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愣了愣，显然没想过还能提这个要求，“可是不是没化形就不能离开墟洞吗？会有危险。”

啧，臭小子不上钩啊，本来要是他说想去，她也就是捉弄他一番就带他去了。

反正不管怎么胡说八道，总归是她对，“你怎么这么听话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了，我说的是不能单独离开，意思就是与我一起还是能偶尔出去的。”

“阿虞不会有危险吗？”

瞧，思考的事比她还多呢。

姜虞失笑，揉乱了他那一头细软的金发，“当然不会了，虞姐姐可厉害着呢。”

见他犹犹豫豫还想说些什么，姜虞干脆在他身上掐了几个法决，一把将小小的他抱起，身影一闪，便离开了墟洞。

此时人间正是庙会，人群熙熙攘攘，姜虞带着小北苍悄无声息混迹在人群中，幻术一施，二人就变成了两个相貌平平的路人。

凡间的一切对于北苍而言都是新奇的，人声鼎沸的热闹，眼花缭乱的杂耍，飘着香味的小吃，路边的小玩意，种种种种让他目不暇接。

系统111终于找到话可以说了，“你不必对他这么好的，他失忆了还是会把你抓去为魔族公主供血，还是想想到时候如何躲避，以及被抓了如何在魔族公主手上活下来比较好。”

姜虞不以为然，“失忆了便失忆了，不还是有恢复记忆的那天么？”

她对他好自然是有目的。

“他要在你死后才会历劫成功，恢复记忆，这对你的任务没有任何帮助。”

“这我知道，但我高兴啊。”

只要能为他们爱的死去活来的过程中，给他们多来几根如鲠在喉的刺，她就满意了，毕竟占了人家神女身体不是，不做些什么总感觉她占了人家便宜。

虽说到目前为止，这小孩还挺讨人喜欢的。

系统111又被她噎住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不要做多余的事。”

姜虞随口安慰了句，“你别太担心，任务会完成的。”

系统111：“……”

碰到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宿主，它能放心才有鬼。

姜虞看见有小孩嘴巴红红地在啃糖葫芦，便也给北苍买了个，刚想递给他，就见他盯着某处，双眼在昏黄熙攘的灯照下闪着细碎的光，专注极了。

姜虞薅了把他细软的头发，“看什么那么入神啊？”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个首饰摊子，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

“怎么，阿苍对那些东西感兴趣？”

北苍扯着她的手，“我们去那看看吧？”

“好。”

姜虞有些讶异，虽说她能瞧出一路上北苍眼中偶尔闪过的新奇之意，但他走到哪看到哪，从不见兴趣和留恋。

得到肯定的北苍拉着姜虞穿过人流，来到小摊子前，扫视着摊子上整齐陈列着的各种饰品。

摆小摊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这时摊子上人并不算多，见他们走过来，布衣妇人就开口招呼：“小姑娘，想要些什么？首饰还是配饰呀？”

姜虞朝那面容和善的妇人笑笑，“我先看看。”

说着目光落在了那些琳琅满目的饰品上，可以看出来材质算不上好，但手艺极佳，难怪买的人不算少数。

妇人看着这姑娘不由自主地就在身体两侧擦了擦手上的汗渍，“好好好，小姑娘慢慢看，有中意的就同婶子说声。”

“好。”

还有就是这夫妻俩看起来脾性不错。

姜虞手搭上北苍的头顶，手穿插在他细软的发丝中，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怎么，看中了哪些个？虞姐姐都给你买下来。”

这小子头发丝跟绸缎似的，顺滑柔软，还挺好摸的。

终于，北苍的目光在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饰品堆中定住了，小手一探，将东西攥在手里。

姜虞看着北苍手中的簪子，调笑道，“小阿苍，这可是女簪，你……”

簪头是朵含苞待放的辛夷，簪体温润通透，整体而言简约清雅，外观实是不错。

北苍扯了扯她的衣角，“蹲下。”

“这该不会是给我的吧？”她还以为是幼儿懵懂，不通世俗，不知什么女簪男簪。

北苍耳尖渐红，抿紧了唇。

“好好好，蹲下蹲下。”

姜虞蹲下后，从原本的幼童模样的北苍仰视她，变成了她仰视北苍。

他托住她的右颊，将簪子轻轻插入她的发髻，专注地看了会儿，“好看。”

他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不知在是说人还是说簪子。

姜虞抬手轻触，发间簪子微凉润滑，很有质感。

妇人感慨，“小公子眼光也太好了，这簪子很适合你姐姐。”

簪子的含蓄清雅同姑娘周身的气质融合得很好。

明明这刚来的姐弟二人相貌也不算出众，妇人也不知为何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们身上。

阿虞才不是吾姐姐。

北苍蹙了蹙眉，没理会妇人，“阿虞，吾也想要。”

小孩嗓音稚嫩，加上夜市喧哗，“吾”同“我”听起来差不多，听起来不算奇怪。

姜虞大方道，“想要什么你挑便是。”

想到方才在这小摊上看到的某幅画面，北苍摇摇头，“吾想要阿虞帮吾挑。”

方才这小摊子旁站了对男女，他们相互为对方挑了物件，很多人笑着说他们如此恩爱，肯定会相伴到老的。

相伴到老，他们神仙是不会老的，应该就是指永远相伴的意思。

那如果和阿虞交换着赠送物品，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阿虞也会永远相伴？

姜虞无奈，“我怕我挑的不合你心意。”

北苍答非所问，“阿虞喜欢吗？”

“喜欢什么？”

“吾为你挑的簪子。”

“自然喜欢。”

算是实话，这簪子确实蛮符合她审美。

“吾也是。”

这小子，哪有自卖自夸的。

“你挑的簪子自个儿自然欢喜。”

“吾是说，不管阿虞赠吾何物，吾都会如同阿虞喜欢那簪子一样喜欢它。”

只要是阿虞赠给他的就好。

姜虞微愣，这小子也太赤忱了些，每当说一些肉麻的话时，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他明明一脸认真，好像只是平平淡淡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而已，没有任何夸大，让人不由得心生欢喜。

不愧是男主么？小小年纪就将如何讨人欢心摸索得彻彻底底，虽说他实际年龄比她还大，但他才刚接触世界，相当于幼子。

“行。”姜虞站起身，从摊子货架上探手摘了枚命牌，触手润滑微凉，手感同她发间的簪子差不多，其上刻有一条张牙舞爪，一飞冲天的龙。

其实方才在北苍挑选物件的时候，她也随便看了看，当时看到那牌子就想到了身旁这条幼龙。

她蹲下，手心向上展开，将命牌递给北苍。

北苍没动，像根木桩似的杵在原地，“阿虞帮吾戴。”

“行行行。”

北苍轻轻摩挲着命牌，认真地吐出两个字，“喜欢。”

“喜欢就好。”

妇人见他们二人间如此温馨，难免生出几分艳羡，“你们姐弟二人感情可真好，不像我们家那两个，跟百世冤家似的，一碰头就张牙舞爪地想打架。”

姜虞笑着，道谢还没说出口，就被某人打断。

“阿虞不是吾姐姐，吾没有姐姐。”北苍终于忍不住出声纠正，可他说出口没多久就后悔了。

倒不是他的心思转变得如此迅速，也不是因为妇人脸上那掩不住的尴尬，而是姜虞微垂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让他后悔了。

他有些懊恼，方才他是不是说得太伤人了？

他想说出什么来补救，结果喉头像是被什么梗住了，张口便是声龙吟。

看着姜虞脸上的惊诧，北苍连忙阖上了嘴，结果梗住他的那股气依旧没有消停，直直往头顶窜，额角胀痛，感觉有什么正在破肉而出。

他身周的金色神力抑制不住地在暴动，恍惚间听见有人在惊叫：“龙……龙啊！”

幻术已经遮挡不了他的变化了。

姜虞连忙拽住他离开，掩盖他的气息，迅速回到墟洞。

“阿虞，对不起。”小幼龙耷拉着头，沮丧地道歉。

姜虞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嗓音轻缓，“无事，突然变回原形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破坏了阿虞为自己准备的奖赏，更是因为他的话好像伤害到了阿虞，他想解释阿虞是比姐姐更为重要的存在。

可阿虞又收到了宣召，好像是因为他方才在凡间突然失控的缘故，她需要同那些人一起寻找流浪在外神子也就是他的下落。

阿虞又匆匆离开了，只余他一人在这空荡荡死寂的墟洞。

这次不需要谁督促，他自发地就修炼了起来。

他想要快点结束这种状态，他不想总是这么藏着，不想总是这么一个人。

……

终于真正化形了，若是阿虞知晓了定会很开心吧。

虽然北苍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姜虞面前，但想到姜虞离开时不厌其烦一遍遍的叮嘱，他还是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安分地待在墟洞中等待姜虞的归来。

阿虞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呢？

惊讶还是开心？她会不会高兴得跑过来抱住自己？阿虞的怀抱又香又软……

北苍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精神愈发兴奋了，姜虞的反应对他来说比化形这件事原本值得兴奋多了。

一两天北苍能忍，可这都好几天了，远远超过阿虞上次离开的期限。

北苍想给姜虞惊喜的兴奋被漫长的等待消磨得分毫不剩，内心只有因为未知而日益增长的担忧和焦躁。

阿虞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要不要出去寻阿虞？

可……阿虞上次离开时明明嘱咐要在这等她回来的。

就在北苍纠结犹豫时，突然一道远远传过来的微小呼救打断了他的思考。

这是……阿虞的声音？

北苍握着龙纹命牌，一本正经：“喜欢。”

姜虞：“喜欢我给你的命牌就好。”

喜欢……阿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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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世界一：神帝与他的小侍女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