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怕了,所以不敢回家了,”崔恩霜回去的比崔呦鸣早,她对周秋红说。
周秋红安慰道:“别和她一般见识了,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堂姐。”
其实,她就是舍不得那点儿寄养费罢了。
但是,她的心里是坚决偏向自己女儿的,就算崔恩霜把崔呦鸣气走了又如何,崔呦鸣在这个市里面无依无靠的,除了他们家,谁会愿意无缘无故养着一个落魄千金。
“等她回来,你好好和她说说,别吵架,都是些小事罢了,”周秋红打圆场。
崔恩霜白了一眼。
晚上十一点,崔呦鸣终于回到了家里。
推开门,三个人狐狸似的坐在餐桌前,六只眼睛一起看向她。
“呦鸣回来了啊,”周秋红招呼道。
崔呦鸣的脑子刚刚被物理整成了一团浆糊,八省联考在即,沈鹤鸣在给她狂补物理。
生活上的鸡毛蒜皮,断然不可以成为求知路上的阻碍。
所以,当看到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的时候,她才重新开始思考这个一戳就破的亲戚关系。
必须得搬出去住。
周秋红见崔呦鸣不说话,就说:“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是恩霜也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你比她大两岁,能理解她的小孩子心理的吧,她也没什么坏心思的。”
崔呦鸣面色如常的笑了一笑,没有说话,和往常一样进了自己的屋子。
暂时还不能回嘴,得等把房子找好。
而且,崔呦鸣也不打算把崔恩霜把舞台台阶踢走的事情告诉周秋红,毕竟告状反而会让崔恩霜受到教育。
她就是要让这颗恶的果子在她崔恩霜的心里生根发芽,再结恶果。
总会有人收拾她的。
“你看她,多没礼貌,”崔恩霜努努嘴,在崔呦鸣进房间之后说。
周秋红给了个眼神,示意崔恩霜放宽心。
冰冷的墙壁另外一侧,传来崔呦鸣幽幽的提醒:“说人坏话声音小一点。”
崔恩霜气得骂了几句脏话,挨了周秋红一眼刀。
深夜里,隔壁一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一只老鼠在偷吃零食。
崔呦鸣知道,是崔恩霜在另一个房间里用尺子划墙。
幼稚。
崔呦鸣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一大早,学校不上课,崔呦鸣思考着自己该去哪里找个房子住。
她不敢告诉刘芷雅,怕她又担惊受怕的,况且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也不知道沈鹤鸣说的房源是哪里。
虽说不上学,但崔呦鸣不想在家里待着,想出去随便找个地方自习。
昨天沈鹤鸣没有住在隔壁,他说他要回新房子,有点事情。
把崔呦鸣放下楼下后,就又骑着车子跑了。
崔呦鸣走到门口,刚要出门,沈鹤鸣的视频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视频中,沈鹤鸣穿着一件宽大的卫衣,拿着一个大箱子,阳光灿烂地看着她,像只做了件大事的小狗。
而且,背景……
崔呦鸣伸手打开了门,沈鹤鸣就站在门外。
崔呦鸣感觉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他昨天不是走了吗。
沈鹤鸣的手上拿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不知道是出门还是进门。
崔呦鸣把门关上,走上前去,问:"通临附近有什么一日游的好去处吗?"
沈鹤鸣思考:“好像没有,这儿旅游业不好。”
“那你要去哪儿?”崔呦鸣问道,“学校就放半天,你上哪去啊。”
沈鹤鸣神秘一笑,说:“帮你搬家呀。”
他把自己的几个箱子扔进了屋里,说:“快,把你东西拿出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崔呦鸣疑惑地“啊”了一声。
一个晚上,他上哪找的房子。
两个人和一个箱子,沈鹤鸣的小自行车都显得拥挤。
他们驶入一个高档小区,沈鹤鸣把自己的小自行车放在一堆豪车的旁边。
“走,上楼,”沈鹤鸣招呼道。
崔呦鸣一脸懵地跟了进去。
沈鹤鸣用指纹解锁了一扇门,把崔呦鸣的行李放了进去。
屋内装潢不错,挺大一间。
看着不像单人公寓,倒像是家庭住宅。
屋内收拾地很整洁,好像好几个月没有人住了,没什么生活的痕迹,跟酒店似的。
“你这是,哪里找的房子?”太大了吧,崔呦鸣说。
话音刚落,她就在餐桌的玻璃下看到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画面上有三个人,那个小的分明就是沈鹤鸣。
沈鹤鸣心想糟糕,只记得把沙发上的全家福摘下来了,忘记这儿还有一张了。
崔呦鸣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家啊,我说呢你从哪这么快找到房子。”
还有,你是不是略微有点毛病,哪有把自己家掏空给同学住的,这么热心肠的吗?
沈鹤鸣嘿嘿一笑,说:“反正我爸妈不在家,我说了算,我把我爸妈东西都锁主卧了,我的东西都搬走了,你住那个客房吧,床单什么都是新的。厨房有制冰机、咖啡机,随便用。”
“这样不太好吧,”崔呦鸣有些担心,觉得自己有些像总裁养着的金丝雀,住的还不是山间豪宅,是本宅。
“没什么不好的,这里离学校近,你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真想感谢我,就赶紧把电磁场那章学懂,”沈鹤鸣吐槽,崔呦鸣的脑子一碰电场、磁场,好像就会宕机。
下午一点才要去学校,时间还多。
他们在冰箱里随便找了点东西热了一热就吃了。
冰箱里有两块陈年牛排和一袋八宝饭。
很中西合璧的一顿饭。
崔呦鸣想了想,还是说:“要不你住这儿,我住老房子那儿吧。”
沈鹤鸣摇头,说:“那怎么行,挨得那么近,他们再来骚扰你怎么办。”
崔呦鸣心道,我真的没有这么脆弱。
下午一点,陈玉进门,但不是上课,而是照例的心灵鸡汤。
是八省联考的动员班会。
崔呦鸣都好奇,她一个理科的老师,从哪找来的这么多哲学味的句子。
视频的最后,陈玉神秘兮兮地说:“你们最近有没有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
什么视频?崔呦鸣没有刷抖音的习惯,不知道。
有几个学生兴奋地点点头,说知道。
“是其他省份的对我们省份几所学校的宣战视频,我们通临六中也在他们喊话的名单里面,”邹城南小声说。
“我靠,宣战!好热血啊!”
“好幼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陈玉表演了一下变脸,说:“你们回家不好好休息睡觉,还刷手机!”
我去,钓鱼执法啊。
她又说:“反正你们好好学,是你们为省争光的时候了。”
-
距离八省联考还有一周多,老师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灌输知识,崔呦鸣眼睁睁地看着本就长得显老的生物老师后脑勺又多了一簇白发。
她问温鹿:“等我们毕业之后,这些老师是轮回去带高一吗?”
温鹿摇摇头,说:“不是。”
崔呦鸣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一直带高三吗?全年高压啊。
温鹿说:“教高一的和教高三的教学节奏不一样,很多老师都是常年教高三,让他们带高一的话,他们也很难适应高一的慢节奏课堂了。况且,从学校的成绩角度来讲,每年都教高三,教学经验也多。”
就是苦了那些老师,每天起早贪黑,不比学生轻松多少。
只有高考后的奖金,可以安抚一下他们脆弱的心灵。
崔呦鸣不禁对班里的几个老师多了几分敬意,太不容易了。
“对了,”温鹿神神秘秘地和崔呦鸣说:“最近,我听说黄喜平,就是那个年级主任,正在严抓小情侣。”
“嗯嗯,然后呢,”崔呦鸣说,她又没谈恋爱,怕什么。
温鹿看着若无其事的崔呦鸣,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的雷达出现了问题。
她试探性地问道:“那个……沈鹤鸣……”
崔呦鸣放下筷子,思考了一会儿,她谈恋爱了吗?
没有吧,崔呦鸣没有表白,沈鹤鸣也没有表白,哪里谈了?
“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
就是纯粹的友情而已。
温鹿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最近,黄喜平在学校里随机刷新,抓一起散步的小情侣。”
你们别被逮住了,我看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很难讲清白。
-
八省联考的时候,规模架势和高考一样,高一高二都放了学,把教学楼全部清空出来。
高三的搬到了新的实验楼,坐在实验室里学习。
甚至,还要换学校考试。
幸运的是,物生地组合的考场都分配在通临六中,他们不用赶大巴,时间很充裕。
实验室的环境没有教室里那么好,老师的办公室也不在旁边,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很烦人。
实验室的讲台上没法坐人,沈鹤鸣的位置就搬到了崔呦鸣的旁边,二人短暂地成为了同桌。
崔呦鸣问道:“下台的感觉怎么样?”
沈鹤鸣写着数学卷子说:“很久没看见这么多后脑勺了。”
前桌的邹城南被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邹城南问道:“鸣哥,你为什么老要坐在讲台上?”
沈鹤鸣笑着,吊儿郎当地说:“当然是为了让你们都欣赏我帅气的后脑勺。”
崔呦鸣踹了他椅子腿一脚。
其实,崔呦鸣知道,是沈鹤鸣老是犯困,他所以老喝咖啡。
他害怕自己上课睡过去还没人发现,所以选择坐在一个更明显的位置。
高三的教育真是反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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