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敖昶就这样认真的看着她,心中突然有些紧张,心跳声如同打鼓。
可宋芷完全没察觉出他的心思,只觉着,这人怎的越说越奇怪了,更加疑惑的反问道:“我为何要独自留下来?我自然要随我爹一同回家的。”
她的眼眸干净清澈,什么都显在脸上,莫敖昶一眼就能看穿她只是单纯的疑惑,并非小女儿家的扭捏。
如此一来,反倒衬得他心思不纯,白唱了一场独角戏。
莫敖昶难得有些挫败,暂时放弃了:“罢了,先不说这些,我去让人给你端一些吃食过来。”
他离开的步伐与往常很是不一般,颇有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未免打扰宋芷休息,见她用了晚膳,莫敖昶就放心离开了,刚在书房坐下,就听得下人来报,裴老先生前来求见。
莫敖昶道:“快请裴老先生进来。”
裴老先生是他的智囊门客,一心辅佐于他,深夜前来,想来是有要事相商。
进来后,裴老先生眉头紧锁,拱手行了一礼:“殿下。”
莫敖昶起身相迎:“先生请坐,是有何事要与我商议?”
“殿下莫要怪老夫多嘴。”
裴老先生告罪一声,而后,不赞同的看着他:“殿下今日,实在是走了一步臭棋,现如今,皇城指挥使的权柄被收了回去,殿下失了一大臂力,往后想要再拿回来,可就难了。”
原是为了此事而来。
莫敖昶坐下来,满不在乎道:“无妨,这权柄本就如同烫手山芋,送了回去也好,也省的那些蠢货一天到晚只知道盯着本王,做起事反而来束手束脚。”
裴老先生言语试探:“可老夫怎的听说,殿下是因为一女子才……”
“这些下人的嘴越发的碎了,”莫敖昶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语气强硬道,“先生无需多言,我自是懂得分寸的,夜深了,先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莫敖昶便摆手,端茶送客。
知道多说无益,裴老先生自是不好再留,看着紧闭的房门,临走时还不是忍不住感叹一句:“难怪古人云,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真是,女色误人。”
这般相安无事的过了好些天,宋芷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和莫敖昶辞行离去。
他自是不允,两人冷了脸不欢而散。
才出了宋芷的院子门口,莫敖昶就见一道黑影从外院潜进来,从自个头顶的屋檐掠过。
莫敖昶飞身而起,紧追其后,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偷到本王府上。”
那黑影不答,只是埋头往前跑。
很快,两人就在夜色中缠斗起来,莫敖昶不敌,衣裳被划破好几道口子。这身穿黑衣之人似乎并不想伤人,打斗之间,多有留手,并未真正伤到他。
但莫敖昶何时丢过这样的脸,从来都只有他戏耍别人的份,如今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挑衅,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人想走,莫敖昶缠着不放,两人从屋檐之上一路打到内院里面。
光影交错之间,身穿黑衣之人眼睛陡然睁大,不退反进,变换了路子主动进攻,很快便抓住莫敖昶的胳膊,将他双手反剪身后。
莫敖昶怒不可遏,道:“大胆贼人,你可知你今日得罪的是谁?”
这人置若罔闻,颤抖着手指,拨开莫敖昶背上被划破的衣裳,一片红色映入眼中。
竟真的是红色蝴蝶胎记!
感受到背部的触感,莫敖昶只觉得被人冒犯,难堪至极。
忽而察觉到禁锢他双手的力道渐渐松懈,莫敖昶趁他不备,转身一脚将人踹翻在地,随即怒道:“我杀了你!”
岂料那人哽咽开口:“孩子,我和你娘找了你十八年,苍天怜见,今日终于让你我父子二人相见。”
莫敖昶怒气更甚,拔出佩刀上前砍他:“该死,闯我府邸,还敢出言辱我,今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两人打斗的声音引得房内的宋芷出来查看,见到那身穿黑衣之人的熟悉脸庞,她惊喜唤道:“爹!”
她这一声,让提着刀的莫敖昶愣在原地,看着那头发花白的贼人,脸色铁青问道:“他是你爹!”
宋芷顾不上理他,快步上前将华明重扶起来,神色担忧道:“爹,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王府外院的护卫仆从也被打斗的声音吸引而来,一恍神的功夫,院子里乌泱泱的站满了人。
见此情景,在场之人纷纷摸不清头脑。
不知道这佩刀是拔,还是不拔,拔刀对着宋姑娘?他们可不敢。宋姑娘脾气好不计较,但王爷能把他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多日不见的萧钦然也不知道从何处挤了进来,站到宋芷和华明重的身边,还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憨声憨气的问:“伯父,您怎么受伤了?”
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莫敖昶稳了稳心神,冷冷吩咐道:“都出去,所有人今晚不许靠近这座院子,违令者斩杀。”
“是!王爷!”
众人纷纷退散,丝毫不敢逗留。
待院子清空后,华明重迫不及待的对宋芷说:“芷儿,快将你娘的玉佩拿出来。”
蝴蝶形状的玉佩静静躺在宋芷的手心,月光下透着淡淡的嫣红之色,很是特别。
华明重的眼神透过玉佩怀念道:“你一出生,背上便有个蝴蝶印记,这枚玉佩,便是你娘根据你背上的印记找人专门打造而成,你一看便知。”
莫敖昶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不由心头慌乱。
他一把夺过玉佩,走入房内,将上衣全部剥下,背部全部展露在铜镜前。
室内烛光明亮,足已照亮一切,那线条流畅的背部中间,红色印记自脊椎向两侧展开,宛若蝴蝶,栩栩如生。
两相对比,这印记,和莫敖昶手中举起的玉佩一模一样。
“不可能!这不可能!”
莫敖昶死死的盯着,仿佛要用眼神将背部的印记剜去。
恍惚间,莫敖昶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他突然想起,那日强闯安王府时,莫敖逸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你真可怜,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日过后,他也曾传令调查,却并未找出有用的线索。
而此刻,像是冥冥之中有条无形的线,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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