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嘻嘻”一笑:“不放。”他一手按住闵游,另一手竟去扯他的腰带,被闵游一拳捶在脸上。
“柴昊,你个王八羔子!”闵游看清对方是谁,直接又打又骂了。
风神柴昊是闵游的老熟人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成瘾,尤其喜欢吃窝边草,一向致力于把身边所有人都搞成他的情人。
柴昊捂着酸痛的鼻子,抱怨道:“你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敢对我动手?”
闵游又给了他一拳,“本尊不管落魄到什么地步,想打你就打,滚!”
闵游想离柴昊远一些,奈何双腿残废,挪动不得,只能坐在原地生闷气。
柴昊见他真动怒了,连忙道:“别恼别恼,我跟你开玩笑呢。我被玄曜支出去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马上就来见你了,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听到“玄曜”二字,闵游心中一刺,阴沉道:“你敢再提那个灾星……”
柴昊连忙自己打嘴,“呸呸呸,晦气!”他双手按住闵游肩膀,犹如狼搭肩,盯着那截莹白的脖颈,咽了口口水,“你可真香啊。”
闵游白眼望天,真是服了他了,不调戏他会死吗?
闵游不耐烦地拂开柴昊,“废话连篇,你到底想干什么?”
柴昊正色道:“我来接你走。”
“走?走去哪儿?”闵游冷笑一声。
“去我的属地,那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都行!”柴昊殷切道,“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你,眼看你落到如此地步。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跟我走吧。”
闵游回头,一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眸看向柴昊,“你没有保护我的资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也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是乡村游神,和这片土地牢牢绑定在一起,哪里都去不了。”
柴昊道:“我可以去求他,让你别做游神,做我的侍神呢?这样是委屈了你,但只要我在,你就万事无忧。”
闵游撇开头,“不要!”游神虽上不得台面,到底也是个自由身,侍神则完全就是主神的附庸,是没有独立神格的奴仆,他虽然落魄,但也是有尊严的。
柴昊见说服不了他,长叹一声,环顾四周,满目破败寒酸,“你接下来就打算在这种地方修炼吗?”
“修炼?”闵游嗤笑,“我还有什么可炼的,我以后什么都不干,就躺着玩坐着玩玩到死。”
“你……”柴昊欲言又止。
闵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少多管闲事,本尊以前是救过你的命,但那只是顺手而为,路过,恰好遇到了而已。不是你,是只猫猫狗狗本尊也会出手,少给自己加戏,我不需要你报恩,少来烦我。”
柴昊沉默良久,闵游怒道:“你有没有眼色,快把我放回神像里!”
闵游如今的神魂十分虚弱,脱离神像久了,他的整个身体都有些透明了。
柴昊连忙把闵游塞回神像,闵游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柴昊背着手,在闵游面前来回踱步,良久,他站定,仰头面向闵游,“我一定想办法助你脱困,等我!”
”不必。”闵游话音未落,柴昊已无影无踪。
柴昊消失得和他来时一样突然,他走后,闵游双目放空,呆坐了许久,直到有祖孙俩过来磕头,他才回神。
来的老太太闵游认识,人都叫她白姥姥,她是唯一一个隔三差五就来给闵游进香磕头的人。跟着她来的小子倒是头一次见。
“奶奶,咱家一年到头就这一筐白面馒头!我在镇上做活辛苦,过年主家才奖了半袋白面,是我专门孝敬您的,你拿这里来干什么?”
白姥姥不顾孙子阻拦,把一小篮还热腾腾的白面馒头恭敬地放在闵游脚下,自己先磕了头,又招呼孙子,“二狗你也跪下,快给神老爷请罪,让神老爷不要降罪给你!”
白二狗头一拧,“不跪,我有什么错?”
呦呵,闵游来了兴致,这白二狗一张嘴他就听出来了,就是昨晚那个抱怨他不干实事只会耍威风的混账。
白姥姥神色更为惶恐,站起来推搡白二狗,想强行让他跪下。
白二狗人高马大,比白姥姥两个摞一起还高,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跪。后来看她急了,才不情不愿双膝着地,身子却挺得直直的。
他肯跪下,白姥姥就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向闵游告罪:“神老爷莫怪,我孙儿粗鲁,不懂规矩,昨晚口出恶言不是有意的,这点贡品请神老爷笑纳,保佑我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闵游垂眸,恰好对上白二狗不服气的眼神。闵游十分手痒,真想给他一拳啊。可看到虔诚的白姥姥,他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白二狗不耐烦地等着白姥姥求完,就忙不迭扶着她走了。不一会儿,他去而复返,看到那篮馒头还在,松了口气,一把从供桌上拎下,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
闵游都震惊了,这白二狗是不是脑子有病,不敬神佛,还明抢贡品,他就不怕自己遭天谴吗?
白二狗一口气干掉两个馒头,将剩下的全揣进怀里,又把篮子踩扁踢到一边,抹抹嘴,手指向闵游:“烂泥做的骗子,你要真有神通,怎么不把我爹娘的命还来!威风抖得厉害,一点实事不干,要你何用!”
闵游头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凡人,都无语了,这小子是真的勇。
大年初一先被人揩油,又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被抢吃了贡品,闵游也是有气没处撒,心里十分窝火。想来想去,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都要怪那个杀胚、灾星—玄曜。
想起这个名字,闵游就浑身不适,被生抽神筋的痛楚似乎还遗留在体内,无知无觉的双腿也在提醒他如今的狼狈。
闵游努力把不适压下,翻出前任白水村游神留下的白水村志,很快就找到了白二狗一家的记载。
白二狗从小就是倒霉蛋,出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村里,六岁时父母得了疫病去世了,十二岁就去镇上大户人家做短工,日子一直过得穷苦,现在都二十五了也没找着媳妇。
白二狗父母去世前一夜,笃信神佛的白姥姥托人把他们拉到庙里,带着白二狗哭求了一整夜,可夫妇俩还是没熬过去。从那以后,白二狗路过庙前就要骂几句。
“切!”闵游合上村志,“苦命烂命一条,本尊不和你计较。”
“谁惹你了,我去教训他?”柴昊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他竟然这么快又来了。
“你又来干什么?”闵游打量着他,“还做这副模样?”
柴昊这人一向喜奢华,好显摆,衣着打扮一贯富丽堂皇,这回来竟然换了布衣布鞋,做道士打扮,十分怪异。
柴昊缓缓落地,从衣袖中摸出一箱珠宝,又拿出一箱锦绣华服,“这些你先用着,我已安排好了,不日就给你重塑金身,盖上新殿,让你过得舒舒服服。我嘛,就做你的看门人,帮你招揽信徒,助你早日飞升。你虽然被贬,只要功德圆满,玄曜也不能奈你何。”
闵游笑笑,“那你帮我换身衣服试试。”
柴昊激动了,“你竟肯主动与我亲近!”
闵游拉下脸:“只是试穿一下外袍。”
柴昊把一件华服披到闵游身上,转眼间,华服就不见了。
柴昊大惊:“这……”
闵游撇嘴,又拿起一串珠链,珠链也消失了。
“看到了吧,不管你给我什么,我都无福消受。我只能……”闵游下巴朝供桌上点了下,“吃这些,也只能穿本地村民供奉的衣物。”
这就是乡村游神的生存法则,他们诞生于村民的信仰中,村民信,就存在,不信,就泯灭,一啄一饮都来自于村民供奉。
闵游虽是天生天养的水神,但如今被贬入游神一流,自然也受这种法则束缚。
柴昊扼腕叹息,“怎么能这样!太狠了,玄曜实在是太狠了。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好歹是……”
闵游目光如刀扫射过来,柴昊立刻闭嘴了,“那……你就得支楞起来,多多满足村民的心愿,这样他们才会死心塌地信你敬你,你才能好过啊!”
闵游翻了个白眼,“我懒得理他们。他们信不信我,有什么所谓,一时死不了。你少管我的事,滚回你的属地,别来烦我。”
“你你你……”柴昊指着他,“嘴巴总是这么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服软?”
闵游冷笑,“服软有用吗?”
柴昊望望天,又垂下头:“也是,他现在贵为天帝,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闵游赶他:“你走吧,这是村庙,他们不会让外人接手的。”
柴昊叹气,“我再想想办法,我再想想……”
柴昊走时已近黄昏,村里各处又响起了鞭炮声,之后,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闵游看着黑漆漆的外头,双目放空,表情寂寥。
过了许久,他回神,看了看供桌上冰冷粗糙的吃食,想起柴昊的话,思忖道:倒也不无道理,是该挑个美貌的死忠信徒,让他给我做饭洗衣打扫,定期抬我出去吹吹风看看景,还得给我塑个潇洒的金身……
突然,一道耀眼红光从天空划过,直直落到了村东头。
天,陡然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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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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