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楚风躺着啃苹果,百无聊赖地晃着两条笔直细长的腿,他将右脚高高抬起,宽松的休闲裤垂直落下,露出笔直修长的腿,小腿上的伤基本已经消肿,但淤青看着依然有些可怖。
那晚这个伤到底怎么来的,楚风想不起来,不过卫洲那张脸他倒是镂骨铭心。
这么一想,已经有三天没见到卫洲了,他现在在做什么?思念如藤蔓般肆意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想见卫洲,抓心挠肝地想见他,此刻楚风想见卫洲的想法达到顶峰。
正在咖啡店上班的卫洲收拾着桌子,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他郁闷地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外面和煦的阳光,邪门。
卫洲的联系方式,没要到。
卫洲上班的酒吧,不知道。
楚风懊恼地抓挠着头发,那晚他一门心思扑在卫洲身上,哪会想到看店名这种小事,哎,色令智昏啊。
突然,楚风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脸上堆满坏笑。
从沙发的缝隙中摸出手机,将苹果咬在口中,楚风快速地打开叫车软件,在最后一条消费记录里精准找到卫洲家的地址。
没想到那天因为赌气自己叫车回家还赌气对了。
刚叫好车,手机屏幕上出现黄透透三个字,楚风按下接听,黄成澄鬼哭狼嚎的声音登时顺着听筒飙来。
“楚风,你还好吗?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消息不回电话又打不通,去你家找你你又不在,你到底去哪里了?干嘛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消失,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这小嘴可真能叭叭,楚风一下子将手机拿开,搓了搓受了无妄之灾的耳朵,欠欠地应他:“被外星人抓走了。”
“你当我傻是不是。”
“没当。”本来就是。
“你现在在家没?我去找你。”
“马上不在。”
“啊?为什么?”
“跟外星人会晤,挂了。”
虽然已经入秋,但白天暑气犹存,到了晚上,夜风带着一丝凉意袭来,楚风穿得单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搓着手臂嘀咕着:“怎么还不回来。”
凌晨3点,卫洲乘着夜色归来,老旧的筒子楼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孤单。
风吹动他的发梢,一股毫无缘由的空虚感袭来,虽然他整天看着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偶尔还是会有被世界遗忘的落寞。
大概是因为秋天到了吧,卫洲想。
他拢了拢衣服,加快了脚步,此刻他只想快些回到那个称不上家的屋子,像乌龟躲进龟壳,至少那个房子能让他的身体感到温暖。
从二楼的楼梯口拐进去,卫洲楞在原地,要是他没眼花的话,他的租房门口好像有个什么黑不溜秋的东西,一大团。
他娘的偏偏楼道的灯坏了,他根本无法看清那大玩意儿是什么,虽然他不怕鬼,但,那团东西刚刚是动了吧?
可以确定的是那团东西不是讨债的债主,因为他一直按时还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债主找上门了。
卫洲没过多犹豫,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是神是鬼总要会会才知道。
他站在那东西面前,还真是个人,这黑不溜秋的脑袋,谁家的醉汉吗竟然家门都能认错,真他妈服了。
卫洲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烦躁地踢了踢那人的鞋子。
没反应。
再踢。
还是没反应。
继续踢。
“嗯?”醉汉仰起脸,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像是还在神游外太空。
八爪鱼?卫洲有些惊讶,真他妈见鬼了,阴魂不散是吧。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5秒,楚风拽着卫洲的衣角站起来,带着困倦的鼻音抱怨:“你怎么才回来,你这住的什么地儿啊,这天气竟然有蚊子,甚至还有杰瑞,太吓人了。”
谁叫你来了大少爷,莫名其妙,卫洲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
“有事?”卫洲冷冷问。
楚风没回答他,催促着:“快点开门,我要憋不住了。”
哈?把他这当什么了,公厕吗?憋不住找个墙角解决去啊,无语。
见他没有动作,楚风再次催促:“快点啊,我膀胱要爆了。”
卫洲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将门打开了。
楚风左右脚后跟相互一蹭,箭一般往里冲的同时甩飞了脚上的鞋子。
卫洲都看傻眼了,急成这样,他要是再迟些回家,这家伙保不齐真会在他家门口尿裤子,就这样还能睡着,牛逼。
看着入门处楚风东倒西歪似是生了嫌隙而刻意保持距离的两只鞋子,卫洲啧了一声,像踢路边碍脚的小石子一样给踢进家里。
放完水出来,楚风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脸上的倦容也消失了。
卫洲坐在沙发直瞪瞪盯着他。
觉察到他眼神里的不悦,楚风站在洗手间门口没再继续往前走,倚靠着门框,“我想请你吃饭。”
卫洲面无表情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楚风继续说:“那天我喝多了,还好你收留了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所以想请你吃个饭,这小小的请求,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不,会拒绝。
“不需要。”
大恩不言谢,别来纠缠就行。
“需要,怎么能不需要,中国不是有句谚语叫……叫什么来着,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要不是你把我带回来,我可能会被别人捡尸了。”
呵,你当你是人民币吗谁都捡,卫洲在心里冷笑,面上却笑得温和:“小事,不用在意。”
“怎么能不在意,我不是这么不懂感恩的……”
卫洲打断他的话,“你刚从国外回来?”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是,对我好奇?楚风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是,回来有几天了。”
“还在倒时差?”
啊啊啊,卫洲在关心我,楚风心情澎湃,龇着牙笑:“已经适应了,我睡眠……”
“现在几点?”卫洲第二次打断他的话。
楚风恍然大悟,“啊,抱歉,你刚下班一定很累吧?但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不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从下午等你到现在,你困了吧?其实我也挺困的。”说完他打了个哈欠,站直了身子。
这是在怪他?虽然很无语,但一想到这家伙要走了卫洲心里还是止不住开心,从沙发站起来。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八爪鱼在他的注视下,就那么大剌剌地躺倒在距离他几步之远的床上,还发出舒服的声音。
哎?我操?什么情况?这疯子,这是干嘛?
有那么一瞬间,卫洲甚至觉得楚风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他是那个不速之客,真是,路过的狗都会无语的程度。
“你干嘛?”
“嗯?睡觉啊。”楚风说得很理所当然。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的脸皮最厚的人,比城墙还厚,卫洲确信。
“不是,你,要睡这?”
“嗯。”
哈?多么简洁明了、天经地义,像是欠他的一样,卫洲都蒙了,大脑一度陷入宕机状态。
好一会后他笑了,严谨来说,是气笑的,妈的这人脑子有屎吧。
卫洲走到床边,双手交叉在胸前,面无表情直视楚风的眼睛。
“怎么了?你还不去洗澡吗?”
楚风问得很自然,卫洲差点脱口而出马上去,毕竟老妈还在世的时候也总这样催他去洗澡。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换成一个陌生的男人说……不对劲,很不对劲。
卫洲心里直发毛,他瞅着他,试图分辨出他这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但没成功。
卫洲手往门的方向一指,“走。”
“去哪?”
不是,这人智障吧?我他妈管你去哪啊。
“我,叫你走。”卫洲语气强硬了些。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楚风置若罔闻,动了动将压在身下的被子拽起来盖到身上,“今天是我们的第四天。”
什么?四!你!妈!
人活得久就是好啊,什么逼事都能遇上,他就没见过比这人还要不要脸的。
妈的,那天要是没答应黄成澄那个傻逼也不至于被这个疯子缠上,卫洲心里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卫洲又瞪了一会已经闭上眼的楚风,往浴室走的同时丢下一句话,“我出来不想看到你。”
手机播放着纪录片,楚风躺在**的床上,对着屏幕干瞪眼。
浴室里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湿热的水汽从门缝溜出来,楚风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卫洲出浴的样子,最好是只围着浴巾,没来得及擦干的头发上水珠滴落在**的胸膛,顺着鼓囊囊的胸肌滑落至紧实的腰间……
咔哒,卫生间门打开,还在脑补着香艳的出浴画面的楚风猛地抬头,眼冒金光地盯着。
啧,怎么穿着衣服,楚风的心从云端直坠而下。
说实话,卫洲走出来的时候是真的有被楚风赤条条的眼神吓到,他拧着眉说:“你怎么还没走?”
“啊。”楚风赶紧拉起盖在肚子上的被子,将脸蒙住了。
卫洲两眼一抹黑,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是,这他妈到底哪个医院偷跑出来的病患,他说不想看到他是这个意思吗,这家伙一定是故意装傻充愣想赖在这不走。
操,管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管他是不是想死皮赖脸赖上他,他又不是做慈善的,凭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收留这个人过夜,他本来就不是这种热心肠的人。
卫洲走过去,二话不说将手伸进被子里,精准地攥住楚风的胳膊,一使劲,将他从床上扯下来。
楚风本来就穿着一件深V的针织衫,被卫洲这么一拉扯,直接变成斜肩,香肩小露,气氛刹时变得有些微妙。
楚风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肩膀,又看了一眼卫洲,眼神戏谑:“啊,原来你喜欢这种啊。”
卫洲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看他的肩,虽然真的很光滑白皙,特别是凸起的肩胛骨尖峰,还挺性感……
感受到楚风的眼神,卫洲快速地别过脸,像是为了掩饰尴尬,他有些粗暴地连拖带拽揪着楚风走到门边,打开门,手对着他的后背用力一推,楚风踉跄一下直接站到门口。
“卫洲……”
卫洲半蹲下身子拿起那两只感情破裂的鞋子往外一丢,啪地一声甩上门,隔绝了楚风的话,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呼,舒服。
“卫洲,卫洲,你开门啊,卫洲,卫洲……”
嘭嘭嘭!
“卫洲,你开下门啊,外面好冷,卫洲……”
门外响起楚风大喊大叫的声音,卫洲脸上的笑瞬间凝固,脑海里浮现雪姨叫傅文珮开门的场景,有过之而无不及。
操!闹心。
“滚!”卫洲对着门低吼了一声。
“卫洲,我好冷,卫洲,啊,有杰瑞,卫洲……”
嘭嘭嘭!
黑夜中楚风的这一声惨叫如杜鹃啼血,为了不引起公愤,也为了同为底层的劳动者美梦不变成噩梦,卫洲紧咬着后槽牙打开门,压低声音怒吼:“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楚风往前一步,卫洲抬起胳膊挡住了他。
“卫洲,我好困,我想睡觉。”
“要睡觉你他妈滚回家睡去,别赖我这。”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睡,我想躺在你身边,想闻你身上的味道,想睡醒睁开眼就看到你的脸……”楚风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
可他妈闭嘴吧!这人是没有羞耻心吗?卫洲活到现在21年没少被表白,但这么恬不知耻的发言还是让他大受震撼。
大概是因为楚风说的是不久前发生过的事实,卫洲竟没有反驳,他一把捂住他的嘴强行闭麦,这老破小的隔音本来就差,更别提门还没关严实。
虽然知道这个时间外面一般不会有人,但寂静的夜晚可是个天然扩音器,他鬼鬼祟祟地探头看了眼漆黑的走廊,深怕起来夜尿的人听到楚风的疯言疯语,产生不该有的误会。
卫洲抓住楚风的胳膊用力一拽,还光着脚的楚风重新回到“小盒子”,在门即将被关上的时候,楚风手抵住门,“我鞋子还在外面,外面有杰米。”
杰瑞杰瑞杰瑞!杰你妈瑞啊,真他妈会恶心人,一个大男人,装他娘的可爱!到底是有多怕杰瑞,啊呸,老鼠,一个晚上强调百八十遍,真他娘白长这大高个了。
卫洲一个扫堂腿将两只鞋一并给扫了进来。
楚风想往床走,但被卫洲拉住了。
“往哪儿走?你睡沙发。”
楚风瞪圆了一对好看的眸子,简直难以置信卫洲会让他一个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儿睡小沙发,这是新时代的酷刑吗?
“这怎么睡啊,沙发这么小,我腿都放不下。”
“锯了。”
楚风沉默了一会,问他:“你喜欢我的腿?”
这他妈又问的什么鬼问题。
卫洲拿眼斜他,“怎么,我说喜欢你就锯?”
“一定很疼。”
神经病!
“爱睡睡不睡滚蛋。”
楚风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说道:“那给我张被子吧。”
“在人店里。”
楚风想了老半天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觉得卫洲一定是吃炮仗长大的。
半梦半醒间,卫洲被热得有些烦躁,想翻个身,身上却像压着一块巨石一样沉重,让他喘不上来气。
枕头旁的手机响起铃声,卫洲拧着眉并没有睁眼,听声辩位摸到手机,又凭着感觉按下接听。
“喂?”
“喂,嗯?”
“老黄?干嘛?”
“卫洲?怎么是你接电话?”
“不是我是谁?”
怀里的脑袋拱了拱他,卫洲揉着眉心睁开眼,一口气憋在喉间,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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