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的工作室在A市郊区的一个改造过的工艺园区，余昭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被沿路的墙上大片的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涂鸦给惊到，他根本不知道原来A市有这样的地方，就在工厂废弃的生锈的铁皮隐隐脱落的巨大钢管上，长出来了五颜六色的文字和图案。

陈霜确实是“自由职业者”，除了第一天像模像样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工作室的内部构造，之后，余昭连着两个星期周末去都没有见到人。

但是余昭毕竟还是收人家一份工资，他一边温故着自己以前感兴趣时学的，已经陌生了的知识，一边把陈霜需要的基础工作准备做好，经常来园区一泡就是一个周末。

“陈阿姨……那个你的茉莉的萃取液在哪里啊？我在库房没找到。”余昭一边打电话，手上一边收拾着工作台。

“工作室的用完了是吗？我记得我当时入了很多来着……有可能在家里哦，你要是着急用的话可以到……”陈霜那边有点嘈杂，一边回余昭，一边跟旁边人说了句什么，突然暴跳如雷：“不准叫我阿姨！叫名字，或者陈小姐！”

余昭连连回是。

余昭当然知道她说的这个地址在哪里，贺凛周末不加班的时候，能赶上陈霜没有在外旅游的话，就会回去住。

但余昭是第一次走进去。

房子没有大到夸张，里面的没什么人，开门的是来打扫的钟点工，看到余昭也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陈阿姨应该提前跟他说过了。

东西在一个专门的储存室，东西很多，不乱，大多都放在架子上应该有按时打扫，没有积灰，除了一个墙角……那就是放萃取液的地方了。

余昭小心翼翼的把箱子往外挪……真的……很重……调香师毛病真的很多，明明可以用纸箱装的东西偏要用木箱……

余昭终于挪开半步，思考要不要叫钟点工阿姨来一起搭把手，但是想想又不是自己花钱雇的人家，平白给人增加工作还是不太好，倒是可以问问有没有可以托着走的板车之类……

储存室里灯光有点昏暗，余昭后退半步想靠一下后面基本空着的那个架子。

“哐当！”

什么东西被他碰掉了？撞击声带着点回响，震得余昭心里发虚，别自己工作没多久，就先把未来的工资搭进去……

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但是很快，他什么都看清楚了，不是手电筒——因为房间最亮的灯被打开了，余昭抬头，原来门另外一边还有个开关啊。

在他脚边的就是刚才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一个黑色不锈钢水杯——现在瓶盖已经凹下去一个角了……

余昭这才抬头看站在门边，刚才开灯的贺凛，“我是来这里拿东西……不小心碰到这个杯子……”

“我知道……要帮忙吗？”贺凛看了看他身边的大箱子。

“嗯，麻烦你了……”

“没事。”

贺凛走上前，自顾自的玩下腰来，捡起杯子，手指拂了拂瓶身，重新放回架子上——这一面架子，只放了这一个东西。

他们一起把箱子搬到了门口。

“东西我待会儿让王叔找人一起帮忙放后备箱里，先放这里吧。”

“嗯。”

“留下吃个饭吧。”贺凛留客看得出来并不熟练，不过不自在的说完之后倒是也能没什么波动地盯着余昭看，像是真的希望他留下来。

“不了，这里挺远的……我把东西送去园区库房再回家就很晚了……”

余昭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因为在饭点的时候去自己学前班的一个同学家里玩，没有回家吃妈妈准备的晚餐就被说是“上人家家里要饭的”。

现在突然对自己以前深恶痛绝的事情有了一点理解，成年人，放在第一位的，确实是脸面。

“东西王叔他们会帮忙送过去，以前也都是他们在送，吃饭……陈姨以为你是来家里做客的，菜买多了，平时这里我们很少回来，菜买多了会放坏。”贺凛还真的认认真真跟他解释，他上前了半步，“还有就是，我有事，求你帮忙。”

“啊，好……”

余昭在客厅坐着对着电视机发呆，屏幕里滚动的画面他一点都没有看进去，贺凛在厨房里给做饭的陈姨打下手，他看上去很熟练，陈姨看着上了年纪但是依旧动作干练，余昭很容易联想到学校周边夫妻小吃店里的风风火火老板娘。

刚才那个水杯——应该是自己之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贺凛很喜欢的球星的联名限量款。

自己当时在价格被炒的虚高的时候买到的，没想到他对那个球星是真爱啊，这么些年，不见得用，也不舍得丢，即使是自己送的……

那时候他快大四了，一大堆破事，经济紧张的不行还是咬牙买了下来，倒不是那个时候自己对贺凛爱得深沉，想借此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而是在那一年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贺凛随手送他的礼物很贵重，他当寿星的时候可以开开心心的收下，但是人家再有钱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自己也没和他关系好到可以不计量人情来往的地步，又难说没掺杂着点虚荣的心思在里面，余昭没怎么犹豫就去抢购了。

当时研究小组的人一起给他过生日的时候，他接过自己送的礼物的时候，是什么表情来着？愣住的，冷淡的……反正没多少开心在里面。

但凡回忆一点自己以前做的事，都会觉得好多地方用力过猛。

那个时候的余昭，有点虚荣，又有点清高。

像树干没有几尺，就忙着抽枝的树，根浅虚浮。

嗯？空气里有点呛……炒了辣的菜吗？

（@_@）

要不要刀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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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枝过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