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航叹了口气,把自己最近的离奇经历,包括梦里的星际战争、醒着时身体的异常反应、还有脑海里那个总是冷着脸盯着他的“灵魂哥”,原原本本又跟苏媚儿说了一遍。
苏媚儿听完,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神色是少有的凝重。她沉吟片刻,没有像周明宇那样直接质疑,而是非常务实地问凌航:“那么,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打算?或者说,你希望达到什么结果?”
凌航被问住了。他本来只是趁着跟发小蹭饭的机会吐槽一下,发泄积压的压力,没想到周明宇直接摇人打算帮他“解决”。可具体怎么解决,他脑子里一团乱麻。
苏媚儿看他一脸茫然,便给出了清晰的选择题:“很简单。你现在是希望‘请’他走,还是想办法跟他沟通,达成某种共存协议?”
“走?”凌航下意识重复。
如果梦境没错,那位是来自星辰大海的总指挥,如今却被困在自己这个送外卖的身体里,天天闻着油烟味,想必比自己更憋屈、更不爽吧?
能将这位大神平安送走,让他回到属于他的星际战场,而自己回归普通社畜的生活,各回各家,确实是理论上最完美的结局。更何况,身体里自带一个不断散发冷气的“人形自走冰箱”,这感觉实在算不上美妙。
“能送走当然最好!”凌航下了决心。
“OK,目标明确就好办。”苏媚儿打了个响指,但随即抛出一个让凌航和周明宇都愣住的问题。
“有个很关键的技术性问题——”她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带着一种探讨学术般的认真,“小航,如果你身体里这位,确定是外星友人。那么,按照属地管辖原则……我该给你找中国的‘大师’,还是外国的‘神父’或者‘萨满’?这涉及到一个专业对口的问题啊。”
凌航:“……”
他张了张嘴,感觉CPU都快□□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觉得我好难啊……”
周明宇终于憋不住,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
讨论的最终结果,还是拜托苏媚儿寻一位国内的“大师”。毕竟逻辑很直接——无论东方还是西方,估计都没人懂外星语,不如找个沟通成本低点的。
不知是不是白天的密谋被“听”去了,凌航只觉得今晚梦境里,那位灵魂哥周身散发的寒气比往日更重了几分,连带着他梦里的天空都显得格外阴沉。
在等待苏媚儿去寻访高人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件事,让凌航彻底、且无比直观地确认了体内这位“房客”的存在,以及其恐怖之处。
那天送完最后一单,天色已晚,凌航又归家心切,便抄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近路。问题,就出在这“人迹罕至”上。
凌航正骑着电动车,忽然路边阴影里猛地窜出一个人,狠狠将他的车推倒在地!
由于车速不慢,凌航连人带车摔了出去,胳膊和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剧烈摩擦,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鲜血渗了出来。把他疼得眼冒金星,一时竟爬不起来。
还没等他缓过神,身边已经围上来四个人影,手中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是dao! 凌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哥、哥们儿,”他声音发颤,忍着疼试图沟通,“我就是个送外卖的,这会儿准备回家,箱子里啥也没有了……”
“滚!谁他M跟你哥们儿!”为首的混混啐了一口,“少废话,拿钱!”
“我、我没带现金啊!”凌航快哭出来了。
“放心,爷们儿与时俱进,”另一个混混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收款二维码,“来,扫这个!把你卡里的钱都转出来,接济接济兄弟们。”
“我就是个跑腿的,真没多少钱啊……”凌航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既是疼,更是怕。
“放屁!送外卖不赚钱?赶紧的!别逼老子动手!”那混混不耐烦了,说着就伸手要来掏凌航口袋里的手机!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他的刹那——
一股绝非属于他的、冰冷彻骨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从他意识最深处轰然爆发!凌航感觉自己瞬间被剥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成了一个被困在自己躯壳里的旁观者。
视野依旧清晰,但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腿肌肉如同精密的弹簧般瞬间绷紧,以一个他做梦都做不出来的、迅猛如鞭的侧踢猛地扫出!
“砰!”
“啊——!”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凄厉的惨叫,最前面那个掏手机的混混如同被高速行驶的车辆撞到,整个人侧飞了出去,重重砸在路边的墙壁上,软软滑落,没了动静。
电光火石!
剩下的三个混混全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而“凌航”已经借着踢击的反作用力,以一种流畅得近乎诡异的姿态翻身跃起,稳稳站定。
他甚至活动了一下刚刚擦伤流血的手臂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在适应这具身体。原本总是带着疲惫和些许怯懦的眼神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冰冷与漠然,那双瞳孔里,仿佛凝结着跨越光年的星海寒霜。
“M的!碰上硬茬子了!抄家伙,一起上!”混混头子又惊又怒,挥舞着bi首率先捅了过来!
在凌航惊恐的“注视”下,他的身体再次动了。
没有一丝冗余,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冷酷到了极致。
侧身精准避开刀锋,旋腕如电,一记凌厉的擒拿!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混混头子持刀的手腕瞬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bi首“当啷”落地,对方抱着变形的手腕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与此同时,凌航的左腿如同装了感应器般,看也不看就向后猛地蹬出,正中身后试图偷袭者的膝盖侧面。
“噗通!”偷袭者应声跪倒,抱着明显错位的膝盖哀嚎不止。
最后一个混混被这雷霆手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
凌航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用脚尖踢起地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
“咻——”
破空声尖锐刺耳。
“噗!”
石子如同出膛的子弹,精准无比地命中那混混的腿弯穴道。那人惨叫一声,下半身瞬间麻痹,一个狗吃屎重重扑倒在地,挣扎着却再也爬不起来。
从被推倒到四名持刀歹徒全部倒地失去反抗能力,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晚风吹过死寂的小巷,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如同地狱的奏鸣曲。
“凌航”站在原地,微微低头,用那双冰封的眼眸冷漠地扫视着脚下的“战利品”,如同审视一堆毫无生命的垃圾。
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臂上依旧在渗血的狰狞擦伤,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具身体的脆弱和因此受到的损伤,感到由衷的不悦与嫌弃。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血肉的束缚,投向了虚无的夜空,或者说,是精准地“看”向了体内那个早已吓傻、思维一片空白的灵魂。
一个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且不容置疑的意念,如同斩破混沌的利剑,清晰地、重重地凿进了凌航的意识最深处:
废物。
身体的掌控权刚一回归,剧烈的疼痛和劫后余生的恐惧如同迟来的海啸,瞬间淹没了凌航。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个冰冷刺骨的词语,像一把生锈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他心底最深的旧伤疤。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瞬间决堤。
他忘了胳膊和膝盖火辣辣的疼,也忘了体内灵魂那令人战栗的恐怖,一种混合着巨大委屈、愤怒和羞耻的情绪猛地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带着哭腔,几乎是嚎叫地反驳:
“我怎么就废物了!我又没练过格斗!他们突然冒出来,还拿着dao!我害怕不正常吗!你有本事别在我身体里呆着啊!我就是个送外卖的而已!我凭什么不能害怕!!!”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巷里回荡,带着一种绝望的悲愤。
巷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地上那四个痛苦呻吟的混混都瞬间噤声,忘了喊疼。他们面面相觑,用眼神疯狂交流:
‘这什么情况?’
‘精分?鬼上身?’
‘M的他一挑四把咱们全干趴下了,结果他委屈得哭上了?’
‘该哭的是我们才对吧!’
在四人混杂着痛苦、恐惧和“见了鬼”的目光中,凌航哭着,一把将自己的电动车从地上拽起来,骑上车,一边抹着根本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呜呜”地哭着,歪歪扭扭地消失在了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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