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耿耿？”

贾母瞪着赖婆子呵斥道：“前儿个王夫人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又是你家！”

“这老天爷办事一向正大光明，你叫我如何能信你！”

一旁的贾政也是满脸怒容，冷哼一声道。

“哼！赖管家他们被挂树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除非你能拿出证据！”

赖婆子又爬向贾赦脚下痛哭流涕。

“大老爷，您向来明事理，您就帮着老奴说句话吧，我们赖家真的是冤枉的啊！”

贾赦也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老天爷是不会办错事的，只能先彻查了再说，清者自清。”

“是啊，太太两次被惩，可作不了假。”

“怎么会是老天罚错了，赖管家肯定有问题。”

“我也是那么觉得，不然好端端会半夜被挂上树......”

周围人纷纷交头接耳，完全不相信赖婆子的话。

赖婆子见众人都不信她，哭得愈发伤心，声音都带着绝望。

“各位主子，若是不信大可仔细搜查！清者自清，如果赖家真的做错，我老婆子以死谢罪！”

‘砰！’

“好！既然你如此笃定，那就彻查！”

“贾政、贾赦，你们即刻带人去搜赖家，若真有冤屈，我自会还他们清白、若真有猫腻，绝不轻饶！”

贾政和贾赦领命，带着一群家丁气势汹汹直奔赖家。

不到半刻，众人全来到赖家门前。

贾政一声令下：“全都给我仔细搜！”

家丁们一股脑冲进了赖家，贾政和贾赦也混在里面。

当赖家的密室被打开，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密室里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一箱箱的金条整齐的码放着、金元宝堆积如山、珍珠如米粒般散落其中......

玉器古董、宝石字画、玛瑙金佛等珍稀物件更是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他们还搜出来许多属于荣国府的宝贝。

那些都是荣国府历代传承下来的珍品。

如今却出现在赖家的密室里，有些还被损坏得不成样子！

“好啊！我们荣国府竟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把我们当傻子耍！”

贾政雷霆般怒吼在密室中炸响。

“拉他们统统报官！我要他们生不如死！一群吸荣国府血的畜生！”

贾赦的眼神中也充满杀意，恨不得将赖家众人千刀万剐。

......

回到荣国府，贾政和贾赦径直来到贾母住处。

贾母正在坐立不安，看到进来的两人神色黑沉，心里咯噔一下。

贾政强忍着怒火。

将在赖家搜到大量财宝，以及荣国府宝贝被盗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贾母听后双眼一翻，身子向后仰去，当场被气晕过去。

“老太太！老太太！”

众人马上慌乱起来，丫鬟婆子们尖叫着围上前去。

贾赦忙去掐人中，贾政跑去请大夫，整个荣国府乱成一团。

......

凤舞的神识像一张巨大而细密的网，笼罩在整个荣国府。

刚才荣庆堂内贾母的愤怒、众人的慌乱，以及贾政贾赦带人抄赖家的画面。

全都清晰的呈现在她的 “感知” 中。

看完这一切，凤舞忍不住轻笑，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哼，这才刚刚开始呢。”

过了会儿，帘子外欢快的脚步声传来，是环哥儿过来了。

“姨娘，我来看您啦！”

环哥儿俏皮可爱的蹭过来，一脸的孺慕之情。

凤舞自然的搂过他，温柔的问：“怎的今日来了，是不是功课没做好，挨先生说了？”

环哥儿乖巧的走到凤舞身边坐下，认真回道。

“没有的姨娘，环儿每日都有好好做功课，先生还夸我进步了呢。”

“那就好，饿了吧，桌上有你爱吃的奶糕......”

说着又问后面进来的桃红。

“桃红，这两天春姐儿的情况怎么样？”

“回姨娘，春姐儿还是老样子，只是不知怎的，多了个动不动喜欢发呆的习惯。”

顿了顿，又跟凤舞分享了刚出炉的八卦。

“刚才荣庆堂可乱了套，老太太先是气晕过去，醒来后又大发雷霆。”

“老爷和各位主子们也都愤怒不已，那些女眷们觉得丢人，都不敢上街去买胭脂水粉了...”

“对了还有宝二爷，心情似乎也不好，都不再和那群丫鬟调闹了......”

凤舞听着桃红的讲述。

脑海中浮现出宝玉那愁眉苦脸的模样。

想到宝玉，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环儿，你平日里多和宝玉哥哥走动走动，知道吗？”

环哥儿虽然有些疑惑，还是乖顺的同意了。

......

正如凤舞所料。

由于对赖家的大量彻查，各种线索交织牵连，纸始终包不住火。

三天之后，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还是被贾政兄弟查出。

当证据摆在贾政面前时，他气的双眼通红。

手中的茶杯 “啪” 一声被捏的粉碎！

“这个贱人，竟敢做出如此败坏家风之事！”

贾政怒吼着，气得真想提刀砍了王夫人。

贾赦在一旁也是面色铁青，连连跺脚，大骂王夫人不知廉耻。

两人强压着怒火，匆忙赶到贾母处汇报。

此时的贾母刚刚转醒，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觉得喘不上气来。

双眼一黑，又被气晕了过去！

荣庆堂内再度陷入一片混乱。

有人跑去请大夫，有人手忙脚乱的给贾母灌参汤。

贾政看着昏迷的贾母，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他与贾赦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趁着王子腾还未得知消息，尽快结果了王夫人。

贾政暗自思量：“王夫人已失了两次清誉，早晚自身难保。

哪怕他王子腾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又怎会继续帮这个妹妹而自毁前程。

再者他也有家族亲人，若是有这样名声烂透的亲人，他们的亲事也会受到影响。

以王子腾那精明算计的性子，肯定懂的孰轻孰重，很大可能会放弃王夫人。

想到这里，贾政心中一阵畅快。

“哼，这座压在我头上多年的大山，终于要被我搬走了。”

回头又给王子腾写了一封‘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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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营帐。

王子腾坐在帐中，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王夫人的信。

信纸上写满了，诚恳惶恐的求助之词。

密密麻麻好几张，字里行间全是绝望与害怕。

然而就在昨天，他还收到皇帝严厉的责问。

皇帝怒斥他齐家不严，纵容令妹恶毒无德，接连遭受两次天谴。

皇帝严令他好好剿匪。

莫要再将心思放在这种道德败坏之人身上。

......

王子腾知道，这是皇帝对他的严重警告。

若是不当回事，以后只怕是止步于此了。

而在匣子旁边，还有好几封信，其厚度不比妹妹的信薄多少。那是夫人和家里长辈送来的，满纸皆是 “埋怨和指责”。他们埋怨王子腾为了妹妹，可能会得罪皇帝，失去前程和家族支持。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妹妹，一边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还有来自家族内部的压力。

这艰难的抉择摆在王子腾面前。

是为了妹妹不顾一切，得罪皇帝，最终与家人众叛亲离？

还是割舍亲情，明哲保身？

没有多做纠结，王子腾很快做下决定。

他提起笔，蘸饱墨汁，在信纸上缓缓写下八个字 ——“知命安身，顺应天命”。

写完后叫来人，吩咐立刻送过去。

此时的王子腾，心中虽有无奈与痛苦，但眼神中却透着一种决绝。

这是当下唯一能做的选择。

至于妹妹的命运，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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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放印子钱之所以没传出去，全赖凤舞在暗中护持。

然而，府中的下人们却对王夫人恨之入骨。

所谓 “痛打落水狗”也不过如此！

许多下人深受放印子钱的毒害，他们曾因此被卖，有的落得家破人亡。

现在知道太太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不少人都燃起熊熊怒火。

甚至都生出了杀掉她的念头。

但主子即便落魄，到底身份摆在那儿，下人也不敢公然欺辱。不过，不欺辱归不欺辱。

但对王夫人袖手旁观，稀里糊涂总可以吧！

周瑞家的手端托盘，满脸晦气的走进屋子。

“太太，您瞧瞧这是什么！厨房那边竟不给您热乎饭菜，送来的全是残羹冷饭。”

周瑞家的将托盘重重放在桌上，气愤的说。

王夫人原本就烦躁，一听更是怒火中烧。

“这群狗奴才，竟敢如此欺主！”

可话虽如此，她更担心还是结果的最后判定。

两日前，贾政将证据狠狠砸在她脸上时，那种恐慌到现在还忘不掉。

王夫人忽然又想起昨晚哥哥的信，里面只有绝情的八个字。

心底的绝望如潮水般蔓延，她连最后的保命靠山都放弃了自己。

王夫人惊恐的抓住周瑞家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哥哥他也不管我了，我的后台倒了！”

“我还不想死，更不想死的毫无尊严和体面!呜呜呜——”

周瑞家的也很着急，但还能保持些镇静，她忙道。

“太太先别慌！如今之计只能去找宝二爷了！”

“宝二爷在老太太面前最得宠，有他在一天，必定能保住您的命...咱们先保住命，以后再谈别的。”

王夫人忙找来宝玉身边的暗线。

让其偷偷向宝玉透露自己的处境，只希望宝玉在贾母心中真有分量。

否则她只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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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身边的丫鬟，确实按照王夫人暗线的授意。

将王夫人如今被下人苛待、冷遇，甚至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的悲惨境况，全说给他听了。

贾宝玉听完后，心中揪痛不已，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紧接着，那丫鬟又故意带着惊慌道。

“宝二爷，我还听说二老爷他... 他要对太太下手啊！”

“您要是再不赶紧去求老太太，没准就再也见不到太太了！”

贾宝玉一听，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如纸。

原本正摆弄着最心爱的胭脂，也被他惊的失手掉落，撒了一地。

可他哪还顾的上这些，心急如焚的拔腿就跑。

一路哭哭啼啼的，仿佛这天马上就要塌下来似的！

贾宝玉第一时间冲去找贾母，却不敢有勇气找亲爹求情。

因为整个荣国府里，贾宝玉最怕的就是他爹贾政。

“呜呜呜——祖母!”

贾宝玉一溜烟跑到了贾母的院子。

此时的贾母，好不容易才从第二次气晕中醒来。

但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来岁，面容憔悴，眼中满是疲惫。

接连三次遭受这样巨大的打击，她实在是心力交瘁。

甚至生出了撒手不管，去找荣国公的念头。

正想着，贾母听到了门口传来宝玉的哭声。

她有气无力的吩咐道：“让宝玉进来。”

宝玉一进屋，便 “扑通” 一声跪在贾母面前。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祖母，您救救母亲吧！母亲她被下人苛待，连饭都吃不饱了，我爹还要对母亲下手，祖母，您救救母亲啊！”

贾母原本满是疲惫与憔悴的面容，在听到宝玉这些话后，瞬间涌上一层怒色。

她死死的盯着宝玉，仿佛要将他看穿。

那眼神中，既有对王氏所作所为的厌恶，又夹杂着对宝玉的失望。

“你、你这孽障！”

贾母气的浑身颤抖。

“王氏做出那般败坏荣国府的事，将这百年世家的荣誉名声踩到泥里，你却只知道为她求情！”

“你可曾想过，荣国府上下几百口人的生计，还有这祖宗传下来的颜面，都被她毁于一旦！”

贾母越说越气，胸膛里腾升的火焰，烧得她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宝玉一心只想保住母亲的命，根本不听贾母责骂。

拽住贾母的胳膊撒娇拉扯，嘴里还不停哀求着。

“祖母，救救母亲吧！府里您最大，只要您同意放了母亲，她就不用遭这罪了！”

“您不是最疼宝玉了吗？这点小事祖母都不愿意......”

“你个混账！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这只是小事！”

贾母一个激动身体往前倾，打算好好骂醒这个拎不清的。

而宝玉这边刚好用力过猛。

本就身体前倾又虚弱的贾母，竟被他一下子扯到了床下。

“咚” 的一声闷响！

贾母头朝下重重摔在地，两眼一翻白，带着满脸未退的怒色再次晕厥！

“啊！老太太！”

宝玉还傻傻的跪着，看着昏厥的贾母，脸上还挂着泪水。

......

凤舞通过神识，将这混乱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见宝玉被吓到呆傻，以及众人慌乱的场景，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宝玉，还真是个‘大孝孙’啊！”

“不过，能为王氏求情，倒也还算有点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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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被自己摔昏后，宝玉脑中一道惊雷炸开。

“老祖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这个念头疯狂的盘旋，内心悔恨不已。

“都怪我太冲动，为什么只想着母亲，却全然不顾老祖宗的身体？我真是个不孝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