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戏子入画满临初11

“启禀八王爷,您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妥了,不过柳源戏班发现得及时,火很快就被灭了,并没有人员伤亡。”

他接到的任务,就是去柳源戏班放火,结果是什么并不重要,这只是对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的一种警告罢了。虽如此,纵火案的肇事者还是将事情后续悉数说与眼前人听。

“嗯,做得不错。”那个被称作八王爷的人放下茶盏,把玩着拇指上的碧玉翡翠扳指,吩咐汇报的下属退下。

他和柳源戏班并无过节,只是对于突然出现在宫内的一切都抱有警惕。太子虽是戏痴,但太子对任何人的好,在他眼里都是拉拢和暗示。

这些日子柳源戏班去过不少达官贵人住处,指不定是太子打着唱戏的名义打探消息,他觊觎太子位已久,在宫中培养了不少势力,可不能让他们探查到蛛丝马迹。

即便柳源戏班不是太子安插的眼线,本就初来乍到,吓吓他们,让他们离开玉霄国也没任何损失。那样最好。

没有人细究这场火背后的蹊跷,柳源戏班一切如常进行,每两三天就在那些达贵家里出演一场戏,一场就是一整天。

眼看近半个月过去,柳源戏班依旧周转在玉霄国各处,倒是听着下属的禀告,八王爷坐不住了:“还不走?看来不做点什么,他们是长不了记性的。”

说罢朝那个下属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贴着耳朵窃窃私语一番。

这天,沈佳期带着十几个人外出了,般若留守看家,就见不知哪家贵胄的小厮抬着一个红木箱进来。

箱子里装着整箱黄金,白无垢不在,花伶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摸东摸西,看着满箱子金光闪闪,般若啧啧叹道,果然是大户人家,做事方式真是简单又粗暴,直接拿钱砸……

金子最上面附着张拜贴,署名是个姓丁的财主,日期是在两天后,下面还附了行小字:如若不来,后果烦请自负。

看到拜贴,般若立马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邀请……这是**裸的威胁啊,本欲询问一二,送礼的小厮已经没了踪影。

沈佳期散场后回到戏班,听闻消息,倒是淡定,联想到上次的火不是天灾而是**,拿着拜贴,冷哼了句:“鸿门宴,去呗。”

不去能怎么办,上次是放火,这次难不成变本加厉要杀人?

沈佳期倒是要看看,这一把火烧了柴房的是何人。柳源戏班甚至还抓紧时间特地排了出新戏,叶童舟唱旦角,公冶垚唱生角。

公冶垚是全戏班唱生角唱得最好的人,旦角之所以选叶童舟,是因为叶童舟是目前能唱旦角里的最年轻的人,才十几岁的年纪,无论是旦的姣姣容颜,还是婀娜身段,或抑是声线,都比那些三四十的人更可塑。

光是选角排戏,已经给足对方面子,沈佳期想着,再怎么不讲人情,也不会再过分为难柳源戏班吧。

日子来得很快,沈佳期的眉头这两天就没舒展开过,整个戏班也被阴翳笼罩着,除了花伶和白无垢每天嘻嘻闹闹,其他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丁财主家甚至被特地布置过一番,到处张灯结彩,颇为喜庆,好像有什么喜事,看这场面,没有人会把它和之前威胁的拜贴联系起来。

宾客满堂,所有人面上带着由衷的笑,不掺半点虚情假意,除去柳源戏班,还有好几个其他的戏班子。曲折画廊,满满当当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氛围相当和谐,并不像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

前面的戏班各自粉墨登场,一番吹拉弹唱好不热闹,根本不像会有事发生的模样。

正当众人念着岁月静好,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戏台上的搭板突然断了,恰好那时,叶童舟一脚踩下去,落了个空。

结果就是叶童舟从一米多高的戏台上掉下去,摔断了腿。

担心了这么久,意外还是发生了,沈佳期也顾不得戏唱没唱完,背着叶童舟马上就寻郎中去了。

看着叶童舟因疼痛而虚弱得惨白的脸,沈佳期满脸自责:“我早该想到,这是有人容不下我们啊!别家戏班都好好的,怎么一到我们上台就出幺蛾子。”

郎中看了下叶童舟的情况,连连摇头:“伤了筋骨,彻底好是不可能了,可惜这娃娃,还这么年轻。”

叶童舟盯着腿上的布条出了神,老先生的话久久在他脑海盘旋,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沈佳期让般若吩咐下去,让大家收拾行李,等叶童舟稍好些,不日便离开玉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事,大不了回耿安,他还有一颗不知道如何起手的棋子,沈佳期有些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耿安,这和那小子的身份,不谋而合,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哪天戏班真的走投无路,他就把白无垢绑了,让霜满天交钱赎人。

正想着,白无垢又吊着那枚巴掌大的玉佩在他眼前晃悠,沈佳期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有人针对白无垢,揪着他的耳朵道:“臭小子,财不外露你知道吗?”

这财,当然指的是他腰间的那件双爪螭龙玉佩,连沈佳期这个外行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门道,那些手腕铁血、权势滔天的人们更是能懂里面的门道。

“那我把它二两银子卖给你可好?”白无垢又是一脸笑嘻嘻的赖皮样,这玉看着还不错,二两银子应该是值的吧。

白无垢并不喜欢带这类的配饰,因为觉得累赘,奈何霜满天三令五申让他不许把玉佩弄丢了。白无垢又没什么收捡,只能把它戴在身上,霜满天当时还念念叨叨地说这玉佩可护他周全,白无垢相当鄙视,哪个土匪腰间还吊一块玉,这不是活生生的衣冠禽兽嘛。

沈佳期心里骂着白无垢败家,白呆了这么多年铁岭山,连宝物都分辨不出来。

自上次从回风寨出来后,他还特地调查过这块玉佩的来历,这可是耿安蓝地出产的极品寒潭玉,千百年就成这么一块,当地知县仅因进献了这块玉,直接官升了好几品。

“不要,你自己藏起来。”他可受不起,沈佳期知道,当初的那块寒潭玉,皇帝特地请了全国最好的工匠一分为三,雕成了三枚双爪龙,都在耿安国三家继承人身上。

沈佳期调查过霜满天的身份,他是耿安白家国主的儿子,这玉佩应该就是霜满天的。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无垢身上,估计是为了保护白无垢。可他又打听到霜白两家目前就这一个孩子,霜满天口中的这个“弟弟”真假有待进一步确认,只是不知这白无垢和耿安国皇室有什么联系。

白无垢究竟是谁不重要,可这玉佩却是真真切切的国主之物。要是真收下这枚玉佩,达成这笔交易,他沈佳期可就是喧宾夺主,大逆不道了。

见交易泡汤,白无垢又去磨花伶:“好花花,这个玉你帮我保管着吧,班主大人看它有些不顺眼,非让我把它摘下来。”

花伶最近看的宝贝比较多,已经看出了些感觉,一眼就看出这玉中另有乾坤,觉得它是个宝贝,立刻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捧了个锦盒将它收藏起来。

“师父,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吗?”花伶不懂时局,只是个屁颠屁颠跟在众人后面凑热闹的小毛孩,看着大家收拾东西,花伶腆着不解的小脸蛋问道。

“怎么了?遗憾啊?”

“没……”花伶声如蚊呐,她也没想到,童舟哥哥会在戏台上受伤,大夫说伤得很严重,那会不会以后一直都唱不了戏了,想到此,花伶一阵后怕。

“不能有人再成为下一个童舟哥哥了。”沈佳期的声音很低,这声里,有懊悔,有自责。

“啊呜呜呜,伶儿不要,童舟哥哥好可怜的。”花伶看向旁边某个摇着蒲扇淡定地躺在竹床上纳凉的人儿,一把扑进他怀里。

叶童舟苦笑,只是伤了,又不是死了,干嘛嚎得跟哭丧似的。这个没心没肺的师妹最近都跟着白无垢鬼混,现在才来过问他两句,要是他不断腿,她还记得有他这个师兄吗?

“你哭啥子哦,我都没哭呢。”叶童舟苦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唱戏是不可能了,谁乐意去看一个跛子在台上唱跳,不过他想好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叶童舟入戏班早,学会的东西比较多,在幕后敲敲锣打打镲还是可以的。

沈佳期怕他想不开,还在一旁给他吃定心丸:“没事的,等回到耿安,我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他一定能医好你的腿的。”

叶童舟相信沈佳期,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把他从大街上捡到戏班里,给他一口饭吃,教他谋生的手段,他一切的一切,可以说都是沈佳期给的,所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选择做沈佳期的追随者。

收拾完毕,沈佳期觉得自己像个逃难人,拖家带口地带着整个戏班离开。

“走了。”白无垢牵着马,冷冷地酷酷地说了一句。

屋檐上有人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身影,立马去向宫内人汇报。

“不错,算他们识相,这件事,本王也就不追究了。”

一箱沉甸甸的黄金买一条腿,也是值了。

这头的荣贵妃本绞尽脑汁安排着一个柳源戏班和玉景奕的“意外”,却没想到有人已经提前下手,导致主角已经离去,怅然道:“算了。”

反正来日方长,没了羽翼,那身在冷宫的静妃能掀起什么风浪?还有小小的玉景奕,没有任何势力支持,根本做不到咸鱼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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