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学过得很快，四年转眼就过去了。

毕业典礼的音乐声漫过礼堂时，李言正帮贺池煜整理学士服的领口。红色流苏垂在对方额前，被风一吹晃悠悠扫过鼻尖，贺池煜痒得缩了缩脖子，眼里却亮得像落了光。

“别动。”李言抬手把流苏拨到一边，指尖不小心蹭过他下巴，两人都顿了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台下传来夏望的嚎叫：“贺池煜！李言！这边拍照！”

纪白羽举着相机站在台阶上，温林已经搂着两人的肩膀挤到中间。学士帽抛向天空的瞬间，李言下意识转头，正好撞见贺池煜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的刹那，帽子落下来砸在贺池煜头上，惹得周围一阵笑。

“笨蛋。”李言伸手替他扶好帽子，却被贺池煜抓住手腕。

“等会儿去拍宿舍门口的梧桐树，”贺池煜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答应过我的。”

李言心口一软。上一世毕业那天，他因为和贺池煜吵了架，赌气没来拍照，后来那张空荡荡的梧桐树下，只剩贺池煜一个人的背影，被他存在手机里，看了无数次。

“去。”他反手握了握对方的手，“现在就去。”

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比四年前粗壮了不少，树荫能遮住大半个路面。贺池煜靠在树干上，学士服的袖子被风吹得鼓起，李言举着相机后退几步，镜头里的人笑着比了个剪刀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金粉。

“再笑重点。”李言按下快门，“上次给你拍的毕业照，脸都快僵成石头了。”

“还不是因为某人非要跟我抢最后一块披萨。”贺池煜挑眉，却乖乖换了个姿势，李言问：“说起来，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和你一起开公司。”

李言挑了挑眉，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不过转念一想，还可以监督到贺池煜的身体，他便笑着说了句：“好啊。”

“我还想和你有个家”

李言愣住了，随后又笑了：“好啊。”

上一世贺池煜和他都想自己创业，并没有在一起工作。

温林他们追过来时，正看到李言把自己的学士帽扣在贺池煜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哟——”夏望拖长了调子，“这是提前演练求婚呢？”

贺池煜的耳尖腾地红了，伸手去捂夏望的嘴，却被对方灵活躲开。纪白羽举着相机疯狂按快门：“这张必须存！等你们俩结婚的时候放出来！”

李言没反驳，只是走到贺池煜身边，让纪白羽再拍一张合影。镜头里，他微微侧着头，肩膀挨着贺池煜的肩膀，背景里的梧桐树绿得发亮，像永远不会褪色。

散场时，夏望和纪白羽要去外地工作，温林抱着贺池煜哭得稀里哗啦。李言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上一世分别时，他们也是这样闹闹哄哄，只是那时谁都没想到，有些人的再见，会隔着生死。

“走了。”贺池煜拍了拍温林的背，转头看向李言，“去吃散伙饭？还是回家？”

“回家。”李言拎起两人的行李，“我妈炖了汤，说让你去家里吃。”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并肩走在铺满梧桐叶的路上，学士服的下摆偶尔碰在一起。贺池煜哼起大一那年听的歌，跑调跑到天边，李言却听得认真。

他知道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会有加班到凌晨的疲惫，会有意见不合的争执，会有生活琐碎磨出的棱角，但这些都没关系。

因为这一次，他牵着的手，再也不会放开了。

走到校门口时，贺池煜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李言手里。是枚用钥匙扣串着的银杏叶标本，叶脉清晰，边缘有点卷。

“毕业礼物，”贺池煜挠了挠头，“去年秋天捡的，一直没机会给你。”

李言握紧那枚标本，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到心里。他想起上一世贺池煜走后，他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一整盒这样的标本，每片叶子背面都写着日期，从大一到他离开的那天。

“我很喜欢。”李言看着他，认真地说。

贺池煜笑起来，眼里的光比夕阳还暖。

“走吧，”李言拉起他的手，“回家喝汤。”

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每一步都踏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