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快穿之山河令三

第三章雨夜奔逃·裂魂钉

一、 破庙惊魂·裂魂钉鸣

冰冷的雨点子,终于穿透了破庙穹顶那个巨大的窟窿,跟小石子似的,狠狠砸在曾絮脸上,生疼。

她猛地一激灵,从天外飞书带来的荒诞震撼里惊醒。

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雨水的土腥味,

还有那“悲风金”残留的、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冷铁锈味,

拧成一股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喘不过气。

地上,毒蝎杀手的尸体横七竖八。温客行那身月白的袍子下摆,

洇开大片暗红的血渍,像雪地里泼洒的残梅,刺目又妖异。

他正弯腰,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片碎裂的瓷——正是那只锔瓷碗的残骸。

碗沿那道金线,在昏沉的光线下,竟还执拗地闪烁着一点温润的微光,仿佛有生命在低语。

“有趣。”

温客行的指尖摩挲着金线断裂的边缘,桃花眼眯起,锐利如淬了寒冰的刀锋,穿透哗哗雨幕,钉在曾絮脸上。

“这碗……是你的?”

他语调轻佻得像在调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死海,不见底,

只有探究的暗流汹涌。

“这手艺,啧,不似凡俗啊。”

方才那瞬间净化血蛊瘴的金光,绝非人间烟火。

曾絮心口像是被那目光狠狠剜了一下。

那是奶奶的碗!

是她在这两个操蛋世界里唯一的锚点!

此刻却碎了一地!

“我……”

喉咙像被砂纸堵住,视线扫过一地狼藉的碎瓷片,修复师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就想扑过去捡拾。

可下一秒,手腕猛地一紧!

一只冰冷、沾满血污和雨水的手,铁钳般扣住了她的腕骨!

力道之大,骨头都在哀鸣!

“呃!”

曾絮痛呼出声,抬头撞进周子舒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脸色白得像刚刷的墙皮,雨水顺着他刀削斧凿般的下颌线滴落,混着嘴角未干的血迹,狼狈得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浑身却依旧绷着孤狼濒死般的凶戾。

他根本没看温客行,也没看地上的碗,目光死死锁在庙外那沉沉的、吞噬一切的雨夜里。

“走!”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被暴雨撕扯得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濒临极限的焦灼。

方才扑救的动作彻底耗尽了他强提的最后一口真气,此刻完全是靠一股子亡命徒的意志在撑。

他拽着曾絮,踉跄着就要往庙外更浓稠的黑暗里扎进去。

“哎?”

温客行身形一晃,已如一片不沾水的流云,轻飘飘挡在二人身前。

“唰”地一声,折扇展开,扇面上几点寒梅在湿漉漉的雨气里更显孤峭。

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淡了,眼神在周子舒惨白的脸和紧扣曾絮的手腕间来回扫视,像在掂量两件即将碎裂的古董。

“阿絮,你这身子骨,再淋场透心凉的雨,怕是阎王殿的门槛都要被你踩平了。还有这位……”

他目光转向曾絮,带着审视,

“这位小娘子,身怀异宝(他眼角余光又瞥了眼地上的碎瓷),又引得毒蝎如此‘青眼有加’,

不打算给温某人解解惑?这热闹,我可看糊涂了。”

“温客行!”周子舒猛地抬头,雨水冲刷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因剧痛和强抑的暴怒而布满猩红血丝的眼睛,像两簇在寒冰里燃烧的地狱火,

“滚开!我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再挡路,休怪我……”

狠话未竟,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打断,他整个身体都因这剧痛而佝偻下去,

像一张被拉满即将崩断的弓,扣着曾絮的手却纹丝不动,反而更紧,仿佛那是他沉沦前抓住的唯一浮木。

“啧,狗咬吕洞宾。”

温客行摇头,折扇轻摇,语气却沉了下来,像凝了霜,

“你这副棺材瓤子的鬼样子,加上个来路不明的小娘子,能跑出三里地算我输。

毒蝎的‘追魂香’可不是庙里烧的檀香,闻着玩儿。

听句劝,找个能避雨的耗子洞,先把你这身漏风的窟窿堵上……”

他话音未落,周子舒眼中厉色爆闪,空着的左手并指如刀,带着一股子玉石俱焚的惨烈罡风,竟不管不顾直插温客行心口!

招式狠辣决绝,却已是强弩之末,透着一股悲壮的虚弱。

温客行眼底寒光一闪,折扇“啪”地合拢,扇骨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点向周子舒手腕要穴!

快!准!狠!

就在两人指风扇骨即将碰撞、溅起火星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诡异穿透力的嗡鸣,陡然从周子舒腰间炸开!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在场三人的天灵盖!

曾絮离得最近,感觉最真切!那嗡鸣的源头,正是紧贴着他皮肉的

——断魂钉!

周子舒的动作瞬间僵死!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唰”地褪尽,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近乎惊惧的寒芒!

温客行点出的折扇也停在半空,桃花眼眯成危险的细缝,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周子舒腰间。

那嗡鸣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快得像错觉。

但曾絮修复师那被无数细微痕迹打磨过的感官却捕捉到了异样:

一股极其阴冷、粘稠、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气息”,正从周子舒腰侧弥漫开来。

那不是气味,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辐射?让她手臂上的汗毛都根根倒竖!

像是站在了千年古墓刚开启的棺椁旁,被里面沉睡的阴冷侵染。

周子舒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强行压下身体的剧颤,眼中只剩下亡命之徒的疯狂。

他不再看温客行,拽着曾絮,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一头撞开温客行身侧的阻挡,如同离弦之箭,决绝地冲入庙外瓢泼的雨幕之中!

两道身影瞬间被浓墨般的夜色和狂暴的雨帘吞噬,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刺鼻的血腥。

温客行站在原地,月白长衫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料峭的身形。

他没有立刻去追,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方才点出的折扇扇骨。

扇骨末端,一点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气,正缠绕其上,丝丝缕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阴寒,

仿佛有生命般要顺着扇骨向上攀爬、啃噬。

他指尖凝聚一丝精纯内力,轻轻一弹,那黑气才如受惊的毒蛇般猛地缩回,

不甘地消散在冰冷的雨水中。

他抬眼望向两人消失的方向,雨水顺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颊滑落,那双惯常含笑的桃花眼深处,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凝重和一丝难以察觉的

……焦灼?

“断魂钉……竟邪异至此?”

他喃喃自语,折扇在掌心轻轻敲打,发出笃笃的轻响,在空寂的破庙里格外清晰。

“还有那女子……那碗……”

他目光再次扫过地上那片带着奇异金线的碎瓷,终于不再停留,月白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融入了无边的雨夜,无声无息地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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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亡命雨夜·绝境求生

冰冷的雨水,像是无数淬了冰的鞭子,没头没脸地抽打着曾絮。

单薄的衣衫瞬间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透骨的寒意,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

她被周子舒拖着,在崎岖湿滑、如同抹了油的山路上亡命狂奔。

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硌脚的碎石、盘虬狰狞的树根,每一次踉跄都感觉脚踝要生生扭断。

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火烧火燎的痛楚,呼出的气瞬间被冰冷的雨打散。

“慢…慢点!周…周大侠!周祖宗!我…我真不行了!肺…肺要炸了!”

曾絮上气不接下气地嘶喊,声音被狂暴的风雨撕扯得七零八落。

手腕依旧被周子舒那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扣着,那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因为他的踉跄和身体的剧烈颤抖而更加难以忍受,腕骨疼得像是要裂开。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拖行的破麻袋,被一匹中了剧毒、濒死发狂的烈马拖着冲向悬崖。

周子舒没有回应。

他沉默得像一块在雨夜里滚动的顽石,一匹受伤后奔向绝境的孤狼。

每一次脚步落下,都伴随着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沉重得像是要把大地踩穿。

曾絮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里的每一次痉挛,每一次因剧痛而导致的步伐错乱和虚浮。

他后背深色的衣料上,不断有暗红的血水被雨水冲刷下来,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留下断断续续、又迅速被暴雨稀释的淡红痕迹,

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虚线。

“毒蝎…毒蝎的人…没追上来吧?”

曾絮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跟上这不要命的奔逃,一边惊恐地频频回头张望。

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哗哗雨声,像一张无声狞笑的、择人而噬的巨口。

那凄厉的笛声仿佛随时会再次刺破雨幕,勾魂索命。

“闭嘴!”

周子舒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声音嘶哑虚弱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凶戾。

他猛地一拽,曾絮脚下“哧溜”一滑,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向前狠狠扑倒,“噗通”一声,膝盖重重磕在一块凸起、棱角分明的岩石上!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眼前瞬间金星乱冒。

“啊——!”

她痛得惨叫出声,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

周子舒也被带得一个趔趄,猛地向前扑去,全靠及时伸手扶住旁边一棵湿漉漉、冰冷刺骨的树干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得像一个破败的风箱,发出“嗬嗬”的声响,雨水混合着冷汗和血水从他脸上蜿蜒淌下,狼狈不堪。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曾絮被泥水包裹、迅速洇开一片刺眼鲜红的膝盖上。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愧疚,只有一片死寂的疲惫和近乎残酷的漠然。

仿佛眼前这个人的伤痛,与他隔着一个世界,毫无关系。

“起来!”

他冷冷命令,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残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驱赶牲口般的漠然。

曾絮疼得龇牙咧嘴,一股邪火“噌”地窜上脑门。

她咬着后槽牙,忍着膝盖钻心的疼和手腕几乎要被捏碎的痛楚,挣扎着从冰冷的泥水里爬起来。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又涩又痛,恐惧、疼痛、委屈,还有对这个蛮不讲理、视人命如草芥的活阎王的滔天愤怒,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爆炸。

她看着周子舒那张在偶尔划过天际的惨白闪电映照下、毫无血色的死人脸,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

仿佛隔绝了所有人间温度、只剩下寒冰与死气的眼睛,那股邪火再也压不住了!

“周子舒!”

她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甩——这次竟被她甩开了!

他已是强弩之末,刚才那一拽一摔,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气力。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阎王殿没给你发号还是怎么着?急着去投胎你自个儿去!拖着老娘垫背算怎么回事?我刨你家祖坟了还是欠你八百吊钱了?!”

周子舒被她甩得向后踉跄一步,后背“咚”地撞在粗糙的树干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嘴角又溢出一缕暗红的血线。

他抬起眼,看向曾絮。那眼神冰冷刺骨,像淬了剧毒的冰针,

带着被蝼蚁冒犯的凛冽杀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看死物般的漠视。

“要么跟,要么死。”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冰坨子砸在泥水里,带着血腥气,

“毒蝎的追魂香…沾上了…天涯海角…不死不休…你想留在这里…”

他喘息更剧,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弧度,

“…喂那些…喜欢钻人皮肉的…小虫子…随你…”

他不再看她,扶着冰冷的树干,挣扎着继续往前挪动,

背影在狂暴的风雨中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固执地挺直着那根不肯弯折的脊梁。

喂虫子?!追魂香?!

曾絮浑身一激灵,猛地想起破庙里那诡异的、能化作血虫的黑雾,还有毒蝎杀手临死前那双怨毒得能滴出血来的眼睛。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嗖”地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襟内袋——那里曾经贴身放着奶奶的锔瓷碗,现在只剩下一片湿冷刺骨的空荡。

没有那金线的微光,在这诡异的、连高科技都沦为废铁的世界,她拿什么自保?靠嘴炮吗?

看着周子舒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倒下、融入这无边雨夜的背影,

曾絮狠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泥泞和不知道是泪还是雨的水,把涌到嘴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硬生生咽了回去。

膝盖还在火辣辣地疼,但她咬着牙,一瘸一拐,像只不屈不挠的落汤鸡,

深一脚浅一脚地追了上去。不是屈服于他的淫威,是**裸的、被现实毒打出来的求生欲在咆哮。

“等等我!姓周的!你丫倒是慢点儿!”

她声音嘶哑,带着不甘和恐惧的哭腔,在风雨中飘摇。

三、 幽洞藏身·命悬一线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混沌,能见度低得可怕。

山路变得更加陡峭湿滑,如同抹了油的滑梯,几乎辨不清方向。

周子舒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越来越艰难,如同破旧的风箱在苟延残喘,步伐也越来越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似乎在凭着某种模糊的本能,在泥泞和黑暗中艰难地辨认着路径,向着未知的庇护所挪动。

不知亡命奔逃了多久,就在曾絮感觉自己双腿灌满了铅,肺快要炸开,

意识都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时,前面周子舒踉跄的脚步猛地一顿,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

前方,在几块巨大倾斜、如同怪兽獠牙的山岩下方,

隐约可见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被茂密的、湿漉漉的藤蔓和垂下的枝叶半掩着,

若非刻意寻找,极难发现,像大地悄然张开的一道裂缝。

“进…进去…”

周子舒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如同梦呓,气若游丝。

他几乎是靠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踉跄着拨开那些湿冷沉重、仿佛无数冰冷手臂的藤蔓,

一头扎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身影瞬间被吞噬。

曾絮紧随其后,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狼狈得像只逃难的土拨鼠。

一股混杂着泥土浓重腥味、苔藓潮湿气息和陈年枯叶腐烂味道的、浓重而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呛得她一阵咳嗽。

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绝对的黑暗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她摸索着洞壁,触手是潮湿、粗糙、布满颗粒感的岩石。

脚下是厚厚的、松软得如同烂泥的腐殖质层,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周…周大侠?周子舒?”

曾絮试探着小声呼唤,声音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带着嗡嗡的回音,更添几分诡异。

无人应答。只有洞外哗哗的、永不停歇的暴雨声和洞内自己粗重得像拉风箱的喘息。

她心头一紧,慌得不行。

顾不上许多,连忙从湿透、但外层防水性还算给力的工具包深处摸索。

指尖触到一个硬物,她心中一喜,掏出一支沉甸甸的强光手电,用尽力气“啪”地按下开关!

一道雪亮刺目的光柱,如同撕裂黑暗的利剑,瞬间刺破了洞内令人窒息的浓墨!

光柱如同探照灯般扫过——

首先撞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周子舒!

他面朝下趴着,深色的衣服被雨水和血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后背肩胛骨处几道狰狞凸起、如同蜈蚣爬行的旧疤轮廓。

手电强光下,他侧脸惨白如金纸,嘴唇青紫,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胸膛的起伏微乎其微。

曾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活阎王凶不凶了,小命要紧!

她扑过去,使出吃奶的劲儿,连拖带拽,费力地将周子舒沉重得跟死狗似的身体翻过来,让他勉强平躺。

触手一片冰凉湿滑,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刺鼻得很。

“醒醒!周子舒!周大爷!你可不能死这儿啊!”

她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入手冰凉得吓人,像在拍一块冻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修复师处理突发状况、抢救脆弱文物的职业素养在危急关头强行占据了上风。

她迅速检查他的生命体征:手指颤抖地探向颈侧,指尖传来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搏动;

凑近他口鼻,呼吸极其浅促,微弱得如同游丝。

外伤!必须立刻处理外伤!那崩裂的肩头伤口是最大的出血点!再不止血,神仙来了也难救!

四、 科技遇阻·烙印惊现

她再次翻找工具包,像个在垃圾堆里刨食的土拨鼠,终于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银灰色的便携式脉冲止血仪

——这是故宫库房专门用来处理脆弱书画内部细微出血的精密玩意儿,金贵得很。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撕开周子舒肩头湿透粘连、

被血染成深褐色的衣料,露出下面那个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恐怖创口。

雨水、泥污混着暗红的血水还在不断渗出,看得人头皮发麻。

“老天爷保佑…佛祖耶稣圣母玛利亚…这鬼地方的‘悲风金’可千万别连这玩意儿也吞了…”

曾絮心里疯狂默念着各路神仙,颤抖着手将止血仪那冰凉光滑的圆形探头,对准那狰狞翻卷的创口中心,屏住呼吸,用力按下了启动键!

嗡……

仪器发出轻微而稳定的震动,一道淡蓝色的、柔和的光晕瞬间笼罩住伤口。

然而,预想中促进血小板凝集、封闭微血管的神奇效果并未出现!

那翻卷的皮肉下,涌出的鲜血非但没有减缓,反而在那蓝色微光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了某种诡异的活力,流得更快更急!

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幽暗金属光泽!

“警告!检测到目标区域存在高强度异常能量场!

严重干扰生理修复进程!强制停止!”

止血仪小小的屏幕瞬间闪烁起刺目的、如同警报般的红光,发出尖锐急促的“嘀嘀嘀”蜂鸣,

随即屏幕一黑,彻底熄火,变成了一块废铁!

“我靠!又是这该死的‘悲风金’!

属饕餮的吧?什么都吞!”

曾絮气得差点把这价值不菲的仪器直接砸石头上!

这鬼东西简直是她所有现代手段的天敌克星!

高科技再次宣告阵亡!

眼看鲜血汩汩涌出,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曾絮急得满头大汗,后背都湿透了(这次是急的)。

怎么办?怎么办?!

她猛地想起工具包夹层里还有最后一点应急用的纳米凝胶

——虽然之前被“悲风金”吞噬过,但此刻死马当活马医,别无选择了!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那管比口红大不了多少的凝胶,也顾不得什么无菌操作了,

粗暴地拧开盖子,将里面粘稠的半透明胶体一股脑地挤在周子舒肩头那恐怖的伤口上!

胶体迅速覆盖住血肉,形成一层半透明的薄膜。

曾絮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

一秒…两秒…

那薄膜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如同水银般诡异流动的暗色光点!

是“悲风金”的活性粒子!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

疯狂地聚集、啃噬、分解着纳米凝胶的结构!

“滋滋…”

极其微弱的、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生肉上的声音,在死寂的山洞里响起,听得人牙酸。

仅仅几秒钟!

那层覆盖伤口的凝胶薄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最终如同被强酸泼过的塑料布,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伤口再次**裸地暴露出来,鲜血汹涌而出,甚至比之前更加触目惊心,仿佛刚才的凝胶只是火上浇油!

“我日你大爷的悲风金!”

曾絮绝望地低吼一声,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崩溃。止血无望!物理压迫!

这是最原始也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她猛地撕下自己内衬还算干净的一角布条,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狠狠地按压在周子舒肩头那不断冒血的狰狞创口上!

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周子舒!你丫给老娘撑住!听见没有!撑住!”

她一边用身体的力量死死压住伤口,一边对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低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冰冷的血水迅速浸透了那层薄薄的布料,染红了她的手掌,黏腻而温热。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掌下肌肉因剧痛而传来的无意识抽搐和痉挛。

绝望如同冰冷沉重的潮水,一点点淹没曾絮的头顶。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血流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无助地抬起头,手电光无意识地扫过冰冷的洞顶,扫过嶙峋的石壁——

光柱掠过周子舒紧闭双眼、毫无生气的脸,滑过他线条冷硬、沾满血污和雨水的下颌,扫过他因为失血而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脖颈

……最终,无意中落在了他**的、同样沾满血污和泥水的胸膛上。

曾絮的目光,猛地顿住!像被磁石吸住!

不是伤口,而是皮肤——周子舒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皮肤之下!

在手电强光的直射下,那处的皮肤下,竟隐隐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幽蓝色纹路!

那纹路极其复杂诡异,像是某种古老巫蛊的符文烙印,又带着一种冰冷精密的、如同

……微缩电路板光路般的非人感?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在血肉之下极其微弱地明灭着,散发出一种冰冷、幽寂、不属于人间的光泽!

这绝不是血管!也绝不是纹身!

这是什么鬼东西?!

曾絮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断肋骨跳出来!

她猛地想起扫描断魂钉时,屏幕上那刺目的红色警告

——“超高活性未知生物信号源”!难道……这东西……已经在他身体里扎根了?!

五、 紫光试险·记忆血痕

冰冷的恐惧,像无数条毒蛇,瞬间缠紧了曾絮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那幽蓝的、如同活物电路般的诡异纹路,在周子舒惨白的皮肤下微弱地明灭着,像沉睡在深渊中的异兽睁开了冰冷的眼睛。

断魂钉那令人心悸的嗡鸣、纳米凝胶诡异的溶解、“悲风金”那贪婪的吞噬特性

……所有线索在她脑中如同被飓风搅动,疯狂地碰撞、组合,指向一个让她浑身汗毛倒竖的可能

——那枚钉,或者钉里寄生的东西,已经和周子舒的身体,甚至……灵魂,产生了某种可怕的共生或寄生?

就像青铜器上那顽固的、与器身融为一体的有害锈蚀?

洞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哗哗地冲刷着岩石,如同无数冤魂在齐声恸哭。

洞内,死寂得可怕,只有周子舒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和她自己那如同战鼓般狂跳的心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不能慌…不能慌…曾絮你丫可是见过大场面的!

故宫库房哪个犄角旮旯的破烂你没收拾过?”

曾絮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疼痛带着血腥味瞬间冲上脑门,让她混乱得像一团浆糊的思绪勉强集中了一丝。

修复师面对千年脆弱的帛画、朽烂得碰一下就可能成灰的漆器时,需要的正是这种绝对的、近乎冷酷的冷静。

她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些诡异的幽蓝纹路上撕开,重新聚焦在肩头那致命的、还在缓慢渗血的伤口上。

物理按压是唯一的选择,但鲜血依旧在顽固地渗出,染透了一层又一层的布条,掌心黏腻的感觉让她心头发沉。

她必须找到别的办法!止血!必须止血!不然这活阎王真要去见阎王了!

念头在她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飞转。

工具包里还有什么?声波驱虫器?对付蚊子还行,对付这悲风金?

屁用没有!扫描仪?

现在只能当个高级点的手电筒!

等等……扫描仪?她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之前扫描断魂钉和毒蝎武器时,那屏幕上显示的、特殊的“悲风金”能量场分析图谱!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她眼前的迷雾!

既然“悲风金”能像贪吃蛇一样吞噬现代合成材料,那它自身的能量场,是不是也有弱点?

是不是可以被干扰、被中和?

就像用特定的化学溶剂,小心翼翼地去除掉文物表面那些顽固的、有害的污渍结痂?

她飞快地掏出手持式多光谱扫描仪

——谢天谢地,这玩意儿防水性能过硬,还活着!

顾不上脏污,她直接将它冰冷的探头对准周子舒肩头那狰狞的、不断渗血的创口边缘。

淡蓝色的光栅无声地笼罩住那片血肉模糊的区域。

小小的屏幕瞬间亮起,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

> 创口边缘组织实时分析:

> *主要成分:血液(含高浓度铁离子)、坏死组织、细菌群落(少量,暂未形成优势感染)

> 异常能量场:“悲风金”侵蚀活性场** - 强度:极高(持续扩散,抑制生理修复)

> 场特性:检测到强烈负能量波动,具强分解性(针对高分子链结构)、抑制凝血因子活性、微弱精神干扰效应(目标处于昏迷/濒死状态,干扰效果未知)

> 能量来源:创口深处检测到**高强度同源能量核心(信号特征与目标体内未知幽蓝纹路高度重合!能量共振显著!)

> 警告: “悲风金”活性场严重阻碍生理修复进程!建议:尝试寻找反相位能量进行对冲干扰或物理隔绝核心能量源!

反相位能量?物理隔绝核心?

曾絮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符和警告,脑子飞速运转,CPU都快烧了。

反相位能量是什么鬼?这武侠世界我上哪找粒子对撞机去?

物理隔绝……难道要把那发光的纹路像挖矿一样从他心口挖出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跟直接捅死他有啥区别?

物理隔绝……隔绝……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工具包里扫视,猛地定格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

——便携式短波紫外消毒灯!

这是库房用来对付古籍上那些顽固霉菌、虫卵的终极利器,能发射特定波长、具有强大杀菌灭活能力的紫外线!

对付那些啃书的玩意儿,这紫光灯一照,保管叫它们魂飞魄散!

一个更疯狂、更异想天开的想法,如同野草般在她脑子里疯长:

紫外线,本质上也是一种能量!

特定波长的深紫外线,对某些微生物和物质有强烈的破坏或激发作用!

能不能用它……干扰甚至破坏“悲风金”那该死的能量场结构?

就像用紫外线灯照死那些啃噬古籍的霉菌?

死马当活马医!不试就真得给他收尸了!

她一把抓起那支钢笔大小的紫外灯管,手指冰凉,拔掉保护盖。

灯口处,幽紫色的光晕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带着一丝不祥的意味。

“周子舒,对不住了……是死是活,看天意,也看你丫命硬不硬了!”

曾絮一咬牙,心一横,将紫外灯管冰冷的端口对准周子舒肩头那被“悲风金”活性场笼罩的创口核心,狠狠按下了开关!

“嗡……”

一声比扫描仪更轻微、却更刺耳的启动声响起。

一道深紫色的、肉眼几乎不可见、却带着强烈能量感的光束,瞬间从灯管前端激射而出,精准地、毫无保留地照射在血肉模糊的创口深处!

奇迹发生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血肉被烤焦的焦糊味。

就在那深紫色光束照射下的瞬间,创口边缘那些如同活物般流动、贪婪啃噬着正常组织的暗色“悲风金”光点,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冰珠,剧烈地“沸腾”、扭曲、翻滚起来!

它们散发出的那种吞噬性的、阴冷的负能量波动,在深紫外线的狂暴照射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紊乱和急剧衰减!

更直观、更让曾絮心跳加速的是——那汩汩外涌的鲜血,速度竟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显著地减缓了!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血管!

有效!竟然真的有效!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曾絮心中狂喜,差点欢呼出声!

她屏住呼吸,强压下激动得颤抖的手,将紫光灯更稳定地对准创口核心区域,手腕缓缓移动,

像在修复一件绝世珍宝,确保每一处被“悲风金”侵蚀的组织都受到充分的、致命的“消毒”照射。

滋滋……极其微弱的、仿佛电流通过湿木头的嗞啦声,在创口深处响起。

那顽固的暗色光点在深紫外光束下艰难地挣扎、扭曲,活性被极大地抑制、破坏。

鲜血的渗出终于被控制住了!虽然未能完全止住,但至少不再是奔涌的状态,变成了缓慢的渗漏!

曾絮长长地、狠狠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内层的衣服,冰凉一片。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紫光灯的照射,另一只手摸索着拿出最后的消毒纱布和弹性绷带

——万幸,这些纯棉和天然橡胶的基础医疗耗材不含合成高分子,似乎不受“悲风金”那挑食的胃口影响。

她开始争分夺秒地清理伤口边缘的泥污(尽量避开紫外照射区),动作尽量轻柔,像对待一件刚出土的脆弱漆器,

然后一层层覆盖上厚厚的纱布,用绷带紧紧地、牢牢地加压缠绕包扎,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像被抽掉了骨头,靠着冰冷刺骨的洞壁滑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里火辣辣的。

紫外灯依旧对着包扎好的伤口,维持着那幽紫光束的照射,像一道镇压邪祟的符咒。她低头看向周子舒,他的脸色似乎

……没有刚才那么死气沉沉了?虽然依旧苍白,但仿佛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气?

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似乎平稳了一点点,不再那么断断续续?

希望……这微弱的、来自异世界的紫色希望之光,能暂时吊住他这条风中残烛般的命。

她稍微移开紫外灯,想检查一下他其他部位的情况。

幽紫色的光束无意中扫过周子舒的胸膛——刚才发现幽蓝纹路的地方。

深紫色的光束,如同无形的探针,刺入了皮肤之下。

下一刻,曾絮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直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在深紫外光的激发下,周子舒胸膛皮肤下那些原本微弱幽蓝的纹路,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明亮!

它们不再是微弱的光点,而是构成了一幅完整的、令人头皮炸裂、浑身冰冷的恐怖图案

——那赫然是**七颗狰狞钉头的抽象轮廓!

七颗钉头,如同某种邪恶的、来自地狱的星座图,以一种残酷而精准的角度,环绕着心脏的位置,深深烙印在血肉之中!

每一颗钉头轮廓的末端,都延伸出无数细微如蛛网、如神经末梢般的幽蓝光丝,深深地、贪婪地扎入周围的肌肉纹理和骨骼缝隙!

这图案充满了痛苦与束缚的意味!

这……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纹路!

这分明是那七窍三秋钉在他体内留下的、由“悲风金”或其他未知邪异物质构成的能量烙印!

是深入骨髓、缠绕魂魄的枷锁!

更让曾絮魂飞魄散、几乎尖叫出声的是,就在那七颗钉头烙印被深紫外线清晰映照出来、幽蓝光芒大盛的刹那——

她一直挂在脖子上、沾着泥水的便携式护目镜(考古现场防尘防风用),镜片深处,毫无征兆地闪过一片刺目的、密集的雪花噪点!

紧接着,镜片仿佛变成了一个扭曲的、不稳定的投影屏幕!

画面如同破碎的琉璃,强行挤入她的脑海:

阴森、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大殿。烛火摇曳不定,光影扭曲如同鬼魅起舞。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冰冷的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冰冷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冰冷的、布满暗色污渍的石台。

一个被粗大铁链死死锁住、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的后背绷紧如拉到极致的弓弦,

肌肉因极致的痛苦而虬结扭曲,汗水混合着血水在皮肤上蜿蜒流淌。

一只骨节分明、异常稳定、却沾着新鲜淋漓血迹的手(曾絮一眼就认出那是周子舒的手!)握着一枚样式古朴、尖端闪烁着幽暗、不祥寒光的——断魂钉!

那只手的手背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透出一种近乎自毁的、令人心颤的决绝。

断魂钉那淬着寒光的尖端,带着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狠狠地、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入石台上男人后背的脊柱骨缝!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依旧冲破喉咙、撕裂灵魂的惨嚎,仿佛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她脑海深处炸响!

那声音里蕴含的滔天痛苦、无底绝望和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叛的刻骨恨意,瞬间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钉尖刺入骨髓时传来的、令人作呕的触感和冰冷!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溅在持钉那只手的手腕上,也溅在冰冷的石台和周子舒那毫无表情、如同戴着一张冰雕面具的侧脸上。

他眼中一片死寂的寒潭,深不见底,只有那最深处,翻涌着足以吞噬天地、毁灭一切的痛苦风暴和无边黑暗。

画面如同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信号,剧烈地闪烁、扭曲,最终“啪”地一声,在护目镜的镜片上彻底消失,炸裂成一片黑暗。

只剩下深紫外灯幽幽照射下,周子舒胸膛上那七颗幽蓝钉头烙印刺目、妖异的轮廓,像七个燃烧的诅咒。

曾絮浑身冰冷,如同瞬间被扔进了万丈冰窟,四肢百骸都冻僵了,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作响。

她猛地一把摘下护目镜,像扔掉一块烧红滚烫的烙铁!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咚咚咚地像是要破膛而出,震得她耳膜发疼!

那不是幻象!

那种身临其境的、几乎让她感同身受的痛苦和绝望……太真实了!

真实得让她灵魂都在颤抖!是记忆!

是周子舒亲手将断魂钉钉入别人身体时的记忆!

是断魂钉记录下的……罪罚烙印!是刻在灵魂里的刑痕!

她颤抖着,目光再次落回周子舒昏迷的脸。

那张脸苍白、俊美得近乎脆弱,此刻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死气?

她想起他昏迷前那句冰冷刺骨的话:“要么跟,要么死。”

想起他眼中那隔绝人世的漠然和深埋的痛苦。

难道……这七颗钉,不仅钉在他的身体里,也钉在他的魂魄上?

他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的,不仅是□□的崩解之痛,更是亲手施加酷刑、背叛旧部的……灵魂凌迟?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酷刑?!

六、 心魔噬魂·金线之言

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猛地打断了曾絮惊悚的思绪。

周子舒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痉挛起来!

他痛苦地蜷缩着,每一次咳嗽都像是用尽了全身残存的生命力,猛烈地牵扯着肩头刚包扎好的伤口,洁白的纱布迅速被暗红的血浸透,洇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他紧闭的双眼在深紫外灯幽暗光线的映照下剧烈地颤动,眼珠在眼皮下疯狂滚动,仿佛在承受着无法言说、无边无际的梦魇折磨。

冷汗如同决堤的溪流般从他额头、鬓角、脖颈疯狂涌出,混合着残留的雨水和血污,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呃啊……”

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呻吟从他紧咬的牙关中硬挤出来,破碎不堪。

他无意识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手,死死抓住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正是那七颗钉头烙印的核心!

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留下道道血痕,仿佛要将那烙印、将那深入骨髓的痛苦,

生生从自己的身体里抠挖出来!

“周子舒!周子舒!”

曾絮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扑过去,用尽力气按住他抓向胸口的手,生怕他把自己开膛破肚。

“醒醒!你做噩梦了!快醒醒!别抓!”

她的手刚触碰到他滚烫(不知何时竟发起了可怕的高烧)的皮肤,周子舒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在深紫外灯幽暗诡异光线的映照下,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猩红血丝!

瞳孔深处没有焦距,只有一片混沌的、被无边痛苦和绝望彻底浸透的血色深渊!

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悔恨、自我厌弃、狂暴的毁灭欲

……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瞬间将曾絮彻底淹没!

那眼神,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只想拉着整个世界陪葬的凶兽!

“滚开!”一声嘶哑到完全变形的、如同砂轮摩擦铁器的咆哮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浓重滚烫的血腥气。

他猛地挥开曾絮的手,力道之大,带着一股狂暴的、不容抗拒的力量,

直接将她整个人甩飞出去,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洞壁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呃!”曾絮痛得眼前发黑,闷哼一声,手里的强光手电也脱手飞出,

“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光柱在洞壁乱晃,光影交错如同鬼影幢幢。

周子舒挣扎着想要坐起,身体却因剧痛、虚弱和高烧而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布满血丝、如同恶鬼般的双眼死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那里站着索命的恶鬼、嘲笑的亡魂。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着血和碎肉挤出来,破碎不堪:

“别过来…别过来…景七…老毕…老韩…”

他念着一些陌生的名字,声音哽咽,带着刻骨的哀恸和无法承受的沉重,

“是我…是我亲手…是我钉的…是我…该死的是我…是我!”

他猛地抬手,紧握成拳,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绝,狠狠一拳砸向自己胸口钉头烙印的核心位置!

“噗——!”

一口暗红发黑、带着浓重腥臭气、仿佛凝结了所有痛苦的淤血,

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如同泼墨般溅落在冰冷的洞壁和腐烂的落叶上,触目惊心。

“周子舒!你他妈疯了!”

曾絮顾不得后背钻心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再次扑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和重量,死死抱住他再次砸向自己胸膛的手臂!

那手臂冰冷而颤抖,却蕴含着如同困兽般狂暴的、想要撕碎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绝望意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里那股如同地狱烈焰般熊熊燃烧、要将一切焚毁的自我毁灭**!

“放开我!让我死!让我赎罪!”

周子舒嘶吼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眼神混乱而疯狂,挣扎的力道几乎要将曾絮单薄的手臂生生折断。

“这钉…这钉早就长进魂魄里了!拔了钉就能自由?笑话!天大的笑话!它啃噬的是我的骨!我的血!我的魂!是…是那一声声…兄弟们的惨叫!它…它就在那里!就在这里!”

他用未被抱住的手,疯狂地、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指甲划破皮肤,留下道道血痕,状若癫狂。

曾絮用尽吃奶的力气压制着他,听着他字字泣血的嘶吼,看着他那双被血泪和痛苦彻底淹没、只剩下毁灭的眼睛,

感受着他身体里那如同火山般即将喷发的绝望……修复师那颗习惯了与冰冷器物打交道的心,第一次被一种超越器物损毁的、属于“人”的巨大痛苦所深深震撼、所刺痛。

这痛苦如此浓烈,如此真实,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她猛地想起了奶奶。

那个总是坐在胡同口小马扎上,戴着老花镜,用那双布满老茧却异常灵巧的手锔补破碗的老太太。

奶奶一边捻着金线,一边慢悠悠地说:

“絮儿啊,物件碎了,茬口再利,用金线束住,用自个儿的心气儿慢慢焐着,总能拢住那份儿完整。

可人心要是碎了,那茬口是扎进五脏六腑里的,拔不出来,

只能自己个儿忍着疼,一点点把那碎碴子磨平了,再拿命去焐,焐到它不流血了,结痂了,才算完……”

眼前这个男人,周子舒,他的心,他的魂,早已被那七颗无形的、名为背叛与罪孽的钉,扎得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他拔不出那钉,只能任由它们在血肉魂魄里日夜啃噬,用这永无止境的痛苦,来偿还那笔他认定永远还不清的血债!

他把自己也钉死在了那石台旁,钉死在了过去!

“不是的!周子舒!你丫给老娘听着!”

曾絮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贴着他滚烫的耳朵嘶声呐喊,试图压过他绝望的呓语,用最糙的京片子去砸开他那颗被钉死的心!

“赎罪不是这样赎的!

把自己也钉死在过去,拉着所有人给你陪葬,那才是真真的辜负!

是怂包!是懦夫!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一个被过去钉死的活死人!

行尸走肉!

你那些兄弟若是在天有灵,想看到的是你把自己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性吗?!

他们想看到的,是你带着他们的那份儿念想,好好活下去!

替他们看看这被你血洗过的江湖,能不能开出不一样的花!

能不能长出点人样儿!

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放屁!

你那叫逃避!叫不敢面对!

叫对不起他们拿命给你铺的路!醒醒吧!用你的命去焐!焐到它结痂!

这才是条汉子该干的!别他妈在这儿跟个破罐子似的瞎摔!”

她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又像冰冷的尖锥,狠狠地、毫无保留地刺入周子舒混乱狂暴的意识深处。

他疯狂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布满血丝、如同蒙着一层血雾的眼珠,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焦距一点点凝聚,终于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曾絮脸上。

那双眼睛里,疯狂的血色如同潮水般稍稍退却,露出了底下深不见底的疲惫、茫然,还有一丝

……被这尖锐到近乎残忍的话语,狠狠刺中的震动?

那冰封的湖面,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死死盯着曾絮,嘴唇翕动着,干裂的唇瓣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阵更加剧烈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呛咳。

身体痛苦地蜷缩着,如同离水的虾,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让他痛得浑身痉挛,冷汗如浆涌出。

曾絮感觉到他抵抗的力量在迅速消退,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但心却揪得更紧,沉甸甸的。

她松开钳制,看着他因剧痛而蜷缩抽搐的身体,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暗红血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

物理的伤口她能勉强处理,可这灵魂的酷刑,这深入骨髓的钉刑烙印,她一个修破碗的,拿什么去修复?

拿金线吗?

七、 烙印反噬·濒死之境

深紫外灯还在地上幽幽地亮着,那诡异的紫光映照着嶙峋的洞壁,

也映照着周子舒惨白如纸的脸和他胸口那七颗幽蓝刺目、如同活物的钉头烙印。

曾絮的目光,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好奇,再次落在那烙印上。

深紫外光下,它们如同七颗燃烧的幽蓝地狱星辰,带着一种妖异而残酷的、惊心动魄的美感。

她鬼使神差地,再次拿起那支冰冷的紫外灯管,缓缓地、试探性地,将那道深紫色的光束,移向周子舒心口处

——那七颗烙印中最核心、光芒最凝练的一颗钉头!

她想看得更清楚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仅仅是能量烙印?还是……某种活着的诅咒?

这形态,这纠缠的光丝,像极了某种极其古老而邪恶的……禁锢符文?

修复师对器物纹饰的探究本能,暂时压过了恐惧。

当深紫色的光束,精准地、毫无偏差地聚焦在那颗位于心脏正上方、幽蓝光芒最为凝练、仿佛是整个烙印枢纽的钉头中心时——

异变陡生!

“嗡——!!!”

一声远比在破庙中更加清晰、更加刺耳、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暴戾凶性的嗡鸣,猛然从周子舒腰间

——那枚实体的断魂钉处爆发出来!整个山洞都仿佛在这嗡鸣中震颤!

与此同时,被紫外光束聚焦照射的那颗核心钉头烙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幽蓝光芒!

那光芒如同被激怒的活物,瞬间沿着皮下那些蛛网般的光丝,疯狂地涌向其他六颗钉头烙印!

周子舒整个胸膛,瞬间被一片幽蓝诡异、如同燃烧鬼火的“星光”彻底覆盖!

那光芒甚至穿透了皮肤和薄薄的纱布,在昏暗的山洞石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如同群魔乱舞的光影!

“呃啊——!!!”

周子舒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撕心裂肺的惨嚎!

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万钧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上反弓而起!

像一张被拉断的强弓!双眼瞬间翻白,眼珠可怕地暴突而出,密布的血丝几乎要撑裂眼眶!

全身肌肉绷紧坚硬如铁,青筋在皮肤下如同一条条苏醒的虬龙般根根暴起、扭曲!

仿佛有无数根烧得通红的钢针,正从他体内那七颗被激怒的钉头烙印中疯狂地生长出来,

带着毁灭一切的剧痛,刺穿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

“周子舒!”

曾絮吓得魂飞魄散,三魂七魄都飞了一半,手中的紫外灯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幽紫的光芒乱晃。

她闯祸了!她彻底闯下大祸了!这哪儿是观察,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光束一移开,那爆发性的、如同地狱之火的幽蓝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下去,七颗钉头烙印恢复了之前相对微弱、却依旧狰狞的状态。

周子舒反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摔回冰冷的地面,像一条离水的鱼般剧烈地抽搐、痉挛,

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漏气般的、令人心碎的嗬嗬声,嘴角涌出更多的、带着泡沫的血沫,

眼神涣散,瞳孔中的光芒急速黯淡,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

曾絮瘫坐在地,浑身冰凉,后怕和巨大的悔恨让她手脚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明白了!

深紫外线不仅会激发那烙印显形,更会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刺激烙印深处与实体断魂钉相连的某种核心凶性,

引发这足以摧毁一切的剧痛反噬!

这简直是在他油尽灯枯、只剩一口气的身体上,又泼了一桶滚油,点了一把地狱火!

她看着周子舒濒死的模样,看着他胸膛那微弱起伏、

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巨大的悔恨和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几乎将她彻底击垮,碾成齑粉。

怎么办?肩头的止血只是暂时的,恐怖的高烧、致命的内伤、七窍三秋钉随时可能爆发的反噬、

再加上这灵魂烙印被激发后的酷刑……他就像一件布满裂纹、又被狠狠摔在地上的薄胎瓷,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随时会彻底碎裂!

八、 鬼主临门·诛心之问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就在曾絮感觉自己也要被这沉重的黑暗和悔恨压垮时——

“哎呀呀,好生热闹的山洞。这深更半夜,雨大风急的,二位是在……”

一个清朗悦耳、带着三分慵懒戏谑、七分冰冷漠然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突兀地在洞口响起。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哗哗的雨声,钻进曾絮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曾絮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跳!

洞口垂挂的、湿漉漉的藤蔓被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懒洋洋地拨开。

月白色的衣袂在洞外微弱的、灰蒙蒙的雨幕天光映衬下,依旧纤尘不染,仿佛这倾盆大雨与他毫无关系。

温客行斜倚着洞口潮湿的岩壁,姿态闲适得像是来赏景的贵公子。

手中那柄莹白温润的玉骨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扇面上那几点孤傲的寒梅在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惯常的、仿佛面具般的笑意,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地、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缓缓扫过洞内一片狼藉、如同修罗场的惨状

——地上散落的带血布条、摔落的工具、濒死抽搐的周子舒、以及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鬼的曾絮。

他的目光,最终在曾絮脚边那支还散发着幽幽诡异紫光的灯管上,意味深长地停留了一瞬。

他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带着残忍调侃的弧度,慢悠悠地开口,

声音在狭小压抑的山洞里清晰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石头上:

“阿絮啊,深更半夜,雨大风急,你躲在这荒山野洞子里……”

他折扇“唰”地一声,利落地合拢,扇骨如同判官笔般,遥遥点向地上昏迷抽搐、气若游丝的周子舒,

脸上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是一片深寒的、毫无温度的漠然。

“是治伤呢?还是……”

尾音被他刻意拖长,带着一种看透人心、将他人痛苦当作戏码的凉薄和促狭。

“躲这儿…治你那要命的相思病呢?”

---

快穿世界:清除执念的我,在每个故事里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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