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总是来得很快,学生会会长被气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
还是老部长冷静,能担大任,他已经高三了,原本在教室里打牌玩,被请到了这里撑场子,组织很多大型活动的经验让他处变不惊,他在新学生会会长的暴跳的吐槽中,缓缓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说:“不要急,直接把候选节目抬上来。”
候选节目,就是在之前彩排中被筛掉的流产节目,初具雏形但与其他节目相比稍有逊色。
崔恩霜闻言,松了口气,不用被逼弹钢琴了。
一旁拿着工作记录本的小男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学长,我们没有候选节目。全校总共就凑出来这么几个节目,前几轮彩排一个都没筛掉。”
老部长:“……”
他拧紧保温杯的手帕金森般颤抖。
真有你们的。
站在一旁的温鹿也是被气得笑了出来。
继续在电话里面和崔呦鸣吐槽。
“文娱界有自己的豆腐渣工程。”
崔呦鸣的物理卷子写了一半,边写边听温鹿骂街。
很带感。
崔呦鸣甚至听到电话里传来学生会成员崩溃的大叫,“重金悬赏会钢琴的!赏五三一套!”
声音太大,即使崔呦鸣没有开免提,也全被沈鹤鸣听了去。
沈鹤鸣想起了什么,说:“你不是学过钢琴吗?”
崔呦鸣还没有说话,电话里的温鹿就已经炸了。
“什么!呦鸣你会弹钢琴!快来救场,求求你!”
温鹿一叫,电话那头似乎好多人都听见了。
七嘴八舌地热闹起来。
“谁!谁会钢琴!谁今天愿意登台,我就认她当姑奶奶或者姑爷爷!”新部长彻底癫狂。
“谁!是谁!抓过来再说!”
若是崔呦鸣再不同意,估计电话那头的几个人就要拿绳子把自己绑过去了。
“我会一点,但好久不弹了,”崔呦鸣说。
“会一点就行,弹个一闪一闪亮晶晶都没有问题,”新部长鼓励道,“人在哪,快,抓过来。”
崔呦鸣表示不用来抓,她可以自己走过去。
她看了看身上简朴的校服和随意的装束,有些无奈。
难道要穿成这样上场吗,也不知道体育场内有没有合适的演出服。
沈鹤鸣问:“要回家拿东西吗,我可以骑车帮你跑腿。”
崔呦鸣带来地箱子里,有一条比较正式的白裙子,勉强可以穿上台。
沈鹤鸣拿了车锁地钥匙,利索地出门,帮崔呦鸣回家拿东西。
离钢琴演奏的表演还剩两个小时,崔呦鸣先去了体育馆。
她看到崔恩霜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个手臂骨折的女生跑过去,关切道:“恩霜,你肚子还疼不疼了。”
崔恩霜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没事,好多了。”
骨折女生似乎对恩霜节目的流产很愤愤不平,她说:“恩霜,你要是肚子不疼了,要不还是上台吧,一个临时来的人肯定没有你弹得好。”
在她的手意外骨折之后,崔恩霜突然拿出了自己钢琴考级的证书,以及从前参加钢琴比赛时拿到的很多奖。
作为学过钢琴的人,骨折女生知道这些奖的含金量。
但也有些奇怪,崔恩霜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
她说:“你想啊,你今天穿了美美的裙子,化了好看的妆,还翘了这么多课去参加彩排,原本的风头都该是你的,这下全成别人的了,你甘心吗?”
崔恩霜咬着牙,脸被气得发青,却放软语气说:“当然是不甘心的。”
都怪那该死的市领导,没事来学校参加文艺晚会,闲得慌就滚回家种地。
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说:“可是我真的不太舒服,勉强上台还不如把机会让给别人,毕竟节目的完成度才是最重要的。”
-
体育馆的后台有简单的化妆品,崔呦鸣不太会化妆,好在有一个音乐老师在后台,就是之前音乐会在门口和崔恩霜、周秋红聊天的那个。
音乐老师帮崔呦鸣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并且带着她在后台服装间逛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
崔呦鸣说有同学帮自己回家取衣服之后,音乐老师这才放下心。
“从前学过钢琴吗?”音乐老师问。
崔呦鸣点点头。
她不免想起从前在全国各地参加比赛的时候,都是刘芷雅跟在她的身边。
“看你的体态,以前学过芭蕾吧,”音乐老师猜测。
崔呦鸣笑着点头。
“怎么不走艺术生呢,比高考简单多了,”和崔呦鸣简单的对话,音乐老师断定崔呦鸣一定是有钱人家用金钱砸出来的生活优渥小小姐。
“就……”在肯定是艺术生的音乐老师面前,肯定不能说走艺术生道路的不好。
崔呦鸣思来想去说:“我比较喜欢物理,嗯。”
崔呦鸣想起自己昨天考了六十的小测卷子,有些心虚。
“嗷,你是想当物理学家,”音乐老师恍然大悟,“有抱负。”
“不,想学经济管理,”崔呦鸣说。
拯救她爸的产业。
音乐老师:“……”
“好吧,”音乐老师沉迷于艺术,对金钱的铜臭味不感兴趣,她随口问道:“你钢琴参加过什么比赛吗?”
崔呦鸣想了想,随便说了几个。
音乐老师的眼神原本是赞许和夸奖,可等全部听完之后,就变成了疑惑,转而成了恍然大悟。
她若有所指地说:“你和崔恩霜是什么关系?”
“表姐妹,怎么了老师,”崔呦鸣感觉其中暗藏玄机。
音乐老师从旁边挂着的包里面找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了一个联系人,备注上写着“崔恩霜”。
她点开崔恩霜发给自己的几张照片,说:“好巧啊,你们参加的比赛基本一样。”
照片上,是崔恩霜发给音乐老师的奖状证书,有刻意的裁剪,一点背景都没有露出来。
有几张还拍得很糊,似乎很着急。
崔呦鸣看着皱了皱眉,证书上的时间和自己拿奖的时间完全一致。
只有名字不一样。
所以,崔恩霜进过自己的房间,并且把自己的奖状全部拍照P图换了名字。
崔呦鸣心在狂跳。
“没看出来啊,那个小姑娘,”音乐老师感叹道,“她看起来可从来没有上过艺术类的兴趣班,简直算个外行,她发的这些奖状我是不信的,但是偏偏这次晚会的总负责人是个教生物的书呆子,狗屁不懂,觉得奖状多的人一定能上台。”
她今天就是来后台打打酱油的,没什么活。
这场晚会,都会算在别人的年终总结工作里。
崔呦鸣心里冒火,面子上却依旧冷静。
自己那个小房间,是自己的全部,连这么点儿**都不剩了,那么她还有什么?
什么时候,她成了这么好欺负的人了。
-
沈鹤鸣猛踩自行车,奔腾在油柏路上。
为了今晚崔呦鸣的放大异彩,冲。
他敲响了崔家的门。
自从崔呦鸣家搬走后,已经十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新搬来的一家有些喜欢说大话,附近的邻居都不喜欢他们。
与四周格格不入。
他和周围的小伙伴们都很想念那个和他们一起拿着水枪,在沙坑里滋水的漂亮女孩。
他敲响了门,里面传来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周秋红探出一个脑袋,狐疑地问:“谁?”
沈鹤鸣说:“我是崔呦鸣的同学,帮她来拿个东西。”
周秋红上下打量了下沈鹤鸣,和那天夜里自行车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若有似无地啧了两声,听得沈鹤鸣眉心一皱。
他尽量有礼貌地说:“方便让我进去帮她拿东西吗?”
周秋红退到一边,点点头。
沈鹤鸣便进了崔呦鸣的屋子。
周秋红好笑地摇摇头,心道:什么德行,早恋还敢往家带了。
甚至还不是自己家。
她立马拿出手机和刘芷雅吐黑泥,让她看看自己家养的好女儿。
沈鹤鸣进屋后,便关上了门。
崔呦鸣的屋子很小,往日里崔呦鸣给自己拍题目的时候,就会出现书桌的背景。
很古老的一张书桌。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摆件。
可可怜怜的灰姑娘啊。
崔呦鸣说自己的衣服放在箱子里,是一条白色的裙子,很好找。
箱子被她放下了床底下。
崔呦鸣不是什么娇惯的人,但住在这样的房间,沈鹤鸣替她委屈,甚至有点想流眼泪。
他把箱子拖了出来,箱子里都是裙子,有长裙和半身裙,看得出来,从没见她穿过。
崔呦鸣说她发了毒誓的,高考前不穿漂亮裙子。
穿漂亮裙子不影响学习,但是学校里没有别人穿裙子,这样崔呦鸣就会成为一个异类。
她总是害怕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脸皮薄。
虽然表现得似乎大大咧咧,但是很敏感的性格。
不像沈鹤鸣,坐在讲台上还可以悠然自得地跷二郎腿。
从小就被夸,“人来疯”。
裙子很好找,沈鹤鸣随便找了个袋子拎在手上,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这间并不温馨的屋子。
他想,要不把自己家让崔呦鸣住吧,反正爸妈不在家。
他自己可以住在老房子里,让崔呦鸣住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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