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快穿《山河令》1

第六章珐华罐畔,完美风暴

白炽灯,惨白如霜雪,将实验室浸入一片冷冽的坟场。

那尊明代的珐华罐,孤伶伶立在操作台中央,釉色在强光下妖异流转,恍若戏台上浓墨重彩的伶人,粉墨登场,却唱着一出无人喝彩的独角戏。

曾絮,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草莓味儿混着实验室特有的金属与化学药剂气息。

防眩光的护目镜被她随意地往鼻梁下一拉,遮住半只杏眼,倒显出几分胡同里飞檐走壁的女侠匪气。

她指尖微动,那柄特制的微型喷枪便“滋儿”一声,吐出幽蓝的、近乎透明的火舌,温柔又霸道地舔舐着珐华罐冰冷的躯体

——这便是她独步江湖的“二次窑变”修复术。讲究的,是让那历经沧桑、布满暗裂的釉面,如同老友重逢,酒至酣处,重新勾肩搭背,筋骨相融。

“曾姐!温度…温度飙到临界值了嘿!”

助手小陈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秋风扫落叶般的颤栗,从角落的监控台飘来。

曾絮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舌尖灵巧地将棒棒糖在口腔里转了个圈儿,甜味在紧张中弥散。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仿佛在说胡同口张大爷的炸酱面秘方:

“慌什么?跟炖咱家那锅红烧肉一个理儿!火候不到,肥肉不化,瘦肉不酥,味儿能正?再撑它三分钟,保准儿让这老伙计脱胎换骨,倍儿精神!”

话说得轻飘飘,像胡同里飘飞的柳絮,可她握着喷枪的手,隔着厚实的隔热手套,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一片。

那珐华罐在幽蓝火焰的吞吐中,釉面下的暗裂仿佛有了生命,在高温下不安地躁动,流淌着孔雀蓝的微光,美得惊心动魄,又危机四伏。

“哐当——!”

一声巨响,如惊雷炸裂,实验室厚重的门被蛮力撞开,撞在墙上又弹回,发出沉闷的回响。门开处,□□馆长如山岳般堵在门口,一张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活脱脱京剧里那唱白脸、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驾临。

他几步跨到操作台前,一掌拍下,力道沉猛,震得台上几只烧杯里的溶液惊慌失措地晃荡起涟漪。

“曾絮!”

李馆长的声音如同浸了冰碴子,每个字都带着寒气,

“我这耳朵,都快让你这‘二次窑变’四个字磨出茧子来了!它比那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还邪性!这珐华罐是什么?是国家二级文物!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疙瘩!不是你家胡同口那烧烤摊上的羊肉串,容得你在这儿瞎胡闹,玩火!”

曾絮手腕一抖,那幽蓝的火苗险些燎着自己额前俏皮的刘海儿。

她“啪”地一声将护目镜推上额头,露出一双圆睁的杏眼,清澈的眼底燃着两簇不服输的火苗:

“李馆!您老睁大眼睛好好瞅瞅!”

她纤指如戟,点向那流光溢彩的罐身,

“它表面风光,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可内里的裂痕,比咱南锣鼓巷犄角旮旯里盘踞了几十年的蜘蛛网还密、还深!

那些个老法子,叫什么修复?那叫糊弄!是往伤口上贴膏药,治标不治本!我这儿,是在给文物做‘心脏搭桥’!是续命!”

“搭桥?”

□□气得山羊胡子都在抖,又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你知道这一炉子‘桑拿’下去,烧的是多少钱?是白花花的银子!成功率?哼,三成都不到!咱们这儿是堂堂正正的博物馆,是国家文脉传承之地,不是你曾家胡同里那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子!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

“可要是成了呢?!”

曾絮心头一股邪火直冲顶门,索性“哐当”一声将那价值不菲的喷枪重重摔在金属操作台上,声音清脆得刺耳,惊得角落的小陈一个哆嗦。

“要是成了,”

她扬起下巴,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向□□,

“我就能站在那帮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跟前,用最地道的京片子告诉他们

——咱老祖宗传下来的玩意儿,该怎么修!该怎么活!这才叫真章儿!”

那股子劲儿,像极了胡同口推着糖葫芦车的老王头,远远瞧见城管的车影,明知不敌,也要梗着脖子、攥紧车把,浑身透着一股“爷跟你死磕到底”的混不吝。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凝固的刹那——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如同平地惊雷,又似无数怨鬼尖啸,在密闭的实验室空间里疯狂冲撞、回荡!

那声音凄厉得能钻透人的耳膜,直刺心底。

小陈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惨白得如同故宫宫墙上新剥落的灰皮儿,他死死盯着那疯狂跳动的显示屏,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

“曾…曾姐!一千…一千三百度了!温控…温控失灵了!它…它还在往上飙!”

“姥姥的!这老物件儿性子比胡同里催婚的老太太还急!”

曾絮心头一凛,嘴里骂着,身体却比脑子更快一步。她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抄起手边另一副隔热手套,闪电般扑向那发出不祥嗡鸣的微型窑炉。

炽热的气浪隔着防护服都扑面而来,仿佛地狱之门洞开。

然而,迟了。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炉壁调节钮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从炉膛内传出!那不是瓷器碎裂的寻常声音,更像是美玉崩折、星辰陨落!

下一瞬,炉门微启的缝隙中,绚烂的“烟花”骤然爆开!

无数闪烁着孔雀蓝幽光的碎片,裹挟着灼人的高温与绝望的尖啸,如同被禁锢千年的妖灵挣脱了牢笼,狂暴地向四面八方激射!

其中一片锐利如刀的瓷碴儿,带着千钧之势,“嗤啦”一声擦过曾絮扬起的手背!

“嘶…”

曾絮倒抽一口冷气,一股钻心的锐痛传来。她低头,只见一道寸许长的口子赫然出现在白皙的手背上,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汇聚,沿着掌缘蜿蜒滑落,滴在冰冷的不锈钢操作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惊心的小红花。那红,在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红得妖异,红得绝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喧嚣的警报、弥漫的焦糊味、飞扬的陶瓷粉尘…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唯有□□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像淬了寒冰的针,穿透重重噪音,清晰地刺入曾絮的耳中,也刺入她滚烫的心房:

“从明天起,停职反省。”

每一个字,都像故宫冬日里冻得硬邦邦的琉璃瓦,沉重、冰冷、不容置疑,砸得她心口发闷,眼前发黑。

……

夜深如墨。

白日里喧嚣鼎沸的修复工坊,此刻死寂如古墓。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陶瓷粉末特有的微尘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儿,交织在一起,钻进鼻腔,苦得如同打翻了一整罐子陈年中药。

曾絮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坐在她那张堆满工具、图谱和零食袋的工作台前。

手背上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皮肉翻卷,狰狞地昭示着白天的惨败。

她熟练地拿起碘伏棉球,动作麻利得如同给一件珍贵文物缠上最后一层保护棉。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专业得近乎冷酷。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她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工作台一角。那里,静静躺着几块最大的珐华罐残片。

曾经流光溢彩的孔雀蓝釉面,如今四分五裂,冰冷的釉光映着惨白的灯光,裂痕交错纵横,像一张张无声嘲笑的嘴。

它们映出的,何尝不是她曾絮此刻碎了一地的骄傲与执念?十年磨一剑,剑折人伤。

“嗡嗡嗡…嗡嗡嗡…”

沉寂中,手机在桌面上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母上大人”四个字,像四把烧红的小锥子,狠狠扎进她的视线。

曾絮盯着那跳跃的名字,胸口堵得发慌。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尽这满室的苦涩,才用没受伤的手,带着几分赌气的力道划开了接听键,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却掩不住底下的疲惫与沙哑:

“喂,妈?我这正忙着呢…手上活儿还没完…”

“絮絮啊——”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立刻像掺了蜜的桂花糖浆,甜得发腻,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妈跟你说个好消息!你表姨啊,那可是费了老鼻子劲儿,给你物色了个顶顶好的小伙子!在国字头的大银行上班!正经八百的金融精英!年薪,说出来吓你一跳,好几十万呐!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浓眉大眼,家世清白,父母都是退休干部,房子车子那都是现成的!妈跟你讲,这机会可太难得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抽空…”

“打住!妈!打住!”

曾絮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脑门,刚才强压下去的烦躁瞬间冲垮了堤坝。她抓起桌上沾血的棉签,狠狠摔进角落的垃圾桶,

“我这儿刚出事儿!工作上的大事儿!天大的窟窿等着我补呢!没心思!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听您说这个!”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短暂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沉甸甸地压在曾絮的心口。

几秒钟后,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却像变脸似的,那层甜腻的糖衣彻底剥落,只剩下尖锐的冰棱子:

“你瞅瞅你!啊?一天到晚,就知道忙!忙!忙!跟那些个不会喘气儿的破铜烂铁、碎瓦烂罐子打交道!能有啥大出息?啊?修好了它们,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能给你找个好婆家还是能生出个大胖小子来?!早知道当年…当年就不该心软,由着你胡闹!学这么个破专业!耗青春!耗光阴!耗得连个人样都快没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曾絮最敏感、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上。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用“专业”、“理想”层层包裹起来的委屈、不甘和深藏的自我怀疑,如同沉寂的火山,被这通电话彻底引爆!

“合着现在全怪我了?!”

曾絮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受伤的手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她倒吸冷气,但这痛楚反而让她吼得更加声嘶力竭,京片子的脆劲儿带着破音的尖利,在空旷的工坊里回荡,

“当年!是谁!在我高考志愿表上,趁我睡着,偷偷摸摸,用红笔把我辛辛苦苦填的‘金融’俩字,划拉得稀巴烂?!又是谁!苦口婆心,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什么‘女孩子学金融太浮躁’、‘文物修复是铁饭碗’、‘跟国家宝藏打交道体面又安稳’?!硬是给我改成了‘文物保护技术’?!要不是我后来死皮赖脸,撒泼打滚,求爷爷告奶奶转回了修复专业,我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银行的格子间里,数钱数到手抽筋儿呢!您倒好,现在嫌弃我没出息了?!”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显然,母亲也被这连珠炮似的反击顶到了肺管子。

“我们…我们那还不是为你好?!”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听筒,

“为你操心一辈子!你倒好!三十了!三十了啊曾絮!不是三岁!成家了吗?立业了吗?啊?你那个‘业’,在哪儿呢?就在这堆碎瓷烂瓦里?!天天守着这些冷冰冰、死气沉沉的玩意儿!它们能陪你说话?能给你暖被窝?能给你养老送终?!修文物?修文物能修好你自个儿那乱七八糟的人生吗?!”

最后这句质问,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曾絮心口最痛的地方。

她眼前发黑,气血翻涌,一股混合着绝望、愤怒和巨大委屈的情绪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掷向电话那头:

“修文物怎么了?!修文物至少比修您们那套算计来算计去、弯弯绕绕、怎么捂也捂不热的人心容易多了!”

话一出口,万籁俱寂。

曾絮自己都愣住了。她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以及电话那头骤然停滞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紧接着,是母亲一声短促的、带着巨大痛楚的抽气声,然后——

“嘟…嘟…嘟…”

忙音响起,冰冷、单调、决绝,在死寂的工坊里被无限放大,如同丧钟,一下下敲在曾絮的耳膜上,也敲在她骤然冰凉的心上。

她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回冰冷的椅子里。手背上包扎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但远不及心口那撕裂般的钝痛。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爬得更高了,清冷的光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水银般倾泻而入,在地面流淌,也照亮了工作台上那些珐华罐的残骸。那月光,白惨惨的,没有一丝温度,像一块永远化不开的千年寒冰。

□□白天那冰冷的话语,如同鬼魅,不期然地在耳边幽幽回响,每个字都带着洞穿肺腑的寒意:

“你总拿这工作当避风港,把自己藏在这些瓶瓶罐罐后面,以为修好了它们,补上了那些裂缝,就能把自己那千疮百孔的人生也修补得严丝合缝?丫头,醒醒吧!这世上有些裂缝,是娘胎里带来的,是命里该着的,是时光啃噬出来的…是怎么也填不上、补不平的!”

“填不上…补不平…”

曾絮喃喃地重复着,目光空洞地望着那冰冷的月光。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席卷了她。她拉开工作台最底层的抽屉,手指有些颤抖地摸索着。

终于,在最深处,触碰到一张折叠整齐、边缘已经磨损泛黄的纸。

她把它抽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惨白的月光下,纸页上“普通高等学校招生考生志愿表”的字样清晰可见。在“本科第一批次”的志愿栏里,第一行,“金融学”三个娟秀的字迹,被一道粗粝、刺目的红笔杠狠狠划去,力透纸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旁边,是另一个稍显稚嫩却同样用力的笔迹,填着“文物保护技术(服从调剂)”。

这是她十八岁夏天的烙印。

是那个蝉鸣聒噪、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午后,在父母苦口婆心、软硬兼施的“劝学”风暴中,她最终妥协的证明。

她亲手埋葬了少年时对繁华都市、金融浪潮的懵懂向往,咽下了这枚名为“安稳”实则苦涩的果实。

十年光阴,弹指而过。她就像一头倔强的驴子,一头扎进这故纸堆和碎瓷片的世界里,发了疯似的钻研、打磨、挑战极限。

她用近乎偏执的“完美修复”作为武器,向所有人,也向当年的自己,无声地呐喊:你们看!你们错了!我选的路是对的!我能做到最好!我能让破碎的,重归完美!

可如今呢?这尊承载了她太多证明和执念的珐华罐,在她手中炸裂,如同她精心构筑的堡垒,轰然倒塌。碎片飞溅,割伤她的手,也割裂了她强撑的骄傲。

母亲的责骂,馆长的训斥,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那条用完美主义铺就的路,似乎走到了尽头,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断崖。

月光似乎更冷了,无声地流淌过那些珐华罐的残片。冰冷的釉面反射着幽光,裂痕在光影下被拉扯、扭曲,形成一张巨大而诡异的蛛网,将她的影子也笼罩其中。

曾絮失神地捡起一片较大的残片,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心底。这触感…竟莫名地熟悉。

恍惚间,记忆深处某个蒙尘的角落被撬开。窄窄的胡同,青石板路,夏日的午后,蝉鸣震天。小小的她,端着母亲刚盛好、还滚烫的绿豆汤的粗瓷大碗,脚下一滑,“哐当”一声脆响!

白瓷青花的碗四分五裂,碧绿的汤汁泼洒一地。母亲举着笤帚疙瘩,怒气冲冲地从厨房里追出来,嘴里骂着“败家丫头片子”,追着她满院子跑…那时的阳光很烈,母亲的骂声很响,碗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和地上溅开的绿豆汤一样刺眼…也像此刻手背上的伤口一样,带着火辣辣的痛。

这破碎的珐华罐,竟勾起了她童年破碎的记忆碎片。原来碎裂的感觉,无论对物还是对人,都如此相似。

就在这心绪纷乱、神思恍惚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颤声,打破了死寂。

不是手机的震动,那声音更低沉,更…奇异。仿佛来自工坊幽暗的角落,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曾絮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工作台最靠里的角落,一个单独放置的锦盒上方,白天她刚接手、还未来得及仔细清理的那支清代玳瑁簪——通体深褐,簪首嵌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此刻,竟无风自动!

它先是极其轻微地颤抖着,如同沉睡的蝶蛹在苏醒。紧接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从簪体内部荡漾开来!

那光并非刺目,却异常深邃、神秘,瞬间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空间。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支簪子,就在这幽蓝光晕的包裹中,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缓缓地、稳稳地脱离了锦盒的丝绒底座,凭空悬浮了起来!

它在离桌面约莫三寸高的半空中,微微倾斜着,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拈着,开始以一种极其优雅、又带着某种玄奥轨迹的姿态,悠悠地旋转起来!

簪首那块羊脂白玉在蓝光的映衬下,内部仿佛有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银色光丝在流淌、游走,构成一幅不断变幻、充满几何美感的复杂图纹。

“嗬!”曾絮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刚才的颓唐绝望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冲散了大半。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姥姥的!这年头簪子都成精了?搁这儿给我表演‘霓裳羽衣曲’呢?”

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好奇心和专业本能瞬间压倒了其他情绪。她“腾”地站起来,也顾不上手疼,一把抄起桌上那柄高倍放大镜,一个箭步就凑了过去,鼻尖几乎要贴到那悬浮旋转的簪子上。

放大镜下,簪子的细节纤毫毕现。那幽蓝的光晕并非均匀发散,而是从簪体深处某些极其细微的纹路中渗透而出,那些纹路细密如发,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规律感。

簪首白玉内部的银色光丝,流转、碰撞、组合,其精妙繁复的程度,竟让她瞬间联想到了大学时啃得头昏脑胀的量子力学课本扉页上,那幅描绘微观粒子运动的抽象示意图!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沌的脑海!

“嘶…我的老天爷!”曾絮猛地一拍脑门儿,力道之大,震得自己都晃了一下,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敢情这老物件儿…肚子里藏着大乾坤?是…是机关?还是…某种咱老祖宗玩剩下、现代科学还没整明白的高科技?这纹路…这光…这悬浮的劲儿…”

她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受伤的手也忘了疼,兴奋地搓着:

“得!这下可逮着宝了!明儿个!明儿个非得去磨磨隔壁院儿那帮搞材料科学和古代工艺的老学究!指不定…指不定这玩意儿能解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比那珐华罐可带劲多了!”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又悄悄挪了位置,将清冷的光辉从珐华罐的残骸上移开,斜斜地投射在曾絮身上,给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如同一个孤独而倔强的惊叹号,钉在这寂静的午夜。

曾絮不再看那些冰冷的碎片,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支兀自在幽蓝光晕中优雅旋转的玳瑁簪牢牢吸引。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劫后余生、带着点痞气、又充满探索欲的弧度。

看来啊,这看似故纸堆里打滚、摆弄碎瓷烂瓦的文物修复江湖,水,比她曾絮想象得,要深得多,也浑得多!这潭深水里,埋着的恐怕不只是破碎的过往,还有…惊天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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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世界:清除执念的我,在每个故事里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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