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妖皇巡视这件事和卓月一介小小妖民没有任何关系，但她正好在这个关头杀了个魔，魔的本体又正好寄生在县令体内，这让她成为了皇家的贵宾，住进了为接待妖皇一行提前包下的客栈里。

只是包了个客栈，而不是住在行宫或者富商的豪宅里，卓月感觉妖皇倒是挺亲民的。

卓月享受的是除魔大师和妖神代行者的待遇，和她同行的单不寐则作为神迹的亲历者住到了她的隔壁。

美其名曰是被妖皇看重，实际上他们两个却失去了妖身自由。

房间门口站着守卫，一天三班倒，要是卓月和单不寐在房间外溜达，守卫就会成为紧紧跟随他们的小尾巴，离开客栈更是根本不可能。

即使不出门溜达，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也没办法消停。

如果在屋里长时间没动静，就会有伙计来送茶水点心，即使上次送来的没吃完，也会撤掉旧的换上新的，哪怕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伙计也会在半夜进来一趟，这种怪异的浪费行为很明显是在监视他们。

虽然被打扰很烦，不过卓月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还算不错，吃住待遇一流，不用花钱不用干活，比起被软禁在县衙废墟里的赵雅琴和李明渊，她简直是太惬意了。

唯一让卓月不满的，是妖神除魔这件事没有得到广泛宣传。

知道此魔和县令真实关系的妖不多，清楚它所作所为的就更少了，准确来说只有卓月自己、系统和妖神了解整个除魔事件的来龙去脉。

除魔的结果虽然妖尽皆知，但是大家不知道这个魔造成过多么严重的危害，对妖神的崇拜也就没有那么深刻，因此信仰值虽然涨了，但远不如卓月想象中涨得多。

卓月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没办法宣传妖神功绩的她无比怀念互联网，就算人被关起来，只要有网络就能为自己发声。

虽然心存不满，但抽卡还是很让人兴奋的，卓月正襟危坐闭目祈祷，希望刚到手的信仰值带给她好运，随后开始了抽卡。

这次她抽到了两张新的紫卡：

【青岚扶摇】

类别：技能道具

说明：发动技能后，在指定范围内吹起灵气之风，净化范围内的魔气，可为指定目标附加【漂浮】效果。效果与持有者灵气储备量成正比。

【万灵谛听】

类别：技能道具

说明：发动技能后，使用者的话语可精准传音至指定范围内，强制吸引指定目标的注意力，对魔族有额外震慑作用。效果与持有者灵气储备量成正比。

很有意思的两张卡，用来制造“神迹”再好不过了。

抽完了卡，卓月又点开信徒列表处理了一些愿望。虽然她行动受限，但能力不受限，日常给信徒送送福利还是做得到的。

又花掉一部分信仰值，卓月彻底无事可做，就拉着系统聊天：“你说妖皇是个什么态度？好吃好喝好招待，限制自由不让走。他到底是相信我是妖神的代行者，还是打算把我按照妖言惑众的骗子给处置了？”

卓月倒是不怕妖皇想杀她，只是有些心烦。

世俗意义上的君主伤害不到她，她有系统和妖神相助，来无影去无踪，就算砍头大刀到了脖子前面都能瞬移闪避，顺便还能拉着小助手单不寐一起逃生。但如果妖皇说她是骗子，那未来的信仰值就不好收集了。

“妖皇不在信徒列表里，对你的好感度只有20，有90％的概率不会相信你。”系统这句话让卓月倍感压力，不过她的好奇心暂时压过了功利心，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妖皇没见过我，你却知道他对我的好感度。这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解释道：“任何知道你存在的原住民，都会对你有自己的看法，而这个看法对应的就是好感度。”

接下来，系统为卓月举了两个例子：

妖皇从手下的叙述中知道了她，对她的好感度是20；城里南三胡同的乞丐从别的乞丐那里知道了她，对她的好感度是50。

“为了不浪费算力，这些好感度不会全部显示，仅仅在你看到他们的时候才出现在头上，但是只要你想查，我就能查到。”系统总结道。

“你这算法还挺智能啊。”卓月感慨道。她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功利心又占了上风。

妖皇的好感度低，不利于任务的推进，她需要想办法提升妖皇的好感度，赶在他下达负面的命令之前，改变他的态度。

卓月觉得自己很有优势，妖皇在明她在暗，她了解妖皇的角度相当刁钻，妖皇绝对不可能想到她会求助于妖神，通过皇室秘辛揣摩妖族皇室的心态。

妖神的好感度在这次大战之后已经涨到了70，现在完全处于有问必答的友好状态，她给卓月讲了不少几百年之前的皇室秘辛。

在妖神陨落之前，在位的妖皇是现任妖皇的祖父，他是个态度激进的主战派，也是妖神的忠实信徒，修建了不少妖神庙，为妖神提供了巨额信仰值。

那时的妖神对于妖族的领导者感到好奇，有时会进入老妖皇的梦中，听他说治国理念。

他们之间的相处并不总是愉快的，老妖皇好胜心强脾气暴躁，最看不得偷懒懈怠，他爱孩子却经常对他们实行打骂教育，信妖神也偶尔与她有口角纷争，敢把妖神当小辈责备。

在梦里闹了不愉快，妖神就会气呼呼直接离开，等到老妖皇给她神像前摆上合心意的贡品再理他。

妖神给卓月讲了许多老妖皇是怎么教训孩子的故事，看卓月听得津津有味，她有些搞不懂卓月的用意：“你问这些做什么？”

“嘿嘿，我想让妖皇改变对你的看法，实战一场针对的他定制神迹。”卓月把计划对妖神和盘托出，妖神也被勾起了兴致，催着卓月赶紧行动。

卓月摇摇头：“现在还不行，要等到天黑之后。”

上次打魔兽是遛狗行动，这次的计划不能没个名字，卓月灵机一动，给这次骗妖皇的行动起名叫“皇粮一梦”，她对系统解释道：“是在牢狱里吃皇粮，还是在妖皇身边吃皇粮，就看这一梦的功效了。”

天色在等待中慢慢变暗，等到月上中天之时，卓月打开屋门向外走去，门口的守卫并不问她去哪里，只是默默跟着她。

卓月停在单不寐的门前，戏谑地看向身后的守卫：“你们要跟着我进去吗？”

“当然不会，我们在门口等您出来。”其中一个守卫恭恭敬敬地回答。

卓月点点头：“辛苦了，不过我天亮之前是不会出来的，麻烦告诉伙计，不要中途开门送东西，别打扰我们。”

听了卓月这话，两名守卫脸色微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刚刚说话的守卫小心翼翼地开口：“您和单公子整晚都要共处一室吗？”

卓月微微一笑：“你想说孤男寡女不合礼仪吗？别想歪了，只是定期给他治疗眼睛而已。白日里阳光过盛，不宜治疗，只能在夜间进行。”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保证屋内的单不寐能听到，而后才轻轻敲门。

虽然单不寐指出她妖狐千相下的真面目后并没有其他异常的表现，但是卓月心中不安，那之后一直没有主动和他说话。

如今一开口就是让他演戏，卓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看在那么高的好感度的份上，单不寐一定会打开门，好好配合的吧？

事实证明，即使不提前打招呼，单不寐也能如她所愿般配合，他说了些有劳费心之类的话，把卓月迎了进去。

屋门关闭，卓月在单不寐耳边小声透露了今夜的计划：“帮我个忙。一会儿我要去办点事，天亮之前回来，你就假装我一直在你这里，想办法别让其他妖进来，可以吗？”

今夜卓月不打算用被附身的代行者这一身份行事，而是让妖神“亲自”前去，营造出她和妖神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地点的错觉，避免自导自演的嫌疑，好让她的身份可信度更高些。

听了卓月的计划，单不寐思索片刻后道：“虽然你提前叮嘱了守卫，但屋里要是太安静，他们恐怕还是会起疑。我可以时不时模仿你的声音，装作你和我交谈的样子，让他们听不出破绽。你觉得如何？”

卓月大喜：“你还有这种本事？”

单不寐清清嗓子，模仿卓月说了一遍“你还有这种本事”，简直像个录音机似的，语气语调和卓月完全一致。

“因为看不见，所以我对声音比较敏感。”单不寐解释道，又模仿卓月说了声“原来如此”，声线转换流畅自然，根本听不出来是在自问自答。

卓月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小兔子实在有点东西，自己要用妖狐千相才能做到模仿声音，他却是完全凭借真本事啊。

和单不寐这边打好了招呼，卓月发动神行千里，按照系统标记的路线，朝妖皇的住处而去。

夜色深沉，妖皇祝永宁梳理好了他的孔雀尾巴，上床睡觉，他睡得并不安稳，因为他在梦里见到了自己的皇祖父。

皇祖父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戳着祝永宁的额头骂他：“小时候你就不求上进，全凭运气好登上了皇位，长大后还是一副废物样，全国上下乌烟瘴气，真是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祝永宁不服气地顶嘴：“这皇位又不是我哭着喊着要坐的，当妖皇一点也不开心！再说了，您在位的前期是仗着有妖神在才能国泰民安，妖魔之战之后妖神不出世，不就天下大乱了吗？要是我有妖神相助，妖族的发展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处处受制。”

似乎在回应祝永宁在梦里的豪言壮语，一缕怪风从窗缝吹入，窗栓轻轻飘了起来，窗户无声开启，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他床前。

红发女子抓住睡梦中的祝永宁的衣领，下一秒便瞬移到了千米之外的一颗巨树之巅。迷迷糊糊穿着单衣的祝永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根圆溜溜的树枝上，吓得手脚扑腾，脚下一滑，直挺挺往树下跌去。

还来不及尖叫出声，一股清风从祝永宁脚下升起，稳稳把他在了半空，红发女子踏风而来，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语气亲切：“祝永宁，认得我是谁吗？”

女子的声音不大，但似乎有某种魔力，一下子就吸引了祝永宁的全部注意。

祝永宁揉揉眼睛抬头望去，赤发金瞳，九尾在身后如火焰般摆动，手持冷森森亮闪闪的利斧，他虽然以前没见过这名女子，却瞬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她简直和皇祖父供奉的妖神像一模一样！

“妖神在上！”

祝永宁吓得一激灵，这句话脱口而出，膝盖一弯差点跪下。

他对妖神的敬畏是被皇祖父一下下揍出来的，即使皇祖父故去多年，他见到妖神之后还是下意识地双腿发软。

然而祝永宁终究没能跪下，膝盖下面传来一股力道，他的身子一轻，在半空中站直了。

“无须多礼，快起来吧。”

卓月打量着眼前鹌鹑似的缩手缩脚的孔雀妖，心中不解，明明对妖神这么恭敬，却不在她的信徒列表里，真是奇怪。

“此番入你梦中，是有要事告知。”卓月一句话就把此情此景定性为梦中，不管妖皇的反应继续往下说，“我与魔神大战后沉睡多年，如今一朝苏醒，见民生凋敝，神庙荒废，心中难过。我特意挑选一名狐族女孩作为代行者，帮我解除众妖之苦，助你稳定百姓之心。”

卓月亳不脸红，开始自吹自擂。

她说神使能力虽强，却年轻莽撞，引起魔族注意，经过两次九死一生的大战终于斩杀魔族，没想到被牵扯进了县令之死一事。此案错综复杂，但以妖皇的帝王之才定能把案情调查地清清楚楚水落石出，不会辜负妖神的信任。

总而言之，表达的意思就是：妖神看好你，你把这事办漂亮了，日后妖神会支持你、给你帮助。

然而祝永宁并没有那么好说服，他从最初的惊讶中缓了过来，大脑开始了正常运转，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能确定你是真的妖神，而不是擅长蛊惑的魔族？”

面对这样的问题，卓月丝毫不慌，她早有准备，把从妖神那里打听来的皇室秘辛讲得绘声绘色，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费尽口舌说了一大堆，祝永宁的反应却极其平淡，除了点头和几个感叹词，连句像样的反应都没有，明明妖狐千相是魅惑技能，但是他却似乎不受影响，好感度丝毫不变，也没有原地成为妖神的信徒。

卓月感到一丝疲惫。倒不是打魔兽时那种身体上的疲劳，而是发自内心的无力，就算是打魔兽还有血条作为反馈，这妖皇身上可没有进度条可以提示她。

算了，自己玩的又不是攻略游戏，何必抓着这只花孔雀喋喋不休呢？一路遇到的困难都顺利解决了，不意味能够事事顺心，还是放弃妖皇这条路线吧。

什么皇粮，根本用不着，皇帝的粮也是群众种出来的，继续深入民众才是正解，毕竟广大普通妖族才是信仰值的来源。要是杀妖皇是万众所愿，能收获众妖的信仰值，那弑君也是一条可行的路线。

想到这里，卓月索性不装了，直接对祝永宁半是威胁半是调侃地说：“我要是魔族，为何不直接杀了你或者夺舍取而代之？不管是你屁股下的皇位，还是脖子上的脑袋，如果我想得到，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你不信也罢，我可是忙得很，没那么多功夫对着你这不识相的小子滔滔不绝，这梦就到此为止吧。”

卓月自己已经从皇粮一梦的想法中清醒过来了，她现在要做的是让妖皇睡过去。

她来到祝永宁身前，把手搭在他的耳后，像缓解自己失眠时那样猛地注入一股灵气，只不过灵气的量翻了几十倍，效果也立竿见影，祝永宁两眼一翻便昏睡过去——或者说是昏了过去。

正当卓月感叹这招强制入睡真好用时，系统却突然发出了一声疑问：“咦？妖皇对你的好感度变成40了。”

标题玩了黄粱一梦的梗，澄清一下俺不是文盲[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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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皇粮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