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呦鸣后面的几道题依旧不会，只能先把老师讲的过程抄下来。

整节课都在无用的繁忙中度过。

混混监工也没有再发表重要讲话。

一节课过得很快，旁边的监工似乎在云淡风轻地赌气。

他不挨着桌子了，单手撑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继续看卷子。

崔呦鸣莫名觉得有些羞，整张卷子一道题都不会，被一个陌生男子目睹抄答案全过程……

显得自己好弱智啊。

她越想越难过，抓着笔的手型逐渐不规范起来，笔尖也渐渐用力。

刺啦一声。

中性笔笔尖划破纸面，在桌子上留下一道红印。

沈鹤鸣凑过头来，一头毛茸茸的短发凑到了崔呦鸣的鼻尖，他压低声音说：“喂，做不出题目也不至于暴躁成这样吧，要不我帮你写。”

他馋这张卷子很久了。

这题目，出得很有水平。

“不要，”崔呦鸣一把按住了卷子，用橡皮擦轻轻擦掉了桌子上还未干涸的红笔印，继续抄板书。

小混混连试卷都要抢，不讲道理。

下课铃声响起，陈玉还有一道例题没讲，就留着和背面的题目一起当晚上作业了。

崔呦鸣翻过卷子一看，后面只印了四个大题，可见难度。

不过好在题目和例题有很多相似之处，模板类似。

终于下课了，可旁边的沈鹤鸣似乎没有要动的迹象。

怎么赖着不走了？

操场上传来集合的音乐声，该出去做操了。

崔呦鸣等着沈鹤鸣搬椅子滚蛋，那人却一动不动。

不会吧，不会刚来第一天就惹上大麻烦了吧？

他怎么不走啊？

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要继续和我搭讪吧？

“你有个空没填，”沈鹤鸣说道。

崔呦鸣疑惑，卷子上全是大题，哪来的空？

是要开始土味情话的搭讪表演了吗。

“我心里的空”、“我余生的空闲”……

崔呦鸣观赏欲起，静候下文。

沈鹤鸣敲了敲卷子旁边，说道：“名字没写。”

崔呦鸣：“……”

你人还怪好心的。

“啊，谢谢提醒。”

崔呦鸣重新拿起笔，写下“崔呦鸣”三个大字。

只听旁边的人一边嘴角勾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响。

然后搬着椅子径直走了，脚底生火。

崔呦鸣摇摇头。

真是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人呀。

-

崔呦鸣起身去门口，门口的队伍排得很乱。

那个数学课代表，带着圆框眼镜的萌妹妹跑过来拍了拍她的肩。

“新同学你好呀，我叫温鹿。”

崔呦鸣也和善地笑着，和她并肩走。

“抱歉啊，刚刚数错卷子了，忘记最后一排要多数一张。”

“没事，我才过来第一天，我也还没适应呢，”崔呦鸣和温鹿一起走下楼。

“你有多的橡皮筋吗？”崔呦鸣问道。

“有，”温鹿将手腕上一根备用的橡皮筋递了过去。

崔呦鸣道了谢，随意的扎了个低马尾。

和其他人一样，融入人海。

“对了，你怎么高三了才转过来呀，现在都快十一月份了，突然转学压力会很大吧，”温鹿问道。

崔呦鸣笑着说：“还好吧，还有六个月，来得及吧。”

温鹿绕着崔呦鸣转了一圈，笑着说道：“你和我们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嗯……你超级漂亮，很灵动，像……像艺术生！”

可惜通临六中从来就没有过艺术生。

崔呦鸣被这甜甜的话语逗得很开心。

她说：“会变得一样的。”

可能是前两年没花太多心思在学习上，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前程、担忧过未来……

今后的每一天，

我们一样。

“对了，你知道吗，明年一月中旬，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八省联考，”温鹿说，“和高考一样隆重。”

由于政策改革，新高考制度的推行，教育部统筹了这次八省联考，非常重视。

对学生而言，八省联考的分数，或许比后面的一模二模三模，更能反应自己的真实水平。

崔呦鸣从前也听父母说过这些，只是当时没怎么在意。

“嗯，我知道。”

到了楼下走廊，崔呦鸣和温鹿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

排队时，女生在前，男生在后。

高个儿在前，矮个儿在后。

虽然崔呦鸣不算矮，但不太好穿插进原本的队伍，便落在最后。

她的身后，站着班里的男生。

她问道一股熟悉的薄荷味。

微微一扭头，身后还真是坐讲台上那位。

他长得很高，倔犟的头颅微微扬起，眼底正好能看到崔呦鸣的头顶。

看到她随意扎起的辫子。

“鸣哥，中午吃完饭去不去打球，”后头的一个男生问他。

“不去，”沈鹤鸣回道。

他似乎有些心事，语气闷闷的。

崔呦鸣心道：这是哪家的少爷，不是在生闷气就是在生闷气的路上，成天不高兴。

惹不起，惹不起。

崔呦鸣的肩又被轻轻拍了下，头顶传来沈鹤鸣不死心的声音。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最后的通牒，再说不认识你就完蛋了。

崔呦鸣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是个性格古怪的犟种。

“认识认识，您是那个坐讲台上的大爷。”

沈鹤鸣：“……”

他不说话了。

在操场上伸展下胳膊，伸下腿，感觉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了。

回到教室的路上，就听走廊上的人窃窃私语。

“我去，国际高中转过来的，怎么想的啊，润去国外躺平不好吗？”

“嘘，小点声，这种情况啊，多半是家道中落了，不得已才回普高的。”

“哇，落魄贵族小姐，头一次见。”

“哈哈哈哈，以后年级倒数的宝座，周文学可保不住了。”

……

崔呦鸣：“……”

消息传的可真快。

才一节课的功夫，快把她家祖坟埋哪都传遍了。

路过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上了疏离的同情。

向她默哀。

至于吗。

崔呦鸣感到头疼。

温鹿安慰道：“别管他们，他们就是好奇心作祟。”

“黄胖子来了！”远远的传来一声低沉的惊呼，接着是错杂的脚步声。

四周的观众纷纷钻进教室，假装学习。

黄胖子是他们的年级主任。

不管学习，只管纪律。

喜欢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抓散步小情侣；

擅长在热闹的大课间打造一方寂静。

料想中的肥胖身躯没有在大家的身后出现。

只有沈鹤鸣悠哉悠哉从楼梯转角走了出来。

一边的肩上搭着一件校服外套，像个来收保护费的混混。

被戏耍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过得很快。

分别是语文、英语和生物。

六班是物生地班，比选物化生的班级压力略微小些。

语文英语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这生物要补的东西实在多。

崔呦鸣向前桌的邹城南借了生物课本，看上面的笔记。

“呦鸣，我们去吃饭吧，”温鹿喊她。

教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崔呦鸣今天第一天来，也没有饭卡，只能先借温鹿的用。

另一边，

“鸣哥，吃饭去，”程浩明招呼道。

“不去了今天，你们去吧，”沈鹤鸣回道。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程浩明觉得今天的沈鹤鸣中了邪。

饭不吃，球不打，像话吗。

沈鹤鸣向食堂的反方向走去。

向学校小超市的老板借了个电话打过去。

“妈，怎么回事，呦鸣怎么会回这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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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呦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