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明辰开门见山，眉头皱的能挤死苍蝇，“他的状态不太对。”
“谁？你说方安？他这不是挺好。”明叶坐在一边装傻。
明辰胸口郁结着一口气，“你好好说话！他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这么多年他甚至不关心方南方芽的下落。
“你想让他记住什么？你？我？还是他怎么被活活烧死的？”明叶抬眼，目光冷极了，“是，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有什么问题？”
“可是……”
“方南和方芽都好好的，他没有什么非要担心的事。”明叶站起身，态度忽然软了下来，罕见的带上了一点恳求来，“哥，他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我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明辰握紧拳，最终还是无力地放开，他刚才太激动，声音都沙哑了起来，“你真的忍心重来？”
明叶苦笑一声：“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他的旅途还那么长，说不定休憩的时间也只有现在了。
“我不会主动提起，但他如果来问我，我会告诉他。”明辰妥协道，“瞒着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明叶看了眼时间，不愿让方安等太久，便转身打算回去。
“等等。”明辰忽然叫住他，“最近这边可能会有大动作，你们做好随时躲避的准备。”
“多谢了。”
明叶回到包厢的时候，方安正好喝完了最后一口甜花茶，桌上还留着不少饭菜。
“吃饱了？”明叶带着笑，看见了几乎空掉的茶壶，“喜欢喝这个？我叫人把方子抄下来带回去做。”
方安却没说话，他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问了一个明叶意料之外的问题：“明芽是你在戏楼捡到的？”
真敏锐，想必又趁自己刚刚出去打听了不少东西。明叶现在还不打算对他透露太多，便隐瞒了一部分：“在戏楼外那条街上，当时她也被火势波及到了。”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养小孩的样子。”
“明家有管家呢，又不用我自己带。”
方安仍旧是那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明叶坦坦荡荡任他看，问他介不介意把剩下的打包。
“哦，打包吧，本来是留给你的。”方安又恢复了谈笑风生的模样，“走吧。”
他们上了车，一路却没见有多少行人。街道好像格外空旷，风一起便吹飞几张纸片，显得格外安静。
出了什么事？方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家有座大小合适的园子，算不上奢华，但看着也赏心悦目。汽车穿过花丛间那条宽阔的石路，在一座喷泉前停了下来。
“欢迎来做客。”明叶打开车门，非常绅士的替方安开门，“来吧来吧，一楼的房间都随你挑。”
明芽知道方安来了明家，一早就等在了客厅里。
“方安！”明芽眼睛发亮的看他。
方安和她打了招呼，忽然注意到明叶并没有走进来。他转身看去，发现他正和管家说些什么事情。
明芽跑去给他收拾房间，方安静静等着，知道明叶谈完后才走了过去。
明叶看着门外，脸色颇为沉重，随后发现方安在看自己，马上又露出一个笑容。
“不想笑就不笑。”方安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心里有点发闷，“出什么事了？”
“组织紧急叫我回去，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明叶道，“唉，我也不想去。”
方安听闻，又联想刚刚空荡荡的街道，忽然就一阵心悸，“……非去不可？”
明叶听他这么说，只觉得不想去的心越发强烈了，但这次还真是不得不去的大事，他只能摇摇头，让方安最近先好好住在这。
“你要是想去查什么，找几个人陪你，最近不安全。”明叶嘱咐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纠结了半天。
“还有什么？”方安疑惑地看着他。
明叶脸有点红，“我能抱下你吗？就一下。”
这话耳熟得紧，好像不久前明芽才刚刚这么请求过。方安这时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他压下内心的不安，给了他一个正气凛然的拥抱——甚至还用力地拍了拍明叶的背。
明叶哭笑不得，控诉说等回来一定要重抱一次，然后连外套都没脱，又重新上了车。
方安在明家度过了堪称他醒来之后最为舒坦的几天，接下来的几天会议都不需要旁听，于是白天他或对明芽旁敲侧击，或者自己出门查证，晚上回来就有热腾腾的小牛排吃，明家的床也很舒服。
美中不足的就是，明叶那边的事情大概出的真的有点大，他好几天都没有露面，唯一一次回来还是第三天中午拿了份文件，期间还顶着一旁陪同的同事眼神的巨大压力陪他吃了午饭。
然而第四日，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出现在了明家。
“您、您回来了。”明芽惊讶地看着一身寒意的明辰，不知道他为什么罕见地回了家。
虽然明芽没怎么和明辰接触过，但也知道自从戏楼那场火之后他就变了许多。过去的京都警局局长，谁接触了不说一句风趣不失威严，可是现在只剩下威严了。
“嗯。”明辰扫视四周，没有发现方安的影子，“他不在？”
“方先生只是暂住，白天一般不在。”明芽低着头。
“你和他最近都在一起，没想过告诉他？”明辰说完，看见明芽变得晦涩的神色，讥讽地笑了声，“你把这件事告诉你哥哥了？”
明芽悄悄咬了咬唇，故作镇定，“您在说什么？我哥哥不是早就死了吗？”
“哦，我还以为南浔安忽然亲自来了这边，是因为知道自己的义父没死呢。”明辰心情似乎很差，他只是刺了一句，本想转身去自己的书房，却忽然顿了一下。
“方安查了这么久，应该也对自己的身份大概有个眉目了。你倒是不怕，你那哥哥可着急的很——当初要不是他在失火前偷偷跟着军队去了南方，方安大概不会因为救他死在火里。”
“既然发现我了，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方安一眼就知道他发现了自己，他从一旁花草的遮掩下走出来，看到明芽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明芽——或者我该叫你方芽，你不用这么怕我。”
“你想起来了……”
“没有。”方安虽然还是脑袋空空，但他这几天隐约恢复了一些记忆碎片，大概能认出来一些人，“我只是调查出一些眉目，还要多亏了明局长。”
忽然就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方安意外地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感触，他只有一个疑问，明叶在其中是什么身份？
他几乎查清了自己从前的所有身份，甚至寻到了自己养子养女的痕迹，但唯独明叶，他完全找不到这人之前存在的痕迹。
可他每次见到自己时眼睛里的欢喜做不了假。
“不用客气。”明辰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叙旧还是稍后，我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来通知你们去躲一躲。”
“昨天我们在外滩的同志毫无征兆地被逮捕入狱了。”
“什么？”方安愣住了，“是政府做的？”
明辰点了点头：“大概率。明叶叫你住在这里，想必是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
“局长！大事不好了！委员他们落脚的住处被轰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