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浦正在写着今天的作业,乍然书桌上落下一片阴影,窗外的光被人遮挡了。
他往上看去,杨正清伏在他窗边。
这时候正是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在大课间阶段,同学们做完操都窝在教室,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甚至没有几个人站着。
现在杨正清一出现在窗边,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杨正清身上。
杨正清把身后的可乐拿出来。
这是他方才早操做完走向和人流相反的另一条路,独自跑去自助售卖机买的。
售卖机位于超市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他从口袋里拿出跟班里人换的纸币。
换纸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现在没多少人会带着纸币,就算特意为自助售卖机留的钱也不太可能舍得给出来,为此他废了好一番功夫。
他刚把纸币塞进去,摁了下可乐,机子半天都没反应,杨正清顿了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杨正清拍了怕,还是没有反应,应该是机子吞币了。
他犹豫一下朝超市跑去:“阿姨,可以用我的饭卡换纸币吗?硬币也行。”
超市可是吝啬的不行,毕竟自助售卖机只收现金,现金稀缺。
但阿姨看杨正清帅气的脸上挂着可怜的表情也还是耐不住良心被猛击,换给了他。
在这个闷热的的夏天里,可乐罐身还露着水珠,杨正清手上也湿漉漉的。
岑浦抬眸看他一眼,杨正清脑门上还挂着细碎的汗珠。
超市、自助售卖机和食堂挨着,离得初中部教学楼可远了。
这般也是废了不少力气。
“谢谢哥。”岑浦看着他的眼神说。
继而他眼睁睁看着与他对视的眼睛里,迸发出名为开心的光亮。
闪的岑浦心也跟着一闪,接着隐没在心脏的跳动中。
他的声音并不小,以杨正清在一中的名声,班里人在杨正清走后立刻掀起热潮。
女生小声说:“帅哥和男神是兄弟!帅哥果然只和帅哥一起玩”
小弟们都蜂拥而至:“哥,你和杨正清是兄弟,我们竟然现在才知道!”
前桌凑个热闹,现在全班人都知道了,那他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怀揣着大哥的秘密了?
其他人不敢上前也都在大大小小的议论。
岑浦坦然:“嗯。”他并不害怕被别人知道他和杨正清的关系。
“亲的吗亲的吗?”锅盖头小弟问。
“熟的。”岑浦瞄他一眼笑了。
“我的哥也是别人的弟弟,害。”阮天材装模作样叹息,然后不出意外的被一胳膊肘攻击,他一声痛呼,“我的哥不愧还是我的哥。”阮天材拍马屁赢得一阵嘲笑。
旁边小弟说:“杨正清是咱哥的哥,还是学生会主席,那岂不是可以在我们迟到时候放我们一马?”
“做什么梦呢你?”阮天材给他一拳,“让我打破你的幻想。”
岑浦盯着那瓶可乐,想,他迟到的话杨正清不是没有可能放他一马。
放学时阮天材手上拿了两瓶可乐。
“我今天看见杨正清送了一瓶给你,也馋的不行,就去买了一瓶。”阮天材然后语气兴奋,“我塞了一瓶的钱进去,但是掉落了两瓶下来,我当时听那声音我直接激动的跳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塞了钱还拿不到可乐,笑死我了。”
倒霉蛋杨正清默了。
倒霉蛋杨正清开口讨怜:“扑扑,倒霉蛋就是我。”
岑浦一哽然后笑出声来,可是身旁的阮天材比他哥笑得还大声。
岑浦眼神一杀,他手一捞把可乐从得瑟的阮天材手上抢来,“给我拿来。”然后递给杨正清。
阮天材哭了。
到校门口。“哥,拜拜,别太想我。”阮天材丧着脸。
“赶紧滚。”剩下杨正清和岑浦两人朝家里走去。
岑浦:“今晚去我家住吧?”他想起杨正清家里的情况,杨正清整天呆在那种氛围里还是不太好,他来他家住,至少可以给杨正清减少点受到的压力。
杨正清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
天气太热,他穿了件圆领短袖,领口比寻常的短袖大,后颈全然裸露在外面,这样都嫌热。
被杨正清这一捏突袭,岑浦觉得有些冷,被冷的一激灵,他琢磨应该是杨正清的手冷,沾染了那瓶可乐的。
杨正清:“不用了,我今晚回去和我妈聊聊,让她赶紧离婚。”
张曼没必要为了他维持这段已经腐朽的婚姻。
岑浦一点头。
杨正清比他想象的更坚强不是吗,毕竟这个人从小就在照顾他,例如今天的可乐。
杨正清给他的可乐喝完了,瓶子被他洗了干净,为此他还被阮天材嘲笑了。
他回忆起那时阮天材的话:哥你怎么像个痴汉一样,连个可乐瓶子都要留着。
岑浦当场就心一跳,可仍然面不改色:不然呢,给你拿回去攒着卖废品吗?
岑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留着这种东西。
阮天材贱兮兮地笑,岑浦知道他不怀好意:“敢被杨正清知道你就死定了。”
可乐罐之后被他塞到了书桌的最里面。
“那我等你改天来。”岑浦对杨正清说。
杨正清声音透着笑:“和扑扑睡一张床吗?”
岑浦被他一说就想起昨晚,睡在杨正清房间和他睡一张床,早上醒来他却是赖在杨正清的身上,抱得紧紧的。
“我房间床很大,不会出现今早的情况。”
杨正清不拆穿他。
张曼杨宗协议离婚了,按照杨正清的意愿,他自愿跟着张曼,杨宗气的不行也拿他没办法。
房子被划分给了张曼,因此岑浦也为杨正清松了口气,杨正清可以过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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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浦隔天放学,就被阮天材拉着手臂非要拖他去网吧:“哥,一天不去浑身难受。”
岑浦不动如山,把他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没看出来你浑身难受,我看你好得很。”
阮天材笑嘻嘻。
“是想被打了?”岑浦瞄他。
阮天材骂自己:“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听阮天材这个名字就知道他被赋予厚望:天生我材必有用。
阮天材和他家境相当,阮天材又是家里的独生子,偏偏不是读书的料,每天去完网吧回去都大概率会被揍,但是他还是雷打不动地去,偏偏就要拼那小概率。
当然岑浦觉着可能他的天材在别的地方。
“我还要等杨正清。”岑浦为他叹口气。
“我知道,我这不是也等着呢嘛。”阮天材看了他一眼。趁着岑浦眼神落在护栏外面,他目光才正大光明地看上去。
岑浦长得很漂亮,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男生太过少,但是这个岑浦非这个词不可。
眉峰比较近,所以看上去会有些锋利,那双狐狸眼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削弱了眉毛带来的狠厉感。
只是平常的打打闹闹毫不顾忌言语、作风也利落干脆,反倒让人忽视了岑浦的外貌。
毕竟对于岑浦来说,长相只是他锦上添花的一部分而已。
阮天材抹了把脸,换上往常那副嬉皮笑脸的神色。
这是岑浦第一次和杨正清来网吧,老板看见他立马熟稔地喊了一句:“呦,昨天咋没来啊。”
“这不是给你带了个人嘛。”在杨正清面前这样还有点不习惯,他想在杨正清眼里的他应该还是小时粘着他不妨的乖小孩吧。
“哥,给我们留了机子吧?”阮天材跳到收银台里面圈住老板的脖颈。
老板:“留了留了,小屁孩。”他拍了拍阮天材的腰,示意最里面的机子。
岑浦拉起还在看老板的杨正清的手,把他拉进去跟上阮天材的步伐。
“他有几岁?”身后传来杨正清的声音。
“18岁吧,好像读高三。”岑浦想了想。
“看起来不像。”
“之所以看起来成熟,据说是因为家里父母走得早,给他留了这房子,有点存款于是就投资开了这家网吧。”阮天材回过头插话。
岑浦瞟阮天材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
阮天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有时候不来我就自己来,然后偶尔会和他聊两句。”
“两句?不信。”岑浦话语干脆。
“好吧,其实我都说了,但是不该说的我知道,还是不说的。”
“我就知道,你们刚才那样分明不是只是聊两句的样子。”
杨正清在旁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
他觉得那个老板身上有一种说不明的东西连上他的气质,感觉好像和他内心的某样东西遥遥呼应上了。
方才岑浦和阮天材都没注意到,那个老板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欲言又止又带着些貌似是过来人对年轻人的看戏似的轻视。
岑浦:“玩吗?”
“一起吧?”阮天材说。
“不想玩的话隔壁还有书店,我们可以去看看。”岑浦忽视阮天材的眼神,想尽量照顾到杨正清。
“玩吧玩吧,你们走了我一个人不好玩。”阮天材哭死。
“咋不好玩,叫你老板哥陪你玩啊。”岑浦调笑。
阮天材一窘,大喊:“别想了,你们走不了了!”声音颇有些不知死活的大胆。
大老远的,老板叼着烟闻言笑了声,烟灰一抖掉落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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