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凛打电话让陈秘书送备用的衣服。

“去哪里？”

“会场上面的房间，给演员准备剩下来的。”

“新的工作？”

“嗯。”余昭埋头走在前面，对方问一句自己答一句，顿了一下，又补上，“临时的。”

可能是期望作祟，贺凛自顾自的认为对方放慢的语速是因为委屈，心里恶劣泛起一丝愉悦。

“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回老家。”

“是长期打算？”

“不知道，可能吧……”余昭有点难耐。

自己为什么会因为离开这个运转飞快、没有什么归属感的城市感到难过。

“房间在走廊尽头。”

余昭凝滞看了他一眼，贺凛觉得他有点生气，又想不通为什么。

“好。”

一路无言，余昭没察觉对方最后徒然僵硬下来的语气，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原谅”了自己往他床上“塞人”等一系列失职的行径。

工作一辞泯恩仇？

那上次在酒吧发什么疯？

“到了。”余昭把有点浸湿了自己掌心汗水的房卡刷开房门后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贺凛在伸手挡住了他往外走的路，“你是活动组织方的？”

“是……”余昭呼吸窒住了，他们离得……太近了。

“GH是被邀请方之一，你跟陈秘书对接一下。”贺凛的语气很平静，跟安排工作时一模一样。

余昭有点烦躁，他没办法接受跟贺凛在这样的距离下交流，就像很多次易感期的“标记”一样，无所谓他嘴里是谁的后颈或者是块木头。

下属变成乙方，他始终都是被发号施令的对象。

“等陈秘书上来，我们会安排专门的人负责对接。”余昭比他矮半个头，还垂着头，贺凛看不到他眼睛里任何情绪。

“你在A大经管导师是陈博文教授？”贺凛越过他走到沙发旁边，突然问道。

到底谁会跟自己的本科导师很熟？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用这种毫无铺垫的话题打开方式……

“嗯。”

“他的学术造诣我很钦佩。”

……

贺凛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他的论点做铺垫，余昭深知此，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酒店房间的配置很好，余昭的目光下刻意绕开在沙发上惬意坐着的人，瞥见他身后的窗帘没有拉紧。

即使屋子里开了灯，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几片光斑，投射到他贺凛靠着的浅色沙发上还是晃得刺眼。

也许可以关掉灯的……今天阳光很好。

“余昭，陈教授给我看过你的竞赛履历，”贺凛用着他一贯的语气，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嘲笑他，又补充道：“你很厉害。”

余昭张口结舌，偷学来的强装冷静在正主面前无力地使不出来，心里隐晦的那点心思搬不到台面上。

一种难言的羞愤带着压不下去的气血上涌直冲面门，“你记错了，我没有赢得过任何竞赛奖项。”

他有病吧？

生意场上的谈判机器——余昭突然想到这个评价，但同时他也产生了新的疑惑，他的论点是什么？如果是驳论，破而不立……就为了嘲讽不识抬举从GH离职的前秘书吗？

“噔噔噔。”

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想起，余昭抬腿往门边去。

“贺……总？”陈秘书愣在原地，“小余？”

“嗯，我是布置会场的工作人员。”余昭解释道。

即使他觉得自己和贺凛出现在同一个酒店房间里足以引起任何误会。

陈秘书瞬间恢复了严谨的面瘫脸，迈步往里面走，余昭像是终于丢了烫手山芋，拿起对讲安排和陈秘书的对接人员。

“这里有你，我就先走了陈秘书。”

“好……的。”

陈秘书往里走的脚步有一点瑟缩，这个房间里高阶信息素的浓度很高，同为alpha，自己几乎是一进门就感觉到腺体上传来的压迫感了。

老板确定不是发情了吗？

“贺总，您的衣服……还有，抑制剂需要吗？”

自己是等级不错的alpha也只能勉强跟上贺凛这种工作强度。

在不受到alpha的信息素影响的前提下，这是他以往肯定能做到的。

不过自从接过以前这些小余来负责的事，自己的易感期都快紊乱了。

贺凛接过外套：“我打过了，三天之内不能超量。”

重新换了个新的抑制贴，贺凛也冷静下来，偏头听陈秘书汇报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这是以前他在干的事。

他汇报和确定行程的时候，和陈秘书这样冷静的全无情绪波动的语气不同。

他说话即使是刻意也不会很快，尾调会放轻，而且不够专心，会时不时的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偷瞄自己。

“贺总，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

回过神来的贺凛皱了皱眉，刚才余昭在时的那股烦躁又有点浮起来的趋势。

“没有。”

“好的，那……”

————

余昭在会场放满小蛋糕的餐桌前呆愣了十几分钟，他的工作已经快收尾了。

“小余！”

是飞姐，她急冲冲的往他这边来。

“怎么了？没找到找到临时救场的主持人吗？”

“找到了，就是主持过电视台节目的那个，问题不大，周周还有这种人脉我也是没想到的，就是他可能会晚点到，宴会时间又推迟不了，估计需要联系主办方派个说话管事的先撑会儿场，原本我们就有主办方界梦公司高层的发言热场环节，小余你是一直跟舞台这边彩排的，我想着你去对接界梦发言人，让对方熟悉一下流程。”

“好，没问题。”

“辛苦了。”

余昭摇摇头。

————

界梦高层……酒保小哥？余昭瞪大了眼睛，对面的alpha也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