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南天在楼梯上站住脚，穿着睡衣，头发凌乱。

虽然程瑞麟给他打了预防针，可现在程瑞麟出现在他家客厅，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姚父收回往上看的视线，指指姚南天：“这小子，现在才起床，昨晚铁定又熬夜了。”

程瑞麟和姚南天对视一眼，笑了，点点头对姚父的话表示赞成。

姚南天确实熬夜了，熬夜的原因是和程瑞麟通了好几个小时的电话。

通话里说了很多事情，最多的还是思念的心绪，最重要的还有告诉姚南天：“明天去你家。”

给姚南天一个准备。

“来我家？”

“我知道你打算告诉家里，这是我们的两个人的事，你可以更依靠我一些，宝贝，”姚南天被程瑞麟这一声叫得懵了，程瑞麟的声音在夜里缓缓地流淌，让他不自觉地想要答应，“我来说好吗？我会处理好。”

电话挂断到现在程瑞麟出现在这，不到三小时。

程瑞麟衣着得体，面貌并不因为熬夜颓废，还是这个绅士的他，甚至还怀着笃定坚决。

让也姚南天不由得相信程瑞麟，这件事一定会成功。

姚南天想，这也是程瑞麟的一处魅力所在，倘若泰山崩于眼前，他都会泰然自若。

姚南天下了楼，坐到程瑞麟一边，作势也要喝茶，一边嘟囔：“说我什么坏话呢，我可是都听到了。”

“洗脸去。”姚父转移话题。

在儿子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他的事，还被逮到，作父母的脸都要不了了。

“洗好了的。”

“眼睛都没睁开。”

姚南天闻言，奋力睁大那双本就大的眼睛，表达自己的不满。

姚南天在家像个孩子一样，和父母玩笑逗乐。

姚父看姚南天这副表情，突然想到什么：“瑞麟等我下。”转身进了一楼的一间房。

那是一间杂物间，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整理的很干净整洁。

姚南天大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程瑞麟瞟一眼杂物间，果断凑身过去啄了下姚南天的脸颊，换来姚南天一蹬。

姚父快速走出来，手上拿着一本厚实偏旧，套着塑封的书本。

姚父将本子放到程瑞麟面前，打开然后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是相册。

姚父：“这个相册里装的都是南天。”

入眼的第一张照片是还穿着纸尿裤的照片，不知道是否中国的婴儿都长的一个样，仅仅瞧得出可爱。

程瑞麟难以分辨出一点姚南天的模样。

“爸，你真的是……”姚南天小声抗议。

奈何不了姚父不理他，坐在位上捣鼓他的茶水，随着程瑞麟翻页他一张一张说着，誓要将姚南天小时候的糗事和故事说个完全。

姚家父母注重孩子的教育，从姚北祝便可以得出，也看重记录孩子的成长，从只有姚南天一个人的照片塞满了相册，、看得出来，想必姚北祝也有这样一个属于她的相册。

姚南天剪了蜡笔小新发型的，爬上院子里树的，脸上脏兮兮玩泥巴的。

姚父隔着桌子指指三四岁的姚南天那张剪了头发的照片。

照片保存的很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轻而易举得出主人爱惜的心情。

“南天剪的发型像个小女孩，他妈妈说又丑又好看，南天大声告诉妈妈，这是姐姐剪的，可好看了。

遇到幼儿园小朋友都要炫耀下，小朋友被他忽悠也要去剪，这张照片是幼儿园老师给拍的，说觉得南天太可爱了。

第二天来固然去幼儿园的个个小朋友都剪了这个发型，有的剪完觉得丑哭得不来上学。”

姚南天无奈：“爸，放过我吧。”

程瑞麟说了一句：“很可爱。”

“南天前段时间不还又剪废了头发？他姐姐说’不给我剪，看，出事了吧’。”

照片越到后面，照片里的姚南天越来越接近现在的模样，一张姚南天穿着校服蹲在墙头上、眼睛看向拍摄源头的照片赫然在列。

“南天初中叛逆翻墙，被保安逮了，听保安说，这小子天天那个时间翻墙逃课，回回都给他跑了，于是保安特地蹲点守着，就为了拍这小子逃课的证据，好在他没去干什么坏事。照片被班主任发来我这，”

姚父一咂嘴，“乍一看还挺帅。”

姚南天脸一红，被夸了，不说话了。

在程瑞麟看来，姚南天顽皮淘气，可长了张乖巧的脸，给人生出一种不论怎样这都是个乖顺孩子的偏爱，特别惹人怜爱。

在这样的健康的家庭氛围里长大，姚南天的童真被保护的很好。

既不小白也不失理智、见识。

从姚南天敢在gap里明目张胆撩他约他，敢不知退缩和他，可见姚南天的胆量也不小。

程瑞麟直说：“很可爱，养的很好，我很喜欢。”

姚父听见喜欢这个词，有一瞬间怔愣，转瞬又笑起来说：“南天确实招人喜欢，他妈妈那些朋友每次来都抱着南天不撒手。”姚父将茶杯放置程瑞麟身前的桌面上。

程瑞麟再次重复：“我很喜欢，作为姚南天的男朋友。”

到时机了，在无声中打开姚父的心房下，让他放松警惕，恶劣的以此为基础，牵扯着来告诉姚父他们的关系。

做这么长的铺垫足够了。

姚父蓦地站起身，冷下脸来。

方才还轻松的氛围，转瞬进入了冬天。

“以你们从前的关系，现在说你们要在一起合适吗？”姚父对程瑞麟没了亲近，仿佛是生意场对方惹了他不快的情形。

姚父给姚南天眼色：“过来。”

程瑞麟和姚南天跟着站起身来，姚南天抢在程瑞麟前开了口：“爸，是我先追的他。我不是瞧上姐夫，我是瞧上程瑞麟这个人，你也很喜欢他不是吗？”

姚南天有必要开口说话，他不能让程瑞麟一个人承受父亲的怒火。

姚父努力压制着烦躁、控制着面部表情：“那是一个喜欢吗？”

他虽见得多了这男同，对于儿子突然出柜，自己还把儿子男朋友迎了进门，如同哽了一块在喉咙，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姚南天：“我自然知道不一样，这说明程瑞麟有魅力，我被他吸引这再正常不过。”

姚父作为生意场上的人，再清楚不过，事情发生了，再生气再挣扎都没用，不会因着情绪改变一分。

尤其还是性向的事情，他不是不了解，他知道这玩意改不了。

“你，你的性向瞒着我们瞒了多久？”姚父对着姚南天没法，继而转身面朝程瑞麟，“挑着我家孩子薅了是吧。”

程瑞麟：“先生教孩子教的好。”

程瑞麟停顿下，接着开口。

“先生还不知道我和北祝离婚的原因吧，北祝很好，淑女、温柔、教养好，我们本应该相敬如宾一直这样下去，可我发现了一个事实，逃避不了的事实。

我是同性恋喜欢男人。我不能耽误她，可我已经耽误了她三年，我没有办法补偿她。

她将离婚原因公之于众我不会说半分，更多我也一并接受。

北祝是你的女儿你知道，她不会也没有。我知道我的行为不当，辜负了北祝还要向您要南天。”

在商界一个好名声是多么重要，姚父知道。

假如程瑞麟是同行恋的消息传出去，耽误程瑞麟个人另说，程瑞麟作为公司的门面，失去大批客户耽误公司才是重大且不可逆的损失。

姚父见过光明真大带着男朋友到交易场上的，除了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之外，他们也没有任何的生意单子。

他们有家底兜着，公司只是开个玩玩做个消遣。

程瑞麟不同，他孤身一人，身后站的是整个公司的员工，牵一发而动全身。

商界是一个圈子，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一句程瑞麟是同性恋，一位高层远离，其他紧紧跟着步伐。

那程瑞麟的名声可算是在圈子里烂透了，就算程瑞麟换了公司，不，没有哪个公司敢不招客户待见的人，不论他的能力如何。

姚父坐下，大呼了口气：“我不是不开明的人，你们就拿准了这个是吧，让我拿你们没办法，吃定了我会答应你们。”

姚父本就欣赏、看得上程瑞麟，做不了女婿做个朋友不错。

如今姚南天那小子给他干出这件事来，他能有什么办法。

阻止他们不让他们联系？姚南天那顽皮本性恐怕不会善了，惹出是非，姚父不怕是非，怕的是到底心疼姚南天的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程瑞麟做不了女婿，做个儿媳也不错。

姚南天闻言挑眉看了眼程瑞麟，姚父收入眼底，暗自叹气。

恐怕他这个儿子干不过人家啊，程瑞麟手上老道，这体力……姚南天更是吹亏。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还有他妈妈和北祝那边呢，”姚父点点程瑞麟，反应过来，“合着你小子算计起我来了，故意问我她们在家吗，你小子大早提着东西来，还能不知道她们在不在家吗？”

姚父无奈对着姚南天语重心长：“看到了吗，你看上的男人，心机深沉，你算得过他吗。”

程瑞麟立刻表明：“虽然是南天主动追我，实则论感情，我更深些。”

姚父嫌弃似的搓搓鸡皮疙瘩。

“爸，”姚南天挨近抱住姚父的手臂，端茶递到姚父嘴边，“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