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疑惑？”

冷静用食指点着下巴，思考着说：“所以，齐司封并不是蓬莱仙道这一辈的大师兄？”

“嗯，他这一辈大师兄是褚逾白。”

“那他……”冷静有点震惊，震惊过后又是佩服：“那他还真是厉害，超越了大师兄，成为大会第一。通常一个门派就是大师兄最厉害吧？”

“嗯。”

莫问没打算跟他说排名是根据年龄来的，虽然通常一个门派确实是大师兄更厉害。

举个简单例子：六岁和七岁的小朋友同时读一年级，正常情况下，就是七岁的孩子学得更好。

大一岁，理解能力真的会强很多。但不排除齐司封这种天赋型选手。

这样挺好，至少他不会再针对齐司封。

冷静顿了顿又说：“难怪他那么狂，我要是二十岁当了全国状元，那整个修仙界，哪怕有一只鸡不知道，都是我通知不到位。”

莫问被他的说辞逗笑了，冷师弟现在，真是……挺好。

“现在知道他有狂妄的资本了？”

冷静点头，不答反问：“那你们为什么叫他师兄？不是只有大师兄才互道师兄吗？”

“他是第一，通常第一的修士，也称师兄，以示尊重。”

“那你为什么不想当第一？”

莫问心下大骇，来不及控制表情，所以冷静看得清清楚楚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是故意每年都第六的吧。”

莫问快速调整情绪：“胡思乱想什么。”

说完不等冷静反应，撤了结界，往大部队走去。

冷静看着莫问离开，不打算追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说、不能说的秘密，他自己也有。

“过来吃饭。”

莫问的声音飘来，提醒了冷静，他是真的饿了。

“嘿，你跟大师兄刚才在聊什么？”

冷静刚到，贺鸣立刻凑了上来：“我看大师兄笑得挺开心。”

冷静回想了下大师兄笑的时候，啊，他夸齐司封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自觉看向齐司封。

这时候的他，早不是之前破破烂烂的样子了。

一身红色长袍，衣领和袖口都绣着精美的花纹，在阳光下的森林中，完全可以闪瞎所有人的眼。

头发梳理得很精致，张扬得不得了，生怕别人找不到他一般，完全看不出早上的狼狈样。

齐司封抬眼，微笑着与冷静来了个恰到好处的对视。

冷静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只是淡漠地移开眼。

他旁边坐着宋扬，一身深浅不一的绿色，虽然低调，却显得特别干练。

这两位都穿得很是华贵，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再看看雾隐山众人。

连师姐妹们都没带她们精美的饰品，更别说男的了，都统一穿着男弟子样式的门派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那种样式。

倒不是他们没有其他衣服，是莫问为了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自己人，所以统一出行。

像极了学生时代的研学。

哎，难为大师兄了。

所以问题来了：想要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为什么要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派服？

所以……其实还不想被人关注？

为什么？

冷静心中问题很多，但目标很明确：就算是小门派，也要把自家校服弄得非常洋气好看，一走出去就能闪瞎所有人那种效果！

如果大师兄同意的话。

有了齐司封的加入，宋扬便提议他们往栖霞山深处走，虽然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但以他们的实力，还是可以进去的。

莫问沉默着，他不是不知道齐司封和宋扬的实力，但雾隐山师弟师妹年岁太小，不满二十的占了一半，冷静现在又……

“大师兄。”

莫问循声望向江枫，他看得出来，江枫还是很想去栖霞山内部试试的。

是啊，江枫入门已经二十年了，跟着进栖霞山历练也已经八年。

他从来都是跟着莫问在边缘徘徊，带师弟妹们历练，无怨无悔。

今年有此机缘，看来，他是心动了。

冷静也看出了江枫的心思，而且他相信，雾隐山最想去栖霞山深处的应该是莫问。

不为其他，都站在巅峰了，谁不想看看风景？

冷静本人也是想进去看看的，但奈何这个地方随时可能死，所以，他一直本着保命为主，哪里的风景不是风景的原则，都做好不进去的打算了。

但现在，他们的队伍里有三个上届巅峰，三师兄又明显心动了，那就去看看吧，死一起也是幸福的。

何况，这里应该也是不会死的，最多被丑到。

“大师兄，我觉得宋师兄的提议可行，有齐师兄和宋师兄在，想来是没问题的。”

说着转头看向齐司封，很是挑衅：“没问题的吧，齐师兄？”

齐司封：……

这都能到我身上？

“想来冷师兄不会拖后腿的。”

冷静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妈的，过不去了是吧。

两人剑拔弩张的情绪，在场没有人感受不到，贺鸣都快被吓傻了。

自己六师兄什么时候跟齐司封杠上了？感觉水火不容啊，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吗？

“两位，冷静。”

看吧，这种时候，真的很讨厌这个名字！

齐司封笑得很猖狂，揶揄意味很明显了。

“齐师兄，既然褚师兄也来了，不若我们往他的方向行进，去跟他汇合？”

冷静往后仰了仰身体，跟莫问靠近了些，悄声问：“宋师兄是那个褚师兄的脑残粉吗？”

“什么？”

脑残粉是什么？吃的？

“就是宋师兄很崇拜褚师兄？”

“是的。”

回答他的不是莫问，而是宋扬。

“冷师弟有疑惑可以直接问我的。”

冷静手掌撑着下巴，手指很轻但快速地点着脸颊。

“我没想到你能听得到。”

宋扬笑得慈祥：“不止是我，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冷静笑不出来，甚至有点生无可恋。

晕死，看了那么多仙侠文，怎么就忘了修仙的人都耳聪目明？

冷静快被自己蠢哭了，悻悻道：“好吧。”

齐司封眉峰轻轻扬起，这个冷静……

莫问本来是想提议齐司封和宋扬师兄妹一组，往内部去，他继续带着师弟师妹们子在外围徘徊的。

但现在看来，大家都想进去看看，那很多事就不得不谨慎对待，从长计议了。

江枫的实力，应该可以带着芷清，冷静也跟着他，虽然冷静不出手，但脑子灵活，随机应变没问题。

秦关带着贺鸣，章华和姜依跟着自己。

若是五级以下的凶兽，数量不多的情况下，可以一搏，要是遇到群体，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若是五级妖兽……

不论如何也要护师弟师妹周全！

一行人往深处走着，路是宋扬选的，带队的人也从莫问变成了宋扬。

不论排名，宋扬进栖霞山深处的次数，可比齐司封多，可以说是经验老道。

所以，让宋扬当队长，是齐司封的提议。

冷静：果然老谋深算。

“大师兄。”

“嗯？”

“你见过更高级别的妖兽吗？”

“见过。”

冷静的心突然跟有底了一般，放松了点儿，大师兄有经验。

“寻常妖兽，开智之后，通常是独自修炼，然后在正当竞争中提升自我。

若能从正途到达化形和幻境，更是会找灵气充裕的隐秘处，精心修炼，以晋升灵兽为目标。

灵智不足的，会在同类竞争中被杀掉，而那些恶意吸□□血和魂魄的妖兽，通常是没有守住本心，走向了邪魔之路。”

“嗯，这我知道。”

莫问转过脸看着冷静：“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在外间遇到的，尤其是主动攻击的妖兽，大约都是凶兽。”

冷静震惊了瞬间，一转念又觉得本应如此。

是啊，在外面不务正业，还惹是生非的混混，多数是地皮无赖流氓，大数据不会骗人的。

冷静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确实是明白了，跟着宋扬和齐司封走，那这条路的副本早就不再是新手村副本了。

危险系数可想而知，如果那时候，也许自己犹疑的一瞬间，就是灰屏。

而这里，灰屏了，可没有从来一次的机会。

冷静本能地吞咽着口水，想要缓解紧张。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跟好三师兄，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好。”

“你……”

“大师兄。”

冷静打断了莫问的话：“我明白的。”

说完冷静转头，重复：“我真的明白的。”

不论什么，既已修成妖魔邪祟，那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缺德玩意儿，人人得而诛之。

对他们手下留情，那就等于是对普通生灵下杀手，无异于将所有生灵的精血魂魄双手奉上。

修道之人，从来不是为了高人一等，也不是为了争天下第一，更不是所有人都能参破天机，飞升成仙。

修道，修的是救世之道、仁爱之道，是为了诛杀妖祟，护佑世间。

若能庇佑一切生灵，那自然是好，但以冷静不专业的理解，如果到达一定境界之后，是太上忘情，那还庇佑个铲铲。

所以，更多的修士，是为了庇护自己在意的人或物吧。

想到这里，冷静猛然抬头，大师兄修的道……

他为何不争第一？为何不……

记得以前，有个学校，很普通的学校，有一年高考出了个全区状元，第二年又有个同学考到了全区前三。

对于一个在存活线上徘徊的学校来说，这个成绩可以吹一辈子了。

但是，并没有多少人因为这两名同学，选择这所学校。

反而，学校很多老师被挖走了。

当然，这里面一定有学校本身的问题，但这个例子可以套用一下：

莫问一战成名之后，只有三名弟子来了雾隐山，其中包括冷静，他一定不是因为莫问进前六来的。

目前看来，只有贺鸣是因为莫问，他是莫问小迷弟来着。

在这里，大家可以参加十二年高考，如果莫问之后一路向前，成功卫冕，你猜有没有人来挖他？

还有，这里是兴挑战的，雾隐山那么小一个地方……

看到冷静的沉思，莫问希望他是真的明白了。

一路走过，他们顺手收割了很多三级妖兽。

冷静抑扬顿挫的抽搐声依旧存在，他也依旧不敢出手，甚至遇到凶狠一点的，他能抱头鼠窜，这操作简直让齐司封叹为观止。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敢杀，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莫问：……

冷静垂头丧气：“大师兄，道理谁都懂。”

心里那道坎没那么容易过去，旁人即使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