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进入灰色空间

在凌航的身体按照新计划稳步改善的同时,陆星澈在他的意识深处,也有了一个震撼性的新发现。

在他的“观测”下,凌航的意识空间中,那原本模糊的背景处,正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微缩的全息沙盘,散发着柔和的微光。更让陆星澈感到震惊的是,这副地图是活的,它在成长。

他敏锐地观察到,每一次凌航在现实中使用导航,这副意识地图对应的区域就会被“点亮”,变得更加清晰,覆盖范围也随之扩大。

从最初出租屋附近的几条街,到如今大半个城市的道路网络、小巷乃至楼宇结构都渐次呈现,如同沉睡的画卷被缓缓铺开、描绘。

但真正的关键,在于能量。

陆星澈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受损的精神力正以一种远超预期的速度恢复。而力量的源泉,正是这副不断扩展的意识地图!

一条若有若无、散发着微光的“能量链条”,正从地图的核心延伸出来,与他灵魂本源紧密相连。

随着地图区域的每一次扩大和细节的每一次完善,一股纯净而奇特的空间能量便通过这条链条涌入,高效地修复着他灵魂的创伤。

这幅地图,不仅是在记录空间,它本身就是一个高效的能量转化与输出装置!

陆星澈那属于顶级指挥官和科学家的直觉被彻底点燃。这绝非地球文明能企及的造物!

凌航体内潜藏的,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认路天赋”,而是一个失落的、属于某个高等文明的空间坐标锚定与能量生成系统的雏形!

使用地球的原始导航作为“钥匙”来激活它,简直就像用燧石打火去启动一台星舰引擎——效率低下,却奇迹般地产生了效应。

一个无比清晰且紧迫的念头在陆星澈心中轰然作响:“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凌航更快、更全面地‘点亮’并掌控这副地图。”

这不仅关乎他能否恢复力量、重返星际,更可能揭开一个跨越光年、连接两个世界的巨大秘密。

他再次投向凌航意识的目光,已不再是单纯的审视或合作,而是带着一种发现战略级瑰宝般的极致专注与凝重。

这天,凌航的意识刚沉入灵魂空间,就看到陆星澈背对着他,正低头专注地研究着什么。

他好奇地凑过去,探头一看,发现陆星澈面前悬浮着一张微缩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迷你地图。

上面的街道、楼宇赫然就是他每天跑外卖的区域!

“咦?”凌航惊讶地出声,“你造了个地图?是要跟我共享路线吗?”他以为这是陆星澈弄出来的导航辅助工具。

陆星澈闻声侧过头,银灰色的眼眸看向他,平静地纠正:“不。这是你的地图。”

“我的?”凌航更诧异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的意思是,我的意识空间里……自带了一张地图?是用来记录我跑过的地方吗?”

“可以这么理解初始功能。”陆星澈的指尖轻点地图,使其微微荡漾起波纹,“但这个地图,远不止于此。你现在看到的尺寸,已经是扩大后的结果,之前它更小,未被察觉。”

“哦。”凌航对“地图功能”本身兴趣不大,正想移开视线,目光却猛地定住了。

他清晰地看到,一条散发着微光的、半透明的链条,正从地图的核心延伸出来,另一端稳稳地连接在陆星澈的意识体上。

“咦?!这是……?”他指着那条光链,“你怎么和我的地图连在一起了?”

“嗯。”陆星澈微微颔首,这正是他要说的重点,“这条连接,是你的地图正在为我的灵魂提供能量。它在滋养我,加速我灵魂本源的修复。”

“什吗?!”凌航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我的地图……在养着你的灵魂?这个设定,有点……怪啊!”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充电宝”、“人形自走发电机”等乱七八糟的词汇。

“所以我说,它绝不简单。”陆星澈的语气带着科研般的严谨,“我观察到,当你在现实世界更频繁、更深入地使用导航时,这副地图就会被激活,产生的能量也随之增多,我的恢复速度便会加快。”

“哦!这样啊!”凌航一听,立刻拍胸脯,脸上露出了“包在我身上”的爽快表情,“那简单!我天天干的就是看地图、跑地图的活儿!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加倍努力,争取让你早日充满电……啊不是,是修复好灵魂!”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陆星澈沉默了一瞬,才低声道:“……谢谢。”

凌航嘿嘿一笑,注意力又回到了那条光链上。

他歪着头,越看越觉得那连接方式有点眼熟,再看看作为“能量源”的地图,一个绝妙的比喻脱口而出:

“啧,陆总指挥,你看这地图连着你的样子……怎么越看越像脐带啊?”

“……”

陆星澈原本平稳的灵魂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脐带……胎儿……

这个过于生动且……屈居人下的地球比喻,让他一时竟无法反驳。

他忍不住顺着这个假设想下去:难道自己重伤濒死的灵魂,是被凌航体内这个特殊的“能量源”无意识地吸引过来的?因为这里能提供他生存必需的“养分”?

这个认知,让一向居于掌控者地位的星际指挥官,心情变得十分复杂难言。

而凌航看着他难得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灵魂空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随着时间推移,在陆星澈的感知中,凌航意识空间内的那幅地图,已从最初的模糊雏形,成长为覆盖大半城市、脉络清晰的微光沙盘。

能量链条稳定地连接着地图核心与他的灵魂,持续不断地输送着修复意识体的纯净能量。

然而,陆星澈并不满足于此。他清楚地知道,凌航对地图的运用,还停留在被动接收信息的阶段。

“凌航,”在一次送餐间隙,陆星澈的声音在凌航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引导式的冷静,“尝试主动感知它。”

“啊?感知……地图?”凌航有些茫然地内视着那片发光的复杂网络,“怎么看?它不就在那儿吗?”

“不是‘看’,是‘连接’。”陆星澈修正道,“将你的注意力,像一只手一样,沉入地图。选择一条你未曾走过的路径,想象它,勾勒它,感受它存在的细节。”

凌航似懂非懂,但他选择信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将意念投向地图中一片相对陌生的区域——那是一片待改造的老城区,巷弄错综复杂如迷宫。

他尝试着,将自己送外卖时对道路的某种“直觉”,缓缓注入那条代表小巷的微光线条中。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凌航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汗。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缕烟雾,艰难地想要渗入一块坚硬的晶体。

就在凌航感到力竭,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

一直静默观察的陆星澈动了。

为了辅助凌航,更为了亲眼“看”清这个过程,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精纯的感知力,沿着那条稳定的能量链条,逆向延伸,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柔地触碰并试图融入凌航那正在努力“勾勒”的意志。

就在两人的精神力——一个从内部艰难渗透,一个从外部精准链接——在同一坐标点上达到完美同步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低沉嗡鸣,在两人的意识核心同时炸响!

凌航只觉得眼前猛地一花,所有的景象——他体内的地图、能量链条,甚至陆星澈的身影——都如同被橡皮擦去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没有任何杂色的绝对灰色。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一片虚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

而在灰色空间出现的同一时刻,现实世界中,正推着电动车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的凌航,身体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仿佛灵魂被短暂地抽离。他僵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这里……是什么维度?” 陆星澈的声音在这片灰色空间中清晰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探究。

他的意识体在凌航旁边渐渐凝聚成形,光链拖着他的地图。

银灰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这片彻底虚无的领域,试图捕捉任何一丝能量波动或物理规则,却一无所获。

凌航的意识体则显得慌乱得多,他“看”着自己的手,或者说意识的投影,又“看”向身旁的陆星澈,声音带着惊慌:“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我们还在我的身体里吗?还是灵魂出窍了?!”

“坐标未知,物理规则无法探测。”陆星澈的回应如同在汇报观测数据,但语气深处也藏着一丝极致的谨慎,“初步判断,与你的意识地图及我们的精神链接直接相关。”

他尝试移动,却发现意识体在这片灰色中移动似乎不受限制,但也没有任何参照物可以判断是否真的在移动。

“尝试集中精神,回想我们链接时的感觉。”陆星澈对凌航说道,将这视为一次意外的实验。

凌航努力照做,然而,除了让周围的灰色似乎“浓郁”了少许之外,没有任何变化。他们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没有门和窗的纯色房间。

“无法维持……”片刻后,陆星澈敏锐地感知到维持这片灰色空间正在持续消耗着某种能量,很可能源自地图与他们自身的精神力。“空间结构不稳定,正在衰减。”

他的话音未落,凌航便感觉那股熟悉的嗡鸣声再次掠过,眼前的灰色如同潮水般退去。眨眼的功夫,熟悉的城市喧嚣重新涌入耳中,他依旧站在自己的电动车旁,手还扶着车把,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错觉。

但他和陆星澈都清楚地知道,那绝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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