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任之廉的再次出现，周围地面上依旧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脚印，好像任之廉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不是地上的碎瓷片上还有保留的血迹，贺兰真的要觉得是自己又有幻觉了。

别墅一层恢复安静，贺兰才静下来思考，任之廉为什么会在别墅里。

主线只有［死者甲的死亡报告单］这一项，是不是就证明，出现在这里的任之廉，其实和死者甲有关系？

这个念头刚闪过，手机就开始振动。贺兰打开手机，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

贺兰打开未读消息。

[死亡报告单：

死者姓名：甲

死亡原因：空白

死亡过程：空白

死亡进度：10%

嫌疑人名单：任之廉［身份：暂未解锁；动机：暂未解锁。］

凶手：暂未锁定

死亡报告完成度：10%]

任之廉有嫌疑这件事贺兰能想到，贺兰比较好奇的是在任之廉名字后面的那两个元素，

身份和动机。

动机可以理解，身份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说任之廉在这个执念体验中并不是他活着的时候的身份，而是还有什么扮演角色吗？

如果是这样，那任之廉的干扰信息会很多，在体验里又新的身份的话，关于他的信息更是需要重新收集，还要和他记忆里的情况分开，更要分离开他的主观情感。

贺兰视线落在一楼的客卧上，现实世界中，很多次任之廉跟着他来到别墅的时候，都是住在一楼客卧。

这栋别墅当初的设计是一楼有两间客卧，二楼是贺强盛和第二任妻子余年的卧室和书房，三楼是二人的小儿子，而贺兰一人住在四楼。

贺兰向着记忆中那个房间走过去，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木质香气就直扑而来。

香味过于浓烈，贺兰没有防备，被狠狠呛了一口。

眼泪是被呛出来的还是咳出来的不知道，但是贺兰知道，如果只是简单被呛到，根本就不会有头脑发热，四肢酸软的情况。

更像是刚在烈日下的操场跑了一万米。

贺兰扶着墙才没瘫在地上，幸好房间门只打开一条缝隙，贺兰强撑着关上门才瘫在地上。

大口呼吸的时候又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一口。

贺兰倚靠在门上，身体逐渐开始恢复，感受身体上的不适应逐渐消失，贺兰知道这种香味应该不是致命的。

两条禁令，一条禁止接吻，在体验刚开始的时候，华菱利用这一条对他进行测试。

第二条禁令，禁止熄灭熏香，很可能熏香本身就是测试。

贺宜不明的是，熏香测试的目的是什么？

目前熏香出现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华菱出现的地方，一个是很可能任之廉出现过房间。

这两个人的出现和消失都是悄无声息发生的。

贺兰分析得到一个结论。

——熏香的作用可能是辅助体验中出现的NPC蛊惑他。

贺兰扶着房间门站起来，憋了一口气，推开房间门，然后退到几米远的地方。

房间的香味太过浓烈，即使隔了这么远，还是能闻到那种味道。

不难闻，但是贺兰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很想要这种味道。

这是为什么？总不能是这香味能上瘾吧！

贺兰很快否定这个想法，同时也否定了这种熏香有致幻作用。

如果有致幻作用，刚才吸了那么大一口，不应该一点幻象没有看到。

而且缓解过来的贺兰觉得神清气爽，意识清晰，没有一丁点负面症状。

贺兰等到房间的味道不再呛人就走了进去。

床单的褶皱表示这个房间是有人居住的，房间深处的书桌上，一个黑色的背包放在哪里。

任之廉上大学的时候都没有再用过这种背包了，现在能在这个房间看到，还真是稀奇。

贺兰打开背包，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一背包的红酒。

这是贺兰最喜欢的红酒。

比之诡异感更强烈的是愤怒。

如果是送给贺兰的礼物，那应该是放在精致的包装盒里，而不是一瓶一瓶码在黑色背包里。

这背后的意图，贺兰不用想就明白。

把背包里的红酒一瓶一瓶全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都是还没有拆封过的。

贺兰还在背包里翻找，终于找到任之廉藏起来的东西。

一瓶无色的液体，如果打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香味，无色无味。

这应该才是任之廉送出来的“礼物”。

贺兰气极反笑，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刚才是带入了自己才会这么生气，但是任之廉还有其他的身份，他应该站在更客观的角度分析观察。

贺兰把手里掰折的落地灯架扔了出去。

灯架残骸砸在窗帘上，窗帘摇晃之间，窗外却是一片漆黑。

贺兰把那瓶无色液体装进口袋，快步走到床边，猛地拉开窗户。

在客厅的时候，贺兰没来得及拉开窗帘查看外面的情况，习惯黑暗以后，也就忽略了这一点。

所以，外面是什么时候从白天进入黑夜的？

贺兰打开手机查看时间，屏幕上的时间没有乱跳，而是锁定在午夜23:30分。

午夜23点整，一只蟑螂顺着楼梯爬到地下一层，又沿着铁门门缝爬进昏黄的地下室。

地下室只有一盏暖色掉的吊灯，款式也是最简单的，长着霉斑的墙壁是纵横交错的电线。

很显然，这是后来改造的电路，而不是原本就有的。

就在刚才，白天跳转成黑夜，坐在一个破旧单人沙发上的男人似乎就是在等待跳转的这一刻。

手机终端上的时间变成23:00，然后就开始以正常的时间流速前进。

慕戎呼噜一把自己的寸头，笑得浑身发抖，却在抬头的瞬间，从眼眶中掉下一滴泪。

握着手机终端的手青筋绷起，几乎把手机捏碎。

在他身前的一个小茶几上，一个古朴的熏香炉升起一缕白烟，香炉旁边就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有两个十八岁的少年，贺兰看着镜头，笑得灿烂，慕戎看着贺兰，眼神不算清白。

十八岁的慕戎揽着十八岁的贺兰，美好的年纪，美好的人。

不对，他是蠢人，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

慕戎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把发红的眼眶藏在阴影里，这样就不用刻意隐藏积攒了十年的思念。

终于，慕戎搓了一把脸，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和一双医用手套。

他走向整个房间最昏暗的地方，这才发现这里的墙壁泛着银色的光芒。

慕戎不知道拉了一下什么地方，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墙壁”散发着白雾缓缓落下。

毫无生机的尸体躺在那里，身上有凝结的冰霜。

慕戎抬起手，刀尖深入尸体的脸颊，凝结的血液也无法流动。

“这只是执念场地创造的假人NPC，不是你。”

空旷地下室的呢喃让人背后发寒。

蟑螂进来的时候，慕戎正背对着他。他没有见过这个人，场地进入黑夜，他需要一个庇护所，就只能顺着直觉来到地下室。

蟑螂转身就走，等会儿就要异变，还是要找一个没人的庇护所比较安全。

背对着他的人却出声挽留，这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哭大闹，蟑螂很不合时宜的想，如果这个声音恢复正常，那就是所有声控的福利。

慕戎：“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蟑螂被蛊惑般真的站在原地，慕戎转过身来。

他手里捧着一张带着红色的橡胶状物体，蟑螂看不清楚，身体传来胀痛，换地方已经来不及了，异变已经开始。

他昏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视野高了很多。

慕戎捧着一个方形木质盒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笑得满脸温柔。

和他距离很近，一眼就看清楚了盒子里的一张脸皮。

“这……这是假的吗？”任之廉颤抖着问，但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毕竟尸体就在不远处躺着，脸皮上还沾着血。

慕戎：“他是不是很美。”

任之廉回答不出来。

慕戎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这只是执念创造出来的假体，不是真的他。”

慕戎盖上了木盒，轻手轻脚把木盒放在茶几上。

“我真嫉妒你。”这句话是对任之廉说的。

慕戎站起来，看着被锁起来的的半人半虫的东西，然后发出一声嗤笑：“不过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会喜欢了。”

任之廉注意力全在慕戎手里的那把折叠刀上，试着挣扎几下，结果只有锁链叮当：“你要干什么！”

“报仇。”

任之廉看着逼近的刀尖，求生欲极强：“你不能杀我！我没害死他！”

“不杀你。”慕戎笑得和煦，眼里尽是癫狂，“一定不会让你死了。”

地下室的惨叫声传不到一楼，午夜12:00，惨叫和求饶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癫狂的两个人。

“听说蟑螂的生命很顽强，我只是想知道，没了肢体的你还能活多久。”

任之廉的人形脑袋上全是汗珠，求饶没用，他只能发疯：“你才是害死他的真凶！你是懦夫！敢做不敢当！胆小鬼！你以为折磨我就能给他报仇了！你做梦！”

慕戎点头：“你说得对，我有罪。我怎么做都不能换回他……”

“疯子！我一定会告诉他！你就是疯子！不让我活，你也别想着好过！我只是执念投射，你折磨我完全没有意义！你应该折磨你自己！最好以死谢罪！”

“多谢夸奖，最后一个建议我会考虑的。”慕戎再次拿起刀，“也谢谢你提醒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慕戎捏着任之廉的下巴，把刀尖放进去：“很快的，就一下。”

敲黑板，攻是个真疯子，但在贺兰兰身边就安生了。有雷的包子快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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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慕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