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受伤。”明叶拉住方安，阻止他朝着灯塔的更高处跑去，“警卫应该已经在别墅准备好了，我们回去！”
“不。”方安和他十指相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将他扯上塔顶，“来这里，我们会没事的。”
“别墅里的动静是锦和搞出来的，但明夜准备了很多违禁的武器，灯塔场地不大，他没办法用。”
“……好。”明叶点点头，他走在方安前面，绕过层层的楼梯一直到达灯塔顶端，两人伸手，一起小心推开了那扇生死未卜的门。
灯塔顶端极高，面前是深沉的夜色，身后是明亮如昼的灯光。脚下的海水仍在激荡，方安刚刚站定，低空便骤然起风，巨大的轰鸣声中一辆直升机飞得极低，十几个装备齐全的雇佣兵从上方跳下，没有拿枪，却目的明确。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方安笑道，“明夜，为什么不亲自出来？不敢见我？”
“安，这话真让人伤心。”明夜的声音从上方的直升机传来，“你不是说不再管他？不是说和他断绝关系，现在反悔，我认为应该是你不敢见我。”
“我不这么说，你能放心动手？”方安抓了抓明叶的手，“他们怎么不拿枪？你在等什么？”
明夜似是叹了口气，声音在悠远的夜里传出很远。
“我在等你相通啊，安。”
“那么多的世界，我们明明都是在一起的，我从没想过你会去选择别人。”
“你喜欢这里吗？我不喜欢。”明夜从舷梯上跳下来，像一只轻巧的鸟儿，他手里拿着一支枪，抵上了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朝着方安伸开，“干嘛这么纠结呢？我们走就是了。”
“安，下个世界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的。”
方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表面的神色却似乎挣扎了一下，他伸出手，想要搭上明夜的，却被明叶恶狠狠拉了回来。
“你又犯什么病！”明叶瞪着对面的疯子，“说的这么好听，你自己先死一个啊！”
方安拍了拍明叶的肩，轻轻将他推到一边，随后朝着明夜走去。风吹起他的衣摆，背影轻飘飘的，不带一丝犹豫。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给我的体验实在不好。”方安笑了一声，“不过一起死还是算了，你带了多少人来呢？这些人总归不是来看我们殉情的。”
他的发丝凌乱，被风撩动着，时不时会遮住眼睛。灯塔上的灯光旋转，把他的侧脸照亮了一瞬，看起来危险又疯狂。
明夜迷恋的凝视着他，靠近，拿着枪的手微微卸力——
下一刻方安便从袖中甩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明夜刺去。一旁的雇佣兵迅速出手，拳头砸在方安的腕骨处，方安吃痛，匕首便甩飞了出去，跌落进海里，他迅速退到明叶身边，两人慢慢退后，眼看就要被逼到灯塔边缘。
明夜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目光彻底冷了下去。
“太拙劣了。”他的枪口慢慢对准方安，“既然你不愿意，事已至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的心脏我会拿到手，我会活下去，你还是去死比较好。。”
“拙劣的只有你而已。”明叶挡在方安身前，“想要我的心脏？来啊，只要你的人开枪，你一辈子也拿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明夜看着他拼死护着方安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喂，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
“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这个人亲近或不亲近你都随心所欲，你就像条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真没有一点自尊？”
方安听不得他嘴脏，正要上前，却被明叶轻轻拉了一把。
“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明叶道，“明明和安是从前就认识的恋人，却凭一己之力把事情搞得这么糟。”
“他这样认定一个人绝不轻易更改的性子，居然还能选择我，可见你是有多糟糕了。”
“啊，无所谓了。”明夜耸耸肩，打开了保险栓，“我本来也不是那个人。”
什么——明叶愣了一瞬，枪声响过，疼痛却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到来。
方安手臂上被烧焦一片，黑红的伤口里流出血来。
周边开始噪杂了起来，似乎有许多人在朝这边赶来，明夜瞥了眼塔下，皱了皱眉，“好吧，虽然很舍不得你，但是现在不得不做了。”
雇佣兵得了指令，纷纷上前想将明叶和方安分开，方安口袋里藏了一把小小的手枪，此时他迅速打中几人的手腿，原本就没预备多少的子弹便耗尽了。
怎么办？明叶四处扫视着。那群人暂时被震慑住了，似乎是在观察方安还有没有后手，见他子弹耗尽，也没有下一步动作，那群人便又围了上来。
“阿叶。”方安忽然叫他，“我觉得这个世界确实不适合我。”
太累了。
他早说过自己不适合这种事情，单是保护明叶，就要拼尽全力了。
他张开双臂，迎着刺目的光芒。明叶看着他被光照得透彻的眼睛，忽然就和他心灵相通一样。
“你觉得……是我？”明叶睁大眼睛，心一下下砸着胸腔，“如果不是呢？”
“是不是都不重要。”方安温柔道，“你愿意吗？”
“拦住他们！”明夜冷汗徒生，他又朝着两人的方向开了一枪，与此同时，明叶笑着和方安紧紧相拥，从高耸的灯塔之上直直坠落。
失重让心跳狂奔，夜晚的风总算有了一点冰凉的味道，明叶的眼睛被风逼出泪来，挣扎在濒死的窒息感里。方安闭着眼，放松着一路下落，两人发丝纠缠，紧紧相拥，唇齿勾连地格外紧密，好像能一直坠到世界崩塌。
冰冷的海水淹没头顶的那一刻，明叶的头剧烈的疼了一瞬，大量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他恍然睁开眼，看到方安映着光晕的、深海一样的眼睛。
灯塔静默着。
随后在一片爆炸之中轰然倒塌。
大家元旦快乐！
这个世界也要结束了，会是个好结局的！（因为忽然发现好像没有几个世界是结局比较好的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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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八十五节 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