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剑之初在此,便不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
他像剑一样挺拔笔直,锋芒毕露,只为了保护自己的两个孩子,保护自己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
戮世摩罗连连拍手叫好,捞起被剑之初一个横扫扫出来的重伤病患竞豹儿就奔进医馆,把他丢给那群专业人员们救治。
槐破梦此时已经从父亲剑之初离开碎云天河来救自己的事实中醒了过来,抱着忽雷琴就要插入战场,与剑之初一同抗敌。
“忘知......”剑之初哪敢大意,在与槐破梦背对背错身之时喊了孩子的名字。其实知道孩子只是想帮他,想为他分担压力,只是......剑之初更想让他的破梦能平平安安的。
“专心迎敌......”槐破梦说完话,又磕磕绊绊补充两字,“——父——亲。”
有了剑之初这样强有力的援助,战局由原本的不利渐渐转变为持平,厉族人不愿久拖,又挂念着剑之初与素还真素来交好,此时时机已失,再战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当机立断先闪为敬。
剑之初看此战告捷,想要同槐破梦一同进入医馆去探看自家十二的情况,就见眼前殷红。原是槐破梦之前在战中想要动用四弦之力为好兄弟竞豹儿报仇,却被眼尖的戮世摩罗用内力聚气为刃划断了他的水弦,致其内力疏导受阻,内伤加重,战后的片刻喘息工夫就伤势爆发了。
“忘知!”剑之初瞬移到昏迷的槐破梦身旁,及时接住了孩子伤痕累累的身躯。
“真是一家子病秧子。”观战的戮世摩罗颠着步走了过去,“还不快快把他带进去医治?总不会是想让孩子他妈看见后发火吧?”
剑之初点点头,在走入医馆门槛时回过头道一句,“多谢高人出手相助。”
“此恩,剑之初没齿难忘。”
两人心知肚明,这恩情究竟指的是什么。
戮世摩罗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突感身后一阵凉意。他有所预感地回头,瞧见一片柔软白羽自远处随风飘来,落在他前方的沙土上。
轻轻地落地,好似不染一丝尘埃。
可游走江湖如此长久的年岁,戮世摩罗的感官已经十分敏锐,怎么会看不出白羽飘落在自己面前的别样意义。
是夜,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风徐来,树影摇曳,戮世摩罗在医馆外不远处的竹林中驻足,静静等候。
风忽地慢了,树林也更静了,一片片白羽从天而降,落在戮世摩罗四周。他闭眼,出剑,一一应对层出不穷的神秘剑刃。
“进步不小,看来是得了臭老头的真传。”
那人没有回话,自顾自地出剑,每一招一式都角度刁钻,直到一剑突破戮世摩罗的防御,刺在他的右肩。
那人似是惊住了,剑身也猛地一抖,顺着主人的意志急速抽回,索性只是衣服破了,似乎并没有给戮世摩罗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两对金色的眼眸在黑夜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辉,一者坚毅,一者妖异。
他们冷冷地,无言地对峙着,不发一言,又好像早已在之前的搏斗中说尽了所有。
“去向。”
“风浪里来,去风浪中”
“原因。”
“我不属于中阴界。”
孤身前来的黑色十九沉默良久,大概他总是父子四人中沉默着的那个,哪怕伸出手去出声挽留,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总是如此令人伤痛。他选择别过头,将手中长剑收回剑鞘,化作眼带绑回自己的眼部。
“我与父亲永远等你......”大概是有什么事需要去办吧,所以才会在当初毅然决然地离开,所以他会像等待花种发芽一样耐心等待,等待他的两名兄弟回到父亲和他身边,“兄长。”
他永远沉默着,沉默着,长久地沉默着,沉默得让缎君衡都心疼,想要把逃家的那两个不孝子抓回来打一顿,让他们看看家里的小弟/兄长对他们是如何的挂念。
父亲、兄长、小弟,黑色十九永远不想失去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戮世摩罗觉得好笑,也确实笑出了声,在这沉寂的黑夜中是如此的突兀。
“若我永远不回头呢?或许只是你太美化了你的记忆,才会显得当初的我和臭老头一样深爱着你?”
“父亲永远不会骗我。”黑色十九闷闷地回答道,高高束起的白发披在身后,犹如柔软的月光将他轻轻拥抱。
风过,掀起竹潮一片,万万千千片竹叶在这片竹林中穿梭,待到竹潮停息,戮世摩罗盯着地上唯一剩下的一片白羽,无奈地摇头。
“奇奇怪怪的人。”
他回去医馆的时候刚刚晨曦,天将晓雾,一缕光穿破厚重的云照射在医馆屋顶,远方一个黑点渐渐靠近,最后变成一位身着浅黄色衣裙、头戴金玉云纹钗的沉稳女子轻巧地落在屋顶上。
“你答应了我,会看护好他们兄弟两。”
“这不是没死吗?没死就是好的。”戮世摩罗反问她,“不进去看看吗,毕竟是自己的骨肉?”
“有他在,我放心。”
“停!麻烦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这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恶心,戮世摩罗瞬间梦回以前失忆时在别黄昏那对夫妻那儿当电灯泡的苦日子。
虽然不解,但翠花尊重,并回给戮世摩罗一个冷漠的眼神,“此时的我不宜出现在外人面前,越少人直知晓我的存在,越好。”
“我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不会很远,就快到了。”
“还有一劫——”戮世摩罗刻意等翠花说完,这才开始不紧不慢扫人兴致,“他会死的。”
“在他的这场劫难中,不到最后关头,我要你不得出现。”
“——这是你的要求?”
“算是吧?反正又不是我想救人。”
“可以,我答应你。”翠花一跃而下,跳落在戮世摩罗身前半丈外,长剑出鞘,冒着冷锐寒光的剑锋距离戮世摩罗的咽喉仅有三指远,“救下我的孩子。”
“喂喂喂,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穿着魔之甲的戮世摩罗‘不敢’乱动,用手指小心翼翼推远剑锋,“好歹现在我是你的老大,给我点面子,行不?”
“不行。”翠花干脆地给予拒绝的回答。
啊,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皇帝压在头上啊!
戮世摩罗委屈,但戮世摩罗不说,谁叫他打不过呢。
不过两三天,天下局势风云变幻,殊十二醒来时便看见床畔是自己的兄弟和父亲。
“破梦,父亲。”
“十二兄弟,你终于醒了!”尚且有伤在身还未恢复的竞豹儿藏不住心事,第一个出言活跃在场气氛。
“豹儿兄弟,你怎会受伤?”殊十二赶忙询问现在的情况,“还有父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不放心你们兄弟两在江湖上闯荡,便前来寻找,幸得时机恰好,救下了遇难的你们。”已经被叮嘱过的剑之初此时不便说出实情,他知道有人正关注他的一言一行,时刻警醒着他,若是此时透露,恐怕天伦团聚便永远只能是一场美好的梦。
殊十二不疑有他,立即自责自己拖了后腿,连累了槐破梦和竞豹儿。
“十二兄弟,这都是应该的!你是我兄弟,槐皇也是我兄弟,为了兄弟,竞豹儿我万死不辞!”
“今生有幸与豹儿结成兄弟,是十二的幸运,往后无论刀山火海,十二愿为豹儿兄弟两肋插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经历了生死难关,槐破梦倒是看开了不少,主动与殊十二和竞豹儿攀谈,“皇朝已覆,我不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槐皇,今后豹儿也不必再以‘槐皇’称呼我,让我们以兄弟相称吧。”
“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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