。

小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可村里的怪物不是被杀死了吗?”

“是杀死了,可惜村里的怪物不止一只。”邬弦意找来一根棍子,走到尸体面前。

“他是怪物,那邬三爷爷呢?”小孩蹲在尸体前探着脑袋,这怪物的衣服看起来十分熟悉,不就是邬三爷平日里穿的那间棉衣,因为变化身形的原因,有好几处都被撑破了。

“他死了。”邬弦意用棍子挑起尸体的裤脚,尸体的脚踝诡异地外翻着,表面却没什么伤口,像是被什么钝器直接砸断了骨头。

“啊……那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他了。”小孩呆呆地站在原地,彼时他还不太能理解死亡的含义。但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悲伤。

“嗯……”邬弦意丢开棍子站起身,面色凝重:“不对,不是他。”

“啊,什么不是他?”小孩莫名其妙地问。

这次邬弦意没有答话。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疑惑里。

尸体的脚上没有被捕兽夹夹过的痕迹,证明前夜里,出现在猎人家,袭击自己的怪物,不是邬三爷。

可如果是这样,邬三爷的脚,又是在哪里受伤的呢?

邬弦意转头看向小孩,问:“前天你见到过三爷爷吗?”

小孩茫然地眨眨眼睛:“见过啊,就前天早上,他还跟我做游戏呢?”

邬弦意:“那时他有没有腿脚不便?”

小孩:“唔,有的!邬三爷爷那天拄了一根拐杖,走得比平时慢多了。”

邬弦意想,看来邬三爷应该是在变成怪物之前,腿就瘸了。那他即使变成怪物,也是一只瘸腿的怪物,就像刚才那样,只能依靠两只手来活动,速度比正常的怪物慢得多。

可邬三爷夜里还能去找猎人,怎么就好端端地早上瘸了腿。邬弦意心里升起一些怪异的情绪,他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要变成怪物了,故意打断了自己的腿吧?用这种方式,保护村民不被变成怪物的自己伤害。

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要变成怪物了,是不是书里提到了什么信息?那他知道自己将要变成怪物,那本书他又打算怎么处理?

对了,游戏,邬弦意听到小孩说邬三爷一大早找他是为了做游戏,一个即将变成怪物的人,为什么要和小孩做游戏?

刚刚小孩也提到过,说他正在玩游戏,可他那时就自己一个人,能玩什么游戏呢?

邬弦意隐约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将从书房找到的玩具拿出来:“三爷爷和你们玩的是藏宝游戏吗?”

“诶,你找到我的宝藏了!”小孩瞪圆了眼睛喊道:“这是我给三爷爷的,没想到被你找到了。”

邬弦意心头一动:“那按照规则,你是不是应该把他让你藏起来的东西交给我。”

小孩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他给了一个盒子?”

盒子?邬三爷将书装在盒子里吗?

邬弦意问:“他给你盒子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小孩如实回答:“让我不要打开,说把它找个地方藏好,不要让他找到,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不让他找到,邬弦意能理解,但是不告诉任何人?这又是为什么?难道看那本书还藏着什么风险?

但不管是什么风险,邬弦意找到这里,自然不能让书留在小孩手里,就算自己不看,也可以用这本书来做很多事情。

这样想着,邬弦意将自己手里装玩具的盒子摆到小孩面前,问:“三爷爷现在已经走了,游戏也结束了,你愿不愿意用你藏起来的宝物和我交换?”

小孩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邬弦意同程乐瑶宋子昂在冯良的家里汇合。

冯良的家里看上去有些脏乱,碗里还留着几天前的剩饭,还好是冬天,并没有因为放得太久而变得馊臭。

邬弦意将桌子清理干净,拿出怀里的木匣放在桌上,讲完了这段经过。

程乐瑶打开木匣,果真看到了一本古旧的线状书,不过封面上并不是寻常的文字,而是一些奇怪的符文,她并不认识。

“所以你就拿那些玩具从小孩手里换来了这个装书的木匣?这里面装的就是记录了狼妖信息的书吗? ”

“嗯,木匣里的确装着一本书,以及一张字条,是邬三爷的笔记。”邬弦意拿出一张字条,上面端正地写着一行小字:“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它,但不是在书里,不要打开这本书,不然你也会变成……当心……”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几滴已经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的血污,将字完全盖住了。

“不要打开这本书?”宋子昂将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可我们找这本书,不就是为了看得么?这不会是邬三爷变成怪物以后,故意写的吧,这样万一有人找到了书,也不敢打开看。”

邬弦意摇摇头:“如果邬三爷是在变成怪物后拿到的这本书,他应该会选择把书藏到更隐秘的地方,或是直接毁掉,而不是交给一个小孩。”

“他应当是在变成怪物之前找到这本书的,他阅读了里面的内容,意识到自己将会变成怪物,但因为某些限制,他无法说出书里的秘密,甚至连使用字条传递信息,都遭到了一些反噬,所以才只能留下这样模糊不清的线索。”

“他既担心书落入怪物手里,又怕被不知情的人翻看,甚至还要防备变成怪物后的自己,借着他留下的记忆,找到这本书。所以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他找到邻居家的小孩,借着玩游戏的名义让小孩把书藏起来,谁都不要告诉。”

宋子昂:“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一个小孩保管。换个成年人不行吗?”

邬弦意:“大概是怕怪物找上对方,给对方带来危险,又或许是他已经来不及分辨村里那些成年人已经成了怪物。怪物似乎畏惧小孩的哭声,这反而让小孩在面对怪物时,有了自保和脱身的优势。”

“那我们就真的不看了?”宋子昂问,他原本还指望找到书以后,就能解答先前的疑惑,比如怪物是怎么将人变成怪物的?那只隐藏的怪物又在哪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鉴别和对付怪物的办法等等,可现在绕了一圈,事情仿佛又回到原处。

“我从邬三爷书架上一本关于符文的书上,找到了封面这行子的含义。”邬弦意将书从匣子里拿出来,指了指封皮上的血槽:“这本书需要鲜血才能开启。”

宋子昂不信邪地把书拿过去翻,却发现书页像是焊死了一样,根本翻不开。

邬弦意:“我想,这大概就是邬三爷不让我们看书的原因,一旦用血开启这本书,或许就意味着某种契约,诅咒,总之在弄清会发生什么之前,我不建议尝试。”

宋子昂只能将书放回原处。

邬弦意将书收进怀里,又将匣子扣上盖子,问:“你们那边都有什么发现?”

程乐瑶:“我们偷跑进村长家,检查了那具无皮尸体,骨盆略窄,确实是一具男尸,身高比我略高些。”程乐瑶顺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又说:“也比村长高,和巴杨的身高能对上。所以应该就是村长夫人变成怪物后,杀死了巴杨,又将他的皮剥了下来,自己扮成了他的样子。”

“至于剥皮的原因也有了眉目,我们趁没人的时候,在村长家院子里检查了一圈,发现雪覆盖之下的地面上渗着许多墨迹。我想可能是巴杨在村长夫人回来后,发现她是怪物,并且为了告诉其他人,便将自己手里的墨水泼在怪物身上。怪物为了掩盖身上的墨迹,才剥去了巴杨的皮,穿在身上。”

邬弦意:“嗯,这样就说得通了。”

程乐瑶:“另外,村长那边我也去看了,他似乎是被巴杨给关起来了,门窗都封死了,我们进不去。”

“还有巴松,他一早就去了养猪场,现在和应秋梅一起行动,他们在养猪场没等到我们,似乎正在到处找我们呢。”

“我们已经确定了,现在还活着的怪物大概就是应秋梅和村长夫人假扮的巴杨,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宋子昂着急地问:“找那只藏起来的怪物吗?可书也不能看,最后一个怪物我们一点头绪也没有啊。”

邬弦意说:“我记得村长家有口钟,是专门用作村里集会敲的?”

“对。”程乐瑶会意:“你是打算将村民集合起来?”

邬弦意:“你们先敲钟,顺便将邬三爷是怪物,且已经被我们杀死的事情公布出去。就说我已经找到邬三爷口中的那本书了,上面的确记录着识别狼妖的办法。等村民来齐以后,我们会对所有村民进行检查,并当场将怪物找出。”

说完任务,邬弦意又嘱咐两人:“记得一定要时刻保持自己在人多的地方。巴松很可能会来找你,下毒,套话,或者设法引你们去人少的地方下手,记得多提防一些……”

“放心好了,他们要敢对我动手,我这拳头也不是吃素的。昨天和胖婶那一架我可还没打爽呢。”宋子昂痛快答应。

“这可不是该打架的时候。”邬弦意听得眉头一跳:“乐瑶你看好他。”

“我有个问题。”程乐瑶像是被什么困扰住了,不解地看向邬弦意:“你说找到了识别怪物的办法,是利用小孩的哭声吗?可是怪物在维持人形的时候,一定程度上是能够忍耐这种哭声的啊。”

邬弦意扬起眉梢:“哪里还用得着识别?我们不是都已经知道怪物的身份了。”

“可我们证据并不充分,该如何取信于村民呢?”程乐瑶担忧地问。

证明巴杨的线索倒是还算清晰,应秋梅呢,她昨日才变成怪物,想找她的证据并不容易。光用玩家的方法验证,村民也听不懂。

“别急,没有证据可以再找,找不到可以编。书在我们手里,现在该着急的是怪物。”邬弦意说完,边准备离开:“那接下来,通知村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现在通知的话,村民一般傍晚才能到齐,我会在那之前找你们汇合的。”

宋子昂跟了上去:“你不会又打算跟我们分开吧?”

邬弦意点点头:“我去请猎人晚上出来帮忙,顺便去找最后一只怪物。”

邬弦意再次返回猎人家时,正好赶上午饭。

开门的是猎人,身后跟着小寒。邬弦意不出意外地在小寒的眼神里看到了满满的防备和敌意。

邬弦意在心底轻笑,是了,其实小寒表现得一直很明显,不过因为顶着邻村遗孤的身份,性格孤僻也变得合情合理了。加上他只是一个瘦弱可怜的小孩,理所当然地被排除在嫌疑之外。

但在自己遇到袭击的时候,明面上活动的两只怪物,胖婶和顶着巴杨壳子的村长夫人脚上都没有伤,而邬三爷变成的怪物却是在自己来的第一天就伤了。那剩下那个对自己动手,又被捕兽夹伤到脚的怪物,只能是躲在幕后的那一只。

邬弦意先前一直有些问题没想通,比如那天晚上的铁笼明明是落下去的,但为什么怪物还是逃脱了。比如昨天宴会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为什么除了邬三爷,他并没有在村里发现谁脚上受了伤。比如猎人家院子的大门是上锁的,为什么怪物却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再比如他明明在门前布置好了陷阱,怪物却选择了走窗。

如果怪物是小寒变得,一切就说得通了。

怪物在被笼子套中后,趁着自己离开的时间,重新变回人类,借着瘦小的体型钻出笼子,从容离开。

他原本身上的伤就没有痊愈,加上身体孱弱,就算被捕兽夹伤了脚,第二天走路慢一点,姿势怪一点,也不会令人怀疑。

他一直就在猎人家,所以院子大门上的锁拦不住他。

他看到邬弦意在找材料做陷阱,所以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走门,而是藏在一边,等着宋子昂和程乐瑶从窗户离开后,才借机潜入进去。

猎人见到邬弦意,似乎有些意外:“怎么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邬三爷死了,他变成了怪物,我用你的弓箭亲手杀了他。”邬弦意走进院子,一边说着,脑海里又浮现起邬三爷的死状,以及弓箭插入心脏时的触感,本来就泛红的眼眶里,又蒙起一层水雾。

毕竟那是邬弦意的亲人,猎人沉默了几秒说:“节哀。”

邬弦意没解释,将沉重的弓箭放在地上,扯了扯沾满血污的衣服:“抱歉,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猎人背起弓箭,温和道:“这不要紧,我还有干净的,我去给你拿。”

猎人去找衣服了,小寒慢吞吞地坠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他的脑袋被猎人用纱布裹了厚厚一层,因为受伤的缘故,他走的很慢。

邬弦意盯着他颤颤悠悠的脚步,若有所思。

猎人很快给邬弦意又找来一身干净衣服,还体贴地拿来热水和毛巾,放在自己的卧室里,供他使用。邬弦意用热水擦干净身体,换了身没有血的衣服,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邬弦意换好衣服走出来,他将原本收在衣服里的匣子摆到猎人面前:“对了,我在邬三爷那里,找到了这个。就是他口中那本记载狼妖的书,这本书里有甄别怪物的办法。”

“村里只怕还藏着不止一只怪物,我自作主张,通知了村民傍晚到村长家门前集合,一一甄别身份,到时候你和小寒也得到场。当然,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就是为了表示公平,走个过场。”

猎人点点头:“这是自然。能将隐藏的怪物一口气都揪出来,这是对村子有利的事情,我们自然会配合。”

邬弦意顿了顿:“另外被发现的怪物可能会显形,甚至直接攻击周围的村民,所以晚上我也需要你坐镇,威慑那些怪物。”

“好。”猎人爽快答应。

“这个装书的匣子我先放在这里,那些怪物知道了,说不定会想办法过来偷。放在你这儿我比较放心。”邬弦意捧着木匣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将木匣放在屋里一个高柜子的顶上,指尖不着痕迹地在匣子的开口处蹭过,将药粉在上面抹了一层。

布置完这一切,邬弦意打了个哈欠,问猎人:“好困,我能借你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吗?昨晚喝得太多,还有些头疼。”

其实并不是困,只是一上午连惊带吓的,他想要找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缓一缓。

“当然。”猎人依然是那副十分好说话的态度。

可惜邬弦意偷懒的愿望没能达成。他头刚沾上枕头,猎人家大门口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邬弦意打开门一看,是自己的邻居虎子。

他一进门就急匆匆地说:“邬大夫!宋子昂在村长家门前晕倒了,怎么都喊不醒,程家姑娘让我来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虎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字条:“这个也是她让我给你的。”

邬弦意展开字条,上面有一行清秀的字迹,用的是蓝星的文字,写着:“我们照你说的,通知了村民,之后就一直待在村长家门口,周围也有很多村民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子昂突然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巴松和应秋梅也在,一直催我找你过来,我不敢离开,只能让虎子去找你。”

为了自证身份,她还在后面写了系统二字。

邬弦意将纸条团起来,对虎子说:“走吧,我们去看看。”

去看宋子昂之前,邬弦意没忘记回到之前的房间,把放在高柜上的匣子拿下来。

匣子是空的,打开盒子的时候,邬弦意注意到,他先前特意涂抹在箱子开口处的药费有被擦拭的痕迹。

邬弦意看着那处痕迹笑起来:“捉到你了。”

他拿起匣子,转身去找猎人。

猎人正在给小寒讲解一些比较浅显的狩猎技巧:“想知道猎物平时活动的地点,以及习性,可以观察,脚印,食物,粪便等等。但一些聪明的猎物,懂得隐藏自己的痕迹,想要找到他们藏身的地点,就要学会通过放置诱饵,让怪物主动暴露出踪迹。”

“那应该怎么放置诱饵?”小寒歪着脑袋问。

猎人想了想:“比如……”

“猎人大哥!”邬弦意白着一张脸,急匆匆地跑进房间,打断了两人:“猎人大哥,匣子里的书不见了!”

邬弦意:这招我熟,来,我亲自示范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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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黑请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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