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刘忆。
“法师临死前还跟你说了什么?究竟谁是凶手?”
刘忆先不言,掏出手帕擦拭手上法师的血,轻轻的走到皇上面前跪下,她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快将她盯出火来,她暗暗的让自己平静,表面看上去镇定自若,实则内心非常紧张,在思考怎么回答,法师当然没有告诉她谁是凶手是谁,以她与苏家的关系替苏家脱罪,很难信服于人,该如何是好!
皇上的目光锐利的盯着她,“为何还不开口?”
众人屏息心思诡异,眼光仿佛要把刘忆看出一个窟窿来,这女子真是知道真相还只是帮自家人脱罪,掺合这事,真是嫌命长。
苏凌霄垂着的手臂下双手暗自握紧,以他对刘忆的了解,她刚那样子,多半是不知道真相,她此番出来,若是不能全身而退,他也救不了她,终究还是连累了她吗?
“民女开口,恐皇上不解,更恐皇上震怒,请还皇上饶恕民女直言之罪!”
“大胆,你是否只为苏家脱罪,朕无心听你兜圈子,将法师临终之言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如有虚言,朕立刻赐你死罪!”天子震怒,一是他真的很恼怒,法师之死恐江山有乱,二是来震慑刘忆,让她不敢欺瞒他。
“民女不敢有所欺瞒,其实法师大人早已知,今日他会有死劫,刚刚皇上和各位大人们应当也听到。”
“他后来与你说的番蛮语是何意?
“天下将必有战事起”
“铛……”一声,皇上将太监刚递到手中的夜光杯摔在地上,众人皆胆颤心惊。
刘忆手心全是汗,她捏紧手中的帕子,告诉自己不要惊慌。
苏锦荣按住急欲说话的苏凌霄,他怕儿子失去冷静,在这时机也是不便插手。苏凌霄焦急无奈,只有看了看人群中的慕容枫,他也十分担心她,一筹莫展中,回以苏凌霄无奈的示意。
“皇上息怒,法师明知会死,依旧赴死,他也意在告诉皇上,万事自有定时,是天意也好,人为也罢,我们都无法阻挡。也请皇上安心,除了崇国,苍浪、齐国和阳国,还有其他蛮番小国,都会同起战事,而且崇国将会是最大赢家,只是又将经历一番争斗。”
“你这真是法师之言,还是信口胡诌?”法师死之前确实模糊的提到天下必有纷争,皇上在思考刘忆的话里有几分真实。
刘忆并不知道,也未听得真切,只是想法师死时天空时情景,她冥冥中的感觉,加上以她在古代这段时间,对这朝代的了解,和曾看过朝代历史变迁,她猜测而已。
“不敢有虚,至于凶手,法师并没有告诉我具体之人,只说皇上心里明白。”
“朕心里明白?”
“是,皇上现在心里未必知道谁是凶手,但知道谁不是凶手,还请皇上依内心真实想法办事,不要伤了无罪之人。”
皇上陷入思考,这个法师非常能够洞察人心,极少的人知道他真正为了什么,才回费这般脑筋。
刘忆在赌,她能猜出的,以这天子的智谋怎么会猜不出,苏家不会是凶手,她大致知道这朝堂明争暗斗的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寄身在苏家这风口浪尖的家里,想不了解都难。
“最后,法师请皇上不要丢掉祭祀之礼,人总会德行有失,恐惹天发怒。”停了一下刘忆继续道,“法师留下的只有这些话,无其他。”
刘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丢掉祭祀,或许这是法师的意思吧,她转头看了眼血迫里的法师,虽然面无血色,但神情安详。她在心里默念,法师先生,一路走好!
“法师已故,这样的祭祀还有谁能来主持……”皇上说完这句话,眼里闪着精光看着刘忆,祭祀当然不会丢,以前不是法师主持时,都是请道观道长主持,只是法师通过不一样的祭祀方法,让崇国确实产生了不一样的面貌。他想着法师曾在他耳边说过的那句话,这话也只有他一人知道:此女对崇国有利。他想试,是否真如所言。
“法师即收你为徒弟,你来主持祭祀大典?”
“啊……”刘忆惊讶抬头,觉得不敢相信,这祭祀这种场合,女子都视为晦气,还能主持祭祀,皇上这是什么用意!
众人也惊诧,但不敢发表意见。
“皇上,民女……一介女子,岂能……担此大任!”刘忆有些结巴,她哪会祭祀,那法师神奇的手不怕火,还有各种奇能,她又不是魔术师,怎么办!
“今日祭祀只差从火中取出铜牌,你只完成今日的祭祀,来年,朕自我主张。你若能安然完成祭祀,朕就相信你刚刚所有说的话,若不能,法师一人离开,恐她寂寞,你这个刚认的徒弟就可以下去陪她了。”
这话是意思是刘忆若能像法师一样,手不怕火,取出铜牌,则她无事,苏家也无事,若不能,她首先必死无疑。
“这……”刘忆心一凉,她是**凡胎,又不像法师会奇人异术。难道自己注定就回不了现代吗,要殒命在这古代,已经知道怎么回去了,就是现在却要即将自己亲手将自己送上断手台。她不后悔为救苏家自己铤而走险,苏家待她恩情深,她不会见死不救。
苏凌霄再也无法假装镇定了,刘忆这是要走死路,他怎么能让她为救自家而牺牲,“皇上,苏家的事情,与宋刘氏此女无关。今日之事,苏家并不是主谋,请皇上明查。”他特别着重说宋刘氏,意思刘忆不是苏家人,提醒刘忆不用受苏家连累。
苏家女眷在听到皇上让刘忆从火中取物时,就禁不住泪流,尤其是秋夜晴,她不敢哭大声,看着刘忆低低的哭泣道,“女儿……。”
苏锦荣知儿子心中有此女,若此女真的死去,怕是儿子要怪自己,更何况他只顾自己。
“皇上,臣子苏家愿意交出所掌兵权,也愿意配合义禁府将此事查清,兵权上交后,苏家军内必无二心,愿受皇上调遣。”
皇上看到苏家因为刘忆,居然主动舍所掌兵权,想不到这个女子苏家人这么在意。兵权是皇上一直找机会想收的,但目前时机让他一直未能下定决心,他确实比较担心的是,苏家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们会反叛。
此时的刘忆有些愣愣的看着双手,忽然她想起法师死前,用手按住她的手,让她凭着信不要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顿时有了勇气和力量。
“皇上,民女愿一试,若能从为里安然取出铜牌,就请怒民女之罪,若不能,小女甘愿陪师父一起走。”
皇上有些惊讶她真的敢,“好”
“表妹……”苏凌霄心中一紧,她这是寻死吗,在他面前,他觉得自己好无能。
“女儿……”“表姐……”
慕容晓天一把按住欲有动静的慕容枫,他见慕容枫目光看着刘忆面露不舍,再看苏凌霄的样子,叹了口气。慕容枫脑中现出刘忆几次三番挡在她面前时的样子,他此时无法救她,怎么办!
刘忆看了眼苏凌霄,对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即美丽又有些决然,心里很没底,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让她这么做,她在古代胆子真是变大了许多。可以这么说,无意间面对很多生死关头,也容不动她胆怯不前,人很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勇敢。只是若她真的不能躲过这劫,她希望苏凌霄能记得她最后的样子。
苏凌霄觉得心隐隐在抽痛,他该怎么办!
刘忆快速扫了眼苏家人,对泪流不停的秋夜晴也是一笑,然后站起身来,向祭台走去。
林慕青虽与刘忆相识时间不长,但见她如此,不免心伤,希望她没事。
夏尔岚捂着胸口,心跳很快,她是希望刘忆不要阻碍她的感情,她之前也企图害过她,可是她真的要遭难时,她问自己,她真的会一点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吗?
刘忆把袖子稍稍抹高,露出小半截手臂,法师原本最后从火里取出铜牌时,也是光半截手臂。在当时是不允许女子这样,但这场合无法顾及太多。
伸出火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张开握紧,她心跳加快,这时仿佛自己内心一个声音告诉她,没事的不会有事情的。
随着她的手伸进火里,众人都瞪大的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奇迹般的,刘忆的手并没有被烧焦,而是如法师一样,开始从火里安然慢慢取出一块块铜牌,放置旁边盒中。
皇上也非常震惊,他忽然拉起身边一个太监,把太监的手臂往火里一放,顿时太监的手臂开始烧起来,传来皮肤烧焦的味道,后来太监手臂可以抽回来,痛苦嚎叫被其他太监给抬走了。一些女家眷赶紧转过来不敢看这一幕。
刘忆并未受这一幕影响,继续火中取物,此时天地有些暗下来,橙色的火光,将刘忆美丽的脸庞照得发出璀璨的光彩。她自己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她手伸入火里,只感觉一阵热气,但并没有被烧伤,也并不感觉到疼痛,那时她知道,原来法师最后将手搭在她手上,是为救她,或许他早料到她会有此劫。取出最后一块铜牌,刘忆整理好衣袖,跪下皇上面前谢恩。
“你居然可以如法师一样……”皇上看着刘忆,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道。
“是法师临死之前将手按于民女,民女想,一切事情,法师自有他的意思。”
皇上心里也有这意,法师的那句,此女被崇国有利,既然如此他不会动她,很多事情也超出他的预期,他要好好思量。
“将法师大人厚葬,凶手交于义禁府,苏家父子不用交出兵权可回府配合调查,但在事情未查明前,不准离开平城。”皇上宣下旨意,祭祀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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