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少见到，所以我一直想去海边看看。

大学毕业后，我找到了一个旅游网站，上面一个临海的小镇一下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宣传图上的海很漂亮，像一快巨大的宝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地涌动着。小镇的房子大多仿照海螺或者贝壳的形状建造，颇有异域风情，在月光下像一个个巨大的海洋生物，静静蛰伏在海边。

然而小镇最大的卖点不在这里，而是在一条传说。据说小镇的海边偶尔会有人看到人身鱼尾的美丽生物沐浴在月光之中，如果晚上在海边散步，有可能会偶遇这种生灵。

我头脑一热，毅然决定独自前去。

明叶下了飞机，又打车去汽车站，最终经过几个小时的山路颠簸，终于看见了那些形状各异的房屋。

“你也是被那什么传说吸引来的？”司机一边抽着烟一边单手握着方向盘。车行驶在狭窄的小道上，视野逐渐开阔，远远能看见一点海的蓝色。

“也不全是吧，主要还是想看看海。”明叶道，“人鱼听起来更像是个宣传旅游的噱头。”

“哈。”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他，大概是因为光照的原因，眼瞳有点泛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年轻人。”

他抽了口烟，烟的质量不怎么样，有股呛人的鱼腥味：“晚上少出门，也别瞎凑热闹。记得你是来旅游的。”

这多少管的有点宽了。明叶心里不大赞同，但也不想和司机起争执。他敷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注意。

司机摇了摇头，烟雾又蔓延开来。

车停在站牌前，我拿下行李，去找附近的旅店。宣传册上有些夸大，这里的房子大多还是老式街道，只有极少数的房子会建成那种奇怪的形状，房门紧闭，想必没人住，只是吸引游客的手段。周围郁郁葱葱的树荫里有清脆的鸟鸣，让明叶原本倦怠的热情又点燃了些许。

经营旅店的是一对老年夫妻，他们年纪大了，做不动别的，只能勉强照顾照顾客人。这个季节是旅游热季，但小镇仍旧没什么游客，夫妻俩还商量明年就把旅店停掉，去做些别的赚钱。明叶挑了一个二楼的房间，房间有一个很大的窗户，打开之后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面，视野很好。

收拾好行李，老奶奶便特地敲门来问明叶中午想吃什么。提供三餐是旅店的标准服务，但明叶委婉拒绝了，他想先去镇上逛逛，说不定在哪里就找到想吃的东西了。

他去了海边，参观了奇奇怪怪的房子，小镇上有不少孩子注意到他，骑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跟他推荐最好玩的地方。

“张叔家的烤生蚝好吃哎，而且很便宜的！”一个男孩子牵着自行车，后车座上坐着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子，小小的，似乎是男孩子的小妹妹。

“好吃！”小妹妹附和着。

“那麻烦你带路了。”明叶笑道。

夏风，绿茵，远处是清凉的海，充满朝气的少年、自行车，还有年幼的小妹妹。明叶心里平静极了，甚至动了想要定居在这里的念头。

生蚝确实很好吃，每一个都是新鲜捞上来的，汁水十足。大概是因为在海边，价格也格外便宜，明叶只花了十个星际币就吃的很撑，打算再去海边散散步。毕竟这种海景以后怕是很难再看到了。

男孩子还想跟着他，却被家里人扯回去写暑假作业。

“写作业！”小妹妹附和着。

和男孩子做了道别，明叶又去了不少地方，等到他回到旅馆，天已经快要黑了。

老奶奶照例上楼来询问晚饭。

“您平常吃什么就做什么吧。”明叶道，“我不挑食的。”

对待这样的老人家，明叶总是不忍心使人为难。

晚饭是香煎的海鱼，还有一碗蟹黄面，似乎是特意照顾内地人的口味，还另炒了几道时蔬和肉片。份量很多，很好吃，尽管明叶吃了不少，最后也只能遗憾的剩下了一点。他拿出相机，正准备筛选一天下来拍的照片，却忽然毛骨悚然地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照片几乎全都是他随手拍下来的，有些细节处他也记不太清楚，但他绝对确定，白天的时候没有出现照片上这些东西。

布满粘液的房檐，满地的断裂触手，他偶然拍下的男孩子和小妹妹的背影，在照片里他们的脑袋几乎扭成了人类做不到的角度，狰狞的盯着镜头。

明叶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除了自己没人碰过相机，也就是说……

这些照片都是真的。

只是自己看不到。

认识到这个事实，明叶的胃里一阵翻腾，他想找个地方吐出来，最终还是强行忍下了恶心感。他打开窗想要透透气，却忽然看到不远处反射着月光的银色海面上，有一道黑影正向他的方向看来。

明叶后退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颤抖着拿出相机，换上了长焦镜头。

镜头对准了那道黑影，明叶隐约看见他银白的湿润长发披在肩头，金色的眼瞳反射着银光，上身空无一物，没入海里的一段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鳞片。

那个传说……是真的。

下一刻，明叶的长焦镜头忽然破裂，迸裂的玻璃划伤了明叶的手，他惊呼一声，赶忙松开了相机，随后相机摔在地上，彻底黑了屏。

明叶深呼吸几下，身后的门忽然被敲响。

理智告诉明叶那只是夫妻俩听到了动静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但他一想起那些可怖的照片，便无法像之前一样自如地去开门。他手指屈伸几下，犹豫着锁上了门，随后跨出窗户，翻下二楼，朝着海边跑去。

他一路跑到沙滩上，细碎的沙粒跑进了他的鞋里，明叶便脱掉鞋袜，淌进了海里。

他在哪？明叶四处寻找着，看见那道逆着光的影子坐在前方的礁石上。

向前进，海水没过了腰。

“喂！你真的是人鱼？”明叶大喊。人鱼金色的眼瞳闪了闪，回到了海里。

礁石上不见他的踪影，下一刻，明叶又看见他在更远处的水面上。

向前进，海水没过了脖颈。

“让我……看看你！”明叶心中的慌张感俞胜。他几乎跟不上人鱼后退的速度，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让他不顾一切的向海水更深的地方走去，直到浪花袭来，彻底淹没头顶。

视线彻底没入水下的时候，明叶看到有什么在向他靠近。他勉强闭着气，感觉到有人轻轻贴上了他的唇瓣。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明叶终于看清了人鱼的面貌。他忽然就放松了下来，任由人鱼将他送回岸边，等他醒来。

这一章纯属是自己的趣味驱使……本来想单写一个小世界，但想了想还是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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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九十节 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