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告白

6月4日晚上,他们又搬到了学校的新实验楼。

黎明前的曙光就在朝他们招手,每个人都在压抑地兴奋。

最后的一节课,老师也不再讲考点难点,开始传授些歪门邪道。

数学老师那拿出了近年选择题各选项分布图,论证三长一短选最短的正确率和可行性。

英语老师强调一般情况下选择题不会三题连续选同一个选项。

……

这几个月,沉重的卷子堆满了课桌,一张张皱巴巴的卷子整理成了一个又一个考点。

刘芷雅和崔山几周前回来了,沈鹤鸣爸妈也是。

他们又成了对门的邻居,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这几天,学校里只有高三在,学校的大门没有封锁。特殊时期,学校允许学生回家吃饭或者家长送饭。

所以,这几天,崔呦鸣和沈鹤鸣都是回家吃的饭。

一盒水果放在了崔呦鸣的面前,沈鹤鸣在崔呦鸣身旁坐下。

“阿姨让我带来的,说你吃完饭走太急,忘拿了。”

盒子里是刘芷雅新鲜切的水果。

“还剩三天,”崔呦鸣有点激动地说。

所有噩梦都要结束了。

“对,只有三天了,”沈鹤鸣也有点兴奋。

教室里四处都在小声聊天,大家都觉得没有学的必要了。

上了十二年学,就为了接下来的这三天。

好荒谬的世界。

“羡慕选物化政的,他们第三天上午就考完了,”崔呦鸣说。

“是呀,等我们考完生物,他们已经把头发染成红色的了吧,”沈鹤鸣说,“还蛮期待在校门口看到他们的。”

“哦对了,”沈鹤鸣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我妈去庙里求的,说大师开过光,带上高考会有好运。”

崔呦鸣接过那串细长的红手链仔细端详。

她伸手拉过沈鹤鸣的右手,将他的袖子卷了起来。

沈鹤鸣手腕上带着的,是一条款式差不多的手链。

他这一年一直带着。

沈鹤鸣咳了几声,解释道:“同一家庙里求的。”

那家庙里面只有这一种手链。

崔呦鸣似信非信地笑着点头,把手链戴上。

-

校园喇叭里传来急促的铃声。

“本场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并将……”

崔呦鸣放下笔,监考老师开始按座位号收卷子。

太阳西沉,窗外暖色调的教学楼朝夕相伴,此刻看,却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崔呦鸣收拾东西,走出校门。

校外,几个考试结束的早的,已经换了拽炸天的衣服和发型,在校门口打卡留念。

一个老师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朝四散的人群喊道:“喂!你们把放在实验室的书搬回家呀!”

“全是垃圾!不要了!”一个男生喊着回答。

四周哄堂大笑。

崔呦鸣回实验室整理垃圾的时候,沈鹤鸣不在教室,不知道去哪了。

她只拿了重要的手机、水杯,还拿了个手机。

崔呦鸣刚出校门,就被刘芷雅塞了一束鲜花,被拉到了学校牌匾前拍了好多照片。

崔呦鸣哭笑不得,每日都要进出的地方,一下子成了打卡圣地,很奇怪。

崔呦鸣单独拍了好几张,又和刘芷雅和崔山一起自拍了好多。

高考结束,家长貌似比考生更加兴奋。

门卫不允许家长进校门,崔呦鸣便自己进门搬东西。

她把刘芷雅给的那束鲜花放在书桌上,教室里没几个人,大家在外面疯跑拍照或搬书回家。

崔呦鸣慢悠悠理着东西,她也说不清自己在等什么。

这些书和卷子大可以直接拿个垃圾袋装了全部扔掉。

她理书的时候,嫌桌上放着的花束碍事,就轻轻放在了沈鹤鸣的桌上。

她抬头仔细观察了下沈鹤鸣的桌子,却有些记不清出去考试的时候,他桌子上的书是怎样摆放的。

不知道他回来过没有。

他怎么还不回来?

崔呦鸣莫名其妙地有些焦躁。

好像,考完试得和他见一面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她无心理东西,给沈鹤鸣发了消息,就听隔壁桌肚里传来两声震动。

好嘛,手机都不带。

她试探性地给刘芷雅发了消息,问他们有没有在校门口看见沈鹤鸣,说她找沈鹤鸣有点事情要谈一谈。

刘芷雅回了消息,他们没看到沈鹤鸣,只看到了沈鹤鸣的父母。

他们交谈中说,沈鹤鸣是响铃后,第一个拎着笔袋,冲出校门的人。

他朝沈父沈母的方向狂奔过去,接着无视了爹妈张开的怀抱,一头扎进了商场。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只挥了挥手,表示他看见他们了。

“可能是尿急。”

周兰玲这样形容他自己的儿子。

崔呦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咦,我看远处有个人从商场跑来了,看轮廓是鹤鸣】

刘芷雅发来前线消息。

崔呦鸣按灭手机屏幕,往楼下走去。

她要去看看这沈鹤鸣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通临六中教学质量良好,这才高考结束不到半小时,学校已经通知新高三的来学校打扫卫生,准备继续上课了。

一路上,高二的拎着大包小包,里面全是书。

高三的脸上全都喜气洋洋,高二的死气沉沉。

相差一岁,但心境截然不同。

她看到远处一个男生捧着一大束花在教学楼之间的走廊狂奔。

她喊:“沈鹤鸣!”

男生跑的太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到了后面,成了大背头。

沈鹤鸣惊喜地回头,刹车不稳,差点儿单膝跪地。

鞋子在地砖上划出刺耳的一声急刹,引来旁人侧目。

他很有偶像包袱地拨弄了两下头发,恢复成平日里的发型。

“崔呦鸣,花送你,”沈鹤鸣把那束花递过去。

新鲜的花瓣上挂着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娇艳欲滴。

“最近的几家花店花都不新鲜,我跑到老街才挑到一束最好看的,喜欢吗?”沈鹤鸣说。

“喜欢,”崔呦鸣毫不掩饰地表达。

旁边几个路过的高二小孩子也不搬东西了,眉来眼去,用懂得都懂的表情待在原地,假装没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崔呦鸣笑了笑,凑近沈鹤鸣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只送花吗?”

沈鹤鸣伸手搂住靠过来的女孩,也在她的耳边说:“当然不止送花,还送个人,接受不?”

呼吸间的气息呼在耳畔,痒痒的很磨人。

“我喜欢你很久了,”沈鹤鸣说,“今天是这句话能被允许说出口的第一个黄昏,所以我迫不及待要告诉你。”

“我也喜欢你,”崔呦鸣也笑着回应。

落日西沉,明天会是全新的风景。

我们有数不清的夏季,每个六月都和今年一样热烈。

“喂!你们是哪个班的!”身后传来教导主任黄喜平熟悉的嗓音。

不知怎么的,他们条件反射般就要跑。

等回过神来时,脚已经跑了两里地了。

沈鹤鸣站定,很硬气地回头和教导主任对视,高兴地朝后面喊道:“我毕业了!”

接着,又继续拉着崔呦鸣的手向前跑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带着毫不遮掩情愫的牵手。

远处传来男生高昂的欢呼,和个大喇叭一样响亮。

“我谈恋爱喽————”

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沈鹤鸣,名花有主。

黄喜平指着面前逐渐消失的两个奔跑着的点点,对着旁边的校长嘀嘀咕咕。

“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们俩几个月前在实验室里面有不正当理由吧,你看明明就是有鬼。”

校长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说:“是呀,但现在发现晚喽,要不你追上去训个话?”

黄喜平挠挠头,说:“这就算了吧。”

“但是,”黄喜平起义,“把今年一月我因为抓错情侣扣掉的奖金还给我。”

校长:“……好。”

-

走廊另一边的尽头没有路,崔呦鸣和沈鹤鸣傻乎乎地在学校乱跑。

“我们去哪里?”崔呦鸣问。

“不知道,”沈鹤鸣笑呵呵地说。

崔呦鸣:“……”

崔呦鸣扶了下他的下巴,说:“收一收,嘴角要笑裂了,智商也快笑没了。”

看着挺精神一小伙子,现在笑得跟村里傻大个儿似的。

他们在学校里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实验楼。

实验楼里楼道内的感应灯还没有亮,天色有些暗了。

这几圈折腾,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有的好心把书带了回去当废品,有的就堆在实验楼底下的垃圾桶旁边。

几个年纪大的老人忙着用绳子捆废品。

节约的小领导竟然已经把实验楼的电闸关了,沈鹤鸣按开关几次都没有反应。

他们手拉手回到自己位置上,在黑暗中理东西。

记得很好的笔记,有些纪念意义,得拿走。

下一年就是新教材了,这老教材也得拿走,五六十年后可以当文物给孙辈们炫耀,这些也拿走。

分门别类整理的试卷,太整齐了,舍不得扔,那也拿走。

……

剩下的东西没什么收藏价值,就都不要了。

崔呦鸣打着手电筒低头理东西,一抬头,正好撞到沈鹤鸣的下巴。

“斯——”,沈鹤鸣扶着下巴。

“怎么了,是不是咬到舌头了,”崔呦鸣有些紧张。

沈鹤鸣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黑色的头发和昏暗的背景融为一体,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

“没撞疼,”沈鹤鸣说。

“那你‘斯’什么,学蛇叫吗?”

“就是,表示我在思考,”沈鹤鸣眨巴眼睛。

“女朋友,”他忽然这么称呼崔呦鸣,“你看这月黑风高夜,是不是很适合……”

崔呦鸣偷偷朝窗外看了一眼,确认百米内走廊无闲人经过。

她说:“是挺合适,那……你亲我吧!”

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脖子,面前的人俯身而下,嘴唇覆上了一层柔软。

鼻尖摩挲她的面颊,引得眼下泛红一片。

沈鹤鸣的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失手打掉了桌上的手电筒。

手电筒落在地上,那束光恰巧照在二人面颊。

白色的墙壁上,投影出两个亲密无间拥吻的人。

那份爱意,再也不用埋藏心底。

要告诉每一缕夏日的风,我有一个心上人。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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