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谁画的黑板报12

王艳艳落荒而逃了,屁滚尿流那种。大概是她的头发掉光后,没有攻击能力,她只能逃跑。

她在伏耳面前又一次展现出鬼怪的能力——她从墙体穿出去了。

伏耳看着她的背影消散在白墙中,头颅慢慢扭向玻璃窗,镜面一般的玻璃映着他的脸。他的脸鲜血淋漓,模糊得看不到五官。

眼珠机械一转,视线下移,地上静静躺着一张同样鲜血淋漓的脸皮。

蹲下身,将它捡起,爱怜地抚摸着。

他就这样静静站了一会儿,颚骨突然抽搐起来,连带着脊背都微微颤抖,他咬着牙,像在惧怕什么东西。

太脏了——

太恶心了——

他把手上的东西丢了出去,刚刚还视若珍宝,转眼便弃之如敝屐。

伏耳靠在黑板上,默默地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全校响起悠扬的歌声,那是午休结束的信号。

两首歌放完,上课铃声紧接而起。

伏耳同时触摸到黑板报上的西装男人。

周围的事物一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人已在街道上。

他背着书包,不用仔细瞧,也快速发现这是通往家的路。

两个世界的时间线又紊乱了。

道上停着一辆违章停放的摩托车,伏耳用后视镜端详自己的脸。

光滑整洁。

于是他满意的笑了。

裤兜里有只手机,时间与表世界相差了三天,今天是星期天。

他于是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一边想他之前放在家门口信箱里的信纸,一边想如今占据他身体的”伏耳“对一张破碎的脸会怎么想。

他走进小区。

走进了高楼。

走进了电梯。

门口的铁皮信箱正对着电梯,沉甸甸地挂在墙壁的钉子上。

伏耳打开它的嘴,将手伸进它的胃部。

铁皮信箱的胃很大,空荡荡的,伏耳面色古怪,把握成拳头的手抽了出来。

拳头打开,手心是破碎的纸条。

完整的信纸被人撕成一条条,每条大小差不多,撕它的人很慢条斯理。

于是,伏耳知道了里世界的伏同学对他不怀善意。

信箱里的钥匙不见了,看了眼紧闭的家门,伏耳没有试图敲门,默默转身离开。

他去了4号楼。

卓太住在4号楼的第十八层。

这是个不详的数字。

电梯停在十八层楼时久久不开,头顶上的光照闪烁几下,伏耳看着电梯门慢慢开了半掌宽,又接着闭合,然而卡在半路,像是有人将手伸进来,卡住了电梯门。

伏耳眨了眨眼,等了一会儿,电梯门依然像磕了药一般发癫,他果断伸出十指,掰开了电梯门。

卓太的家门正对着电梯,伏耳一出来,就看见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镶嵌在门板上,也静静看着他。

门外的人能通过它窥探里面。门内的人也能通过它窥探外面。如果两人同时动作,两只眼睛便会隔着镜片贴在一起,两人互相都能看见对方的眼珠——白白的眼球,中间一点黑色瞳孔,偶尔休息不好,眼白附近泛着红血丝。

这就是伏耳不喜欢猫眼的原因,他家也从来不装猫眼。

猫眼总感觉是好多人的眼睛。

而现在,伏耳成为了好多人之一。

他趴在门板上,眼睛贴在了猫眼上。

镜片的折射扭曲,只让他看到了门后的地板,再多就看不到了。

门里没有声音,一整栋楼都没有声音,外面树梢上的鸟也没有发出声音。

缺乏了活物的生气。

“咚—咚咚——”

一长两短的敲门声。

伏耳没有按门铃,门铃的声音太过催促。

久久没有人开门。伏耳也做不出踢坏别人家门的事。

他再次将眼睛贴上猫眼。

这次,镜片不再扭曲。

他看见了……挂在白墙上的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它的颜色是黑白的。

照片上的夫妻在对他们的孩子笑,而卓太面朝伏耳笑得很幸福。

伏耳心下一惊,脚步后退,远离了猫眼,远离了那张黑白照。

现代社会,只有遗照才是黑白色,只有人死了才会有遗照。

伏耳静静站了一会儿,感觉浑身发冷。

卓太应该死了……

死了吧?

而他自己好像也不正常,那向婉婉呢?

伏耳想到了那个胆子像兔子的女生,被王老师追击时,两人走散,他想不到对方的遭遇。

刚走出小区,脚底下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打到路过的野猫。

“喵——”

它尖利的叫了一声,黄色的眼瞳深深凝视了伏耳一眼,接着一跃,钻进绿化带。

那东西骨碌骨碌地滚回他脚边。

低头一看,正是卓太日夜戴在颈上的项链,连睡觉都要戴着。

怎么会在这儿?

伏耳捡起这古怪的项链,链子上串的小瓶子,盖子没合拢。他刚拿起,盖子便掉了,瓶里的东西也洒了出去。

灰白色的粉末在风的作用下飘散开来。

伏耳愣愣的。

没事装些粉末戴在身上做什么?

念头刚起,转眼便想到卓太戴上它的时间——正是卓太父母去世后的几天,这可能是骨灰!

伏耳的手没抓稳,瓶子掉进了下水道。

风一吹。

地上的粉末被携带着,不知跑哪里去了。

学校的铁门是开着的,门卫端了饭菜在屋里吃。

伏耳进了学校,脚步不停进了教学楼,停在文科组的办公室。办公区没有人,伏耳再进一步,敲了敲祈成玉的门。

门内立刻有人回应:“进来”

像是一直待在办公室,无处可去似的。

男人的桌上摆着一杯咖啡,从上方冒出的热气范围程度来看,这杯咖啡是刚刚冲好的。

伏耳进来,男人头也没抬,鼻梁上架着金丝眼睛,微微垂着脑袋,在看一本杂志。

随口道:“坐。”

伏耳坐在他对面,视线掠过杂志封面,封面是一个光裸少年被绷带绑在手术台上,医生正对他开膛破腹的插画。

杂志名《糖果与疼痛的味道》。

名字太扎眼,伏耳开始用手机搜索。看着搜索结果,他眼色微妙变幻。

男人看书的神情太过认真严肃,一时让伏耳产生幻觉——或许他看的不是猎奇的性虐杂志,而是一本科普人性的书?

伏耳的眼神太过尖锐。

祈成玉合上杂志,放到一边,他抬头看着对面的少年,一边变换着坐姿——他夹起了二郎腿。

因为那本杂志,伏耳想多了一些,目光仿佛是透明的,仿佛能透过桌子,看清男人是不是在遮挡生理反应。

“不该看的别多看,”祈成玉在怀疑的目光中显得镇定,他把咖啡轻轻往伏耳的方位一推,“小心惹火上身。”

不提及说话内容,对方说话的声音和神情,像极了长辈教给晚辈的人生大道理。

伏耳迫使自己移开目光。

想起了来意,略微不自在地捧起咖啡,问:“如果我在这里待久了,会怎么样?”

咖啡的热气飘在两人中间,祈成玉的面容有些模糊,宛若也融入进了热气中。

伏耳听到他让人酥麻的声音:“只要你还清醒着,就不会有事发生。”

他的话肯定得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伏耳审视着祈成玉,对方的语气总让他觉得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

对方好像知道伏耳意在所指,好像已知道卓太的遭遇。

伏耳便打开天窗说话。

“卓太死了吗?”

“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早有一死。”

卓太当初说只把活过来的父母当作慰藉的影像。但影像怎么能与真实站在面前的人比,他们会主动关心卓太、给他做饭整理房间、陪他去散步……

他用影像比喻父母,从一开始就输了。

伏耳拧着眉,抿了一口咖啡,醇正的黑咖啡,那种苦味压住了胃里翻腾的呕吐**。

热气散了许多。

祈成玉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愉悦注视显出狼狈姿态的少年。

“你是伏耳日记本上的奇怪先生?”伏耳的话题转得很快,有些突兀。

祈成玉讶然,清楚他说的伏耳指的是谁。

“或许是。”他的态度模糊。

“黑板上的西装男人也是你?”

祈成玉沉默着点头。

“这个里世界的出现是因为你?”伏耳再问。

祈成玉再次点头,诚实得令人心惊。

伏耳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诚恳,迟疑着说:“你就这么承认了?”

不做一些挣扎?

“没有必要。”祈成玉弯着眼睛说。

是没有必要说谎,还是没有必要在伏耳面前伪装。

两者之间是有差别的。

伏耳的眼睛瞄到了桌上的杂志,咬了咬下唇,忽然感到一阵害怕。

杂志封面上的光裸少年在医生的手术刀下,表情似欢愉似痛苦。蒙面医生的眼睛弯成一道弧线,与祁成玉现在的表情相差无几。

伏耳突然站了起来,心里虽不安,面上却无异常。

两只黑黑的葡萄眼一动不动瞪着祈成玉,逞强地昭示他根本没有退缩。

口中说:“祈老师,我没什么要问的了,我先走了。”

“等等——”

伏耳充耳不闻,握着门把手一扭。

扭……扭不开?

锁死了?

身后的声音传至耳畔:“小同学,你的咖啡还没喝完呢。浪费不是个好习惯。”

接着,他听见椅子拖拽地面的声音,身后的男人好像站了起来,一步步接近他。

伏耳终于忍不住转过头。

目光触碰到的是男人下方的凸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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