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瑶的情绪“不太稳定”，她的出现让大家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来。

然而他们对程瑶严防死守，她却没有给这边一个眼神，周以秋认真观察起她来，但她只是在那站着，此刻的程瑶似乎有些乖巧，丝毫不见在教室里摇着风扇吓人的模样，反而有些走神在发呆的样子。

她头发有些长，遮住了眼睛，让周以秋看不清这个女孩到底在想什么。

“不用担心，瑶瑶不会伤害你们的”

郑志远也看到了程瑶，他向着程瑶招了招手，然而程瑶并未搭理，似乎只是想要过来看看，现在看过了也就跑走了。

郑志远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你们不用担心，我知道她去了哪，现在你们应该可以回去了。”

刘曙光讶异道：

“这就可以回去了？”

郑志远点点头：

“我的心愿完成了，现在这个场面就是最好的，瑶瑶也可以释怀，你们走吧，我...很抱歉”

刘曙光看了看周以秋，周以秋对郑志远的抱歉摇了摇头，犹豫道：

“冒昧的问一下，这个你们的愿望是...”

郑志远看了一眼还跪坐在地上，但貌似已经慢慢平复下来的赵思茗道：

“我只希望我们不要再被困在这一方地狱，不想死后还要受到拘禁现在完成了，这个任务当然也就结束了”

周莹莹问道

“原来颁布任务的是你们啊？那这个心愿要怎么让别人来做呢....呃，就是怎么向我们颁布任务”

郑志远讶异他们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只负责许愿，愿望如何完成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类。

“我们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颁布，只是当心愿足够强烈的时候，就会被它接受，但...代价是献出灵魂”

献出灵魂？可郑志远的愿望不就是想要离开这里吗？如果献出了自己的灵魂，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郑志远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十分释然的道：

“其实有没有灵魂对我来说不重要了，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不管用什么方式。”

这样的方法实在是个极其亏本的买卖，但如果永远被困在自己所认为最恐怖最厌恶的地方恐怕更是另一种折磨

郑志远摊开手，看向手心里的那张纸条

“书呆子，望明台”

“跑跑跳跳乐开怀”

“扬帆起航看沧海”

“扶摇直上把头开”

“其实当时我们写这些话的时候想的结果和现在的差不多，所以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郑志远没有在管还在消化的众人，扶着赵思茗向着教学楼走去。

张予屹看着两人的背影问道：

“他们不是要离开这里吗？怎么还往那边走？”

周以秋摇摇头：

“走吧，回去了”

郑志远没管他们是怎么样的想法，他现在只觉得浑身轻松，好像最快活也不过如此了，郑志远想到跑走的程瑶叹了口气摇摇头，断着的手摇摇晃晃，畸形的腿左摇右摆的小心翼翼的扶着赵思茗

“小心楼梯”

“鬼又不会摔死”

郑志远抬头看向上方，只见程瑶正靠在楼梯的护栏处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两个人，郑志远的位置仰着头正好可以看清楚程瑶的眼睛，程瑶木木的看着他们俩，眼里没有意思温度，和郑志远口中怕生，胆小又有些调皮的程瑶完全不一样，此刻的程瑶让人感觉确实是想要风扇掉下来砸死牧遥和周以秋的样子。

郑志远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程瑶的冷漠，无奈道：

“死不了也会疼的，还不下来帮帮忙”

程瑶没有动反道：

“所以任务完成了你就要走了是吗”

郑志远见人不动也不恼，单独扶着赵思茗向上走，程瑶看着赵思茗那有些昏沉的样子冷声道

“我们没有人怪你，自己想死怪不了谁，思茗姐也没有，不是说了要一直在一起吗，之前那样不是也很好吗？”

郑志远停了下来

“不好，一点都不好，她永远醒不过来，你永远离不开，这里有什么好的，不如多出去看看，等到一个好的时候，下辈子就投个好胎”

程瑶当然知道，但这并不是让郑志远牺牲自己的理由。郑志远看着程瑶那副倔强的样子笑道

“以前做的那些小动作我都知道，我都随你，但是没办法现在不是已经有人通关了吗？当初你们帮我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做，现在就当我报答你们吧”

程瑶憋着鼻子的酸涩道

“谁叫你报答了”

郑志远没有回答，指向上方道

“再去天台吹一次风吧”

程瑶默不作声的一起搀扶住赵思茗，三人并排往天台去

郑志远看向远处，闭了闭眼

“这风真舒服”

程瑶毫不客气：

“你是个鬼，还能感受到风吗”

郑志远哼笑一声：

“感受不到我不会想象吗？以前的风就很舒服，今天的也不会差”

程瑶偏头看向越来越透明的郑志远，眼角泛起泪光，郑志远笑道

“鬼也会流泪啊？”

程瑶没搭理他的说笑，轻声道：

“谢谢你”

郑志远一愣，随即笑道：

“你好肉麻...我想去上个厕所”

程瑶没说话，郑志远双手撑地，刚想起身就察觉到衣角传来的一股拉力，低头一看，正是赵思茗。

赵思茗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刚的嚎哭已经将她全部的力气全都耗尽。

程瑶终于忍不住落了泪，但没发出声音，只是这样看着。

许久，赵思茗终于开口

“早点回来”

郑志远顿了顿，笑道

“好”

七人出了校门，刚一出门，便察觉到与校内完全不同的感受，刘曙光感叹：

“终于回到正常世界了！呼——空气都清新的不得了呢！”

校门口的马路通向两边，一边大雾弥漫，一边的尽头正是那栋眼熟的黑色大楼。

刘曙光只觉得看到这栋大楼浑身充满了舒畅感与安全感，恨不得现在就化作一只倦鸟立刻归巢，正当刘曙光想要扑闪着翅膀朝着自己的暖巢飞去的时候，牧遥一把揪住刘曙光的领子。

刘曙光被勒的咳嗽不止，只觉得自己这只倦鸟差点就要折翼，然而敢怒不敢言，牧遥的刀还明晃晃的摆在那呢，刘曙光无奈只能给那把刀一个面子。

牧遥发现自己用力过猛，只好轻轻拍了两下刘曙光的背以示安慰开口道：

“不是那边”

周以秋反应过来：

“这边是新的据点了？”

牧遥点点头，然而刘曙光一行人却是不太明白，蒋光行问道：

“怎么还会换地方？这边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真的能进去吗？”

牧遥却没有多做解释，捏了捏鼻梁，扯着周以秋想要往里走，蒋光行看着牧遥这幅样子，心里不禁升起了一丝疑窦。

邹舒月也察觉到不对劲，拉住周以秋的另一边道：

“先解释”

周以秋看着这一人一边的架势，活像是要把自己切成两半，牧遥现在的状况不太对，对于这两个人的质问也不解释，刚完成任务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还处在一个比较敏感的时期，周以秋只能自己解释道

“之前牧遥和我说过，三关过后就会升级去另外的地方，我相信他”

听到这些话邹舒月有些犹豫的放开了手，蒋光行道

“我们肯定相信你们，但是小牧这...”

周以秋也不知道牧遥这是突然怎么了，刚想着胡诌一个理由蒙混过去，牧遥就直接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一倒惊奇千层浪，周以秋眼疾手快接住往后倒的人，旁边离得近的蒋光行还维持着伸手的样子，就这样看着周以秋一个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小周...看不出来还挺有劲的”

周以秋没有搭理蒋光行的话，他开始就觉得牧遥有些不对劲的，果然不是自己多想，好在紧赶慢赶完成任务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周以秋抱着人没有什么犹豫的走入了那片雾气中，其余人相互看看对方，最后还是周莹莹下定决心站出来道

“我相信牧遥哥不会骗咱们，在这站着还不如赶紧进去。刘曙光，你去不去？”

刘曙光和张予屹站在一块呢，听到周莹莹的话，没什么犹豫的点了点头，邹舒月一直没在开口，不过看那个样子应该也是要和周莹莹她们一起走的，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蒋光行点头道

“好那就赶紧的！”

这条路因为雾气太大已经很难视物，很难给人带来安全感，这种明明睁着眼睛却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感觉实在有些难受，蒋光行心里打鼓，他不是不相信周以秋他们的判断，可现在的场景让他不由得会生出退缩的想法。

周以秋刚一进入时也有些不适应，但现在牧遥还不知道状况如何，周以秋能做的只有相信他往前走走。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有体温，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错觉。

周以秋想起之前牧遥说有试过反抗，不依靠这种能量，但最后的结果是渐渐虚弱制止死亡，可牧遥现在的状况完全不像是什么渐渐虚弱，倒像是马上就要撒手人寰，周以秋眉头一跳，连忙呸呸呸

想起早上的时候牧遥似乎有些嗜睡，或许牧遥现在正在通过这种昏睡的情况来补充体力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周以秋又安心一些，但脚下的步伐不禁慢慢加快。

这条路不长，很快就看到了尽头，先是人的声音，然后是各种物体相互碰撞，直到周以秋抱着人最终穿过这片雾气，才看清楚这座小镇的原貌。

是的，小镇，这里的房子都是独栋，几个人围在一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察觉到周以秋的到来，立马看了过来

周围的声音有一刻的安静，随即有恢复了刚刚的场景，并不热闹，大多数人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每个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戾气，想必过了前三关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像他们这一队有一个金大腿拖五六个拖油瓶的还是在少数

但现在最紧急的是先让牧遥躺下来，总之先要找办法救人才好，周以秋找准一个看起来似乎面善一些的人，急忙问道：

“你好，我想知道这里房子是怎么分的？”

那人个子不高长得也还算清秀，并没有其他人那样凶神恶煞之感，然而却很是不好说话，看到周以秋来问话，如同看到了什么瘟疫，只匆匆的给了周以秋一个眼神就立刻往回走，还把门特意给关上。

周以秋没心思和他计较，想换个人问，怀里的牧遥就醒了过来，揪着人的领子道

“他们不会说的，找门牌号，有名字”

牧遥醒过来是件好事，但看起来似乎也是没什么精神，现在也不是什么问话的好时机，周以秋憋着满腔的疑问一个一个房子找，好在这里的房子并不多，去掉那些门口本来就有人的，以及那些生活痕迹很重的，周以秋很容易就找到了地方。

只是刚一进门，却发现这房子似乎有人居住的痕迹，墙壁上磕着一些正字，墙角的灰斗里还有些垃圾没有清扫掉，周以秋记下这些特征，先找到床铺把人放下

周以秋不确定人还醒着没，轻声问道

“牧遥，牧遥？感觉怎么样，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