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敌是友

钟锐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里白到眼晕的天花板,和两顶淡粉色的护士帽。

“姜医生,伤者醒了!”一个小护士叫道。被喊的姜医生快步走进,用小手电照了照钟锐的瞳孔,又用手在她眼前比了两根手指:“这是几?”

“2”

脑后还有隐隐痛感,额头上紧绷感也让钟锐十分不适,她抬手摸了摸额头,原来脑袋上缠了一圈儿厚厚的绷带。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做个CT,脑后的撞击伤可能会引起颅内出血。”姜医生收起了小手电,用笔飞快的在手中的小板子上写字。

“那我先去通知家属。”另一个小护士拉开门,走出了急救室。

姜医生离开以后,另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急诊医生走过来,盯着钟锐惨白的脸摇摇头说:“这才几天我在急诊见了你两回,还怀着孕呢怎么那么不小心?”

不小心?钟锐回忆起墓园里袭击他的黑影,确实是她不小心了,完全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敢在公共场合行凶,法治社会和平年代,这根本不在她的预警范围内。

“麻烦您,可以拿我的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急诊医生从钟锐的外套里掏出了她的手机递给她,钟锐打开了相册,还是老样子,连一点点细微的改变都没有。

钟锐被推出急诊室,门口等待的只有兰晨一个人。她想起身跟他说话,但是头部的疼痛和眩晕感,把她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钟锐想问,为什么给他发了那封邮件,现实却没有改变分毫?

兰晨正在打电话,他应该听到了钟锐在跟自己说话,但或许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她,而后跟着推床的护士,一起往CT室方向去了。

检查结果出来,钟锐是后脑撞击外伤,所幸伤的不太严重。但比较棘手的是,钟锐属于妊娠早期,很多药物都不能用,加之摔倒撞击让她出现了流产先兆,现在的情况还是很不乐观。

不消多时,周乘跟何薇急匆匆地赶来。兰晨告诉他们,钟锐是在韩莉的墓碑前忽然昏倒,后脑撞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他是因为在周家楼下蹲守,看到了钟锐出门才跟上去,恰好在墓园救下了昏倒的她。

“不是的!”钟锐连忙反驳,因为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当时我身后...我后面出现了一个穿黑大衣的人,是那个人!他在身后打了我,我才昏倒的。”

钟锐的表情十分笃定,兰晨看了一眼迷茫的周乘夫妇,目光又转回钟锐,脸上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你确定,那不是你梦中发生的事?”

兰晨对着钟锐稍微歪了歪头,钟锐明白他说的“梦中”是指回到过去。不过钟锐虽然在时空中穿梭了几个来回,可什么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她还是能分清的。这一点,兰晨同样作为穿越者,肯定不会不清楚。

还没等钟锐开口,旁边给她做检查的医生站起身,接过兰晨的话头解释:“孕妇确实会多梦,精神不济,出现记忆偏差也很正常,多休息就好了。”

“不会!”钟锐又想反驳,但是医生已经绕过病床往门口去了,周乘跟在她后面,还在询问后续疗养的注意事项,根本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何薇给钟锐掖了掖被子,又帮她把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慰她:“没事儿的锐锐,医生说你头上的伤没大碍,就是不能乱跑了,得好好养着。”

钟锐抓着何薇的手,还想说话,可是却又一次被兰晨打断:“你是不是怕那个凶手会对你下手?别担心,我们的警力一直在你附近,肯定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兰晨的脸上露出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可那表情在钟锐看起来却很心惊。他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同于往常的眼神。虽然这样比喻有点可笑,她以前陪周斯予看名侦探柯南,里面的凶手被柯南问道痛处时,就是这种眼神。

钟锐承认自己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她仿佛被打了一针镇定剂一样,瞬间就蔫儿了下去:“这样我就放心了,多谢警官。”她的手紧紧握着何薇,转头乖巧的又带点撒娇的语气问:“妈,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何薇温暖的手掌回握着她:“不行,孩子,你得在医院观察观察,别怕,爸妈都陪着你。”

钟锐想自己应该是信错了人,墓园的黑影在她身后,她没看清,但是如果如兰晨所说,他一直都在附近“保护”她,那他肯定看见了,而他还坚持说是钟锐自己昏倒磕着了脑袋,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在包庇那个人,要么那个黑影就是他本人。

想到这里,冷汗瞬间覆盖了他整个后背,她能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砰的跳。可是如果兰晨真的有心伤她甚至杀她,为什么他最后又把他送来了医院呢?

钟锐自觉可笑,她竟然向兰晨求助,竟然还指望他看见那封邮件,能帮忙改变周斯予的命运。

晚点的时候,钟锐办理好了住院手续,何薇回家去做晚饭,只留了周乘在医院,周乘手里抱着一份报纸坐在窗边。出来的太急他没把老花镜带来,读得十分艰难。钟锐看他使劲眯着眼的样子有点心酸:“爸,要不...我读给您听?”

周乘摆摆手:“不用,大夫说你眼睛脑子都得少用,歇着吧,我看不看都行。”

病房里四下无人,钟锐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爸......我要是坚持说是有人打我,您信不信?”

周乘放下报纸,认真的看向她:“你白天说的时候我就在怀疑,可你后来为什么改口了?”

钟锐的眼睛瞟向门口,那里应该还有兰晨的人在守着。周乘会意,拿起暖瓶走到病房门口,开门传来的是赵灿的声音:“周校长,怎么了?”

“小赵啊,你辛苦了啊,我去打点热水。”

“您在里面陪钟锐吧,我去打。”

“嘭”病房的门被重新关上,周乘进来走到钟锐床前:“说吧,人支走了。”

钟锐将自己如何在墓园受到袭击的过程,对周乘事无巨细的描述了一遍:“爸,我可以肯定是一个穿黑风衣的人打了我,兰晨这样包庇他,很可能是他的同伙,或者说他就是那个打我的人!”

周乘眉头紧皱:“小兰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可能做那种事,而且他有什么理由伤害你之后,又送你来医院呢?”

钟锐叹了一口气,果然在比口碑这方面,她还是赢不了兰晨的。

事已至此,钟锐知道再求助其他人,肯定也是一样的结果,只是她要独自防备着钟志恒和兰晨两个人,还真是有些困难。

晚些时候,钟锐听到走廊里响起熟悉的女声,是何菁,她应该也是刚到,恰好在病房门口遇到了送晚饭来的何薇。

“姐,锐锐怎么样了?”

“脑袋受了点伤,没大碍,但医生说得住几天院。”

“表嫂的孩子怎样了?”何媛媛也来了,她一反往常地叫了钟锐“表嫂”。

“锐锐年轻体质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等何薇开口,何菁就接过了话茬儿。

何薇故意压低了声音,但那扇门的隔音实在太差,钟锐还是听到了:“情况也不太好,她情绪不好,又摔了一下,医生情况怎么样还不一定。”

在病房内的周乘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快步走到门口,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而后三个女人一窝蜂涌进了病房里。

“锐锐没睡啊,快起来,妈给你做了好吃的。”何薇热情招呼着,把保温桶里的营养餐摆到钟锐面前。

何媛媛坐在病床对面的小沙发上,吃饭的时候,钟锐余光瞥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几番欲言又止,于是她索性抬头,迎上了何媛媛的目光。

“你想说什么?”

“表嫂,你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当然。”

“你一个女人,还这么年轻,带着孩子以后很艰难吧......”

钟锐不解,何媛媛突然说了这样一番话,看似是为她的未来考虑,可这话任谁听来都会有点别扭,这是她做作为周斯予妹妹,该说的话吗?

何菁也觉得不妥,狠狠一巴掌拍在何媛媛肩膀上:“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何薇和周乘都低着头,看表情明显是不高兴了,立场又不允许他们发难。只有何菁看着安静吃饭的钟锐,开口赔笑:“锐锐,别往心里去,媛媛胡说的。”

钟锐淡然点头:“知道,我不会放心上的。”

何媛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了,可是大概是碍于周乘和何薇在场,也没再多言,顺着何菁的话,把话题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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