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渝等了一晚，手机半点动静都没有。不过也正常，任谁被突然塞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都会懵掉吧，她现在只祈祷詹令薇可千万别把纸条给扔了。

“杵在门口干嘛，进去了。”

徐赫看了她一眼就推门进去了，常小渝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走进会议室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术前讨论会有五六个外科医生和两名主任参加，实习医生坐在最边上，前面坐的是要参与手术的护士。

大屏幕上展示的是赵格的手术方案，他站起来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青年才俊模样。

“以上就是我的手术方案。”

话音刚落，掌声雷动，期间还夹杂着各种赞美和惊叹。

在手术方面，赵格有足够的信心，这是经过真正手术历练才有的沉稳。他视线扫过常小渝，眼底波澜不惊，以不在意展现他对常小渝的轻视。

一个刚从学校出来，还没有做过手术的实习医生，还敢大言不惭地看不起他，赵格只觉得这人过于狂妄自大，对待医学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对待患者也不负责。

徐赫皱着眉，道：“这个方案成功率确实高，但全麻一定会影响患者的大脑功能。”

赵格虽和徐赫有不同意见，但徐赫的地位摆在那里，他谦虚解释道：“这个方案能最大程度保住患者的生命，手术风险也大大降低。对大脑功能的影响也有限，不会对患者以后的日常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徐赫不赞同：“既然患者把命交到我们手上，我们就该做出完美的手术，确保患者在术后一点负面影响都没有。”

赵格为难地看向那两名主任，徐赫对手术完成度有近乎病态的执拗追求。医生一般不会对患者说过于绝对和肯定的话，这在医学上是不严谨的，一般都会说得比较保守。

但徐赫不是，他会向患者保证，手术百分百成功，绝对不影响日后生活。

患者是喜欢这样的医生，可有多少医生能做到徐赫这样？别说赵格了，哪怕是老院长亲自出马，都不敢做徐赫那样的保证。

坐在首位的齐主任开口道：“徐医生，我们知道你为了患者着想。但我们也要考虑到手术风险，毕竟保住患者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齐主任说得对，作为医生，一些取舍是难以避免的。更何况，全麻对大脑功能损害的概率并非100%，患者未必会受到影响。”

赵格对自己的方案很有把握，虽然没有再多言语，只是温文尔雅地坐在那里，就已经表现出对自己方案的信心。

常小渝举高手，在众人看过来时说：“赵医生的方案太保守了，成功率也不见得有多高。”

“成功率在80%以上还不算高？！”

“实习生有想法是好的，但不要说空话。”

那些外科医生多是赞同赵格的，这也是他们自己的诊断结果。

常小渝不顾反对的声音：“患者是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他能接受自己的大脑受到影响吗？你们所说的影响不大，只是针对一般的普通人，根本没考虑到患者的职业属性。”

亦或是他们觉得职业属性在生命面前也不值一提，但对有些人来，他们是把自己的作品、工作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

“我建议可以和患者充分沟通，请他自己选择手术方案。”

“胡闹！你也知道患者是企业高管，要是出了半点差错，谁能负责？对医院的形象也会造成打击！”

“患者自己选？你这是要把医生的责任推卸给患者吗？！”

反对声、指责声络绎不绝，仿佛常小渝说了多么十恶不赦的话。

徐赫却认为常小渝说得有道理：“贺思淼说得对，患者有权利去选择他想要的手术方案。”

“徐医生，你……”

“齐主任，你认为呢？”

众人不好反对徐赫，把希望寄托在齐主任身上。齐主任头发花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在原剧情里，这场手术赵格一战成名，成功切除患者夏灵的脑瘤。尽管夏灵时常头疼、拿不稳东西，但成功保住一条命。夏灵甚至主动帮长寅医院宣传，重点突出了赵格高超的手术技术。这之后不少达官贵人都来找赵格手术，他趁机拓展了不少人脉。

这些人脉全都被他用来帮助王音在商场上狠狠击败了詹令薇，造就了新的商业帝国。

夏灵由始至终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更优秀的手术方案，不仅可以帮她切除脑瘤，还不留一点后遗症。

齐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思忖半晌说道：“徐医生，之前我们已经商议过了，你的方案太危险，我们不能拿患者的生命冒险。这是手术，不是你的临床实验！”

徐赫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以沉默表达自己的反对。

徐赫虽然资历深技术硬，但在行业里人缘并不好。外界对他的评价都是“刻薄”“不好相处”“孤僻”，在常小渝看来他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医术上，以至于无暇去顾及人情方面的东西，更别提和人争论。

他明显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唯一能勾起他兴趣的只有手术。

常小渝一定要把这场手术拿下，她掏出手机：“不如让患者本人来选择，夏小姐，你觉得呢？”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死寂，只剩空调“嗡嗡”的噪音。

常小渝在进会场时就已经打开了和夏灵的语音通话，夏灵几乎一字不落的听完了他们所有的讨论。

早在她看过夏灵的病例后，常小渝就已经和夏灵联系上了。

一开始她提出的手术方案夏灵听了也瞠目结舌，可是考虑到术后没有后遗症，不会对脑功能产生影响，夏灵又犹豫了。

直到听完这场术前讨论，众专家只是在担心方案的危险程度，并没有百分百的肯定会失败。

夏灵心动了，尤其是在听到常小渝铿锵有力的话后，感受到了她强大的自信。加上主刀医生是徐赫，她对这场手术也生出了信心。

徐赫，可是比赵格名气大多了。

“贺思淼！你懂不懂规矩！怎么能让患者听到我们的讨论！”

“徐赫！你就是这样带实习生的？让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帮你争取手术机会？！”

“咳——”齐主任一声咳嗽，指责声顿时戛然而止。

“既然夏小姐都听到了，我们想听听的您的想法。”

夏灵的声音透过手机有些微弱，但依旧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我想用贺医生的手术方案，请徐医生来主刀。”

赵格坐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温润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急切：“夏小姐，您要考虑清楚。开颅手术中停止麻醉叫醒患者，这在整个开颅手术史上都闻所未闻，会出现怎样的后果我们都不知道。您确定，要当第一人吗？”

常小渝冷哼一声：“什么闻所未闻，只能说明你见识太少。这叫‘术中唤醒’，既能精准切除肿瘤，也能不伤及周边功能区脑组织。”

“可笑，简直是天方夜谭！”赵格不屑一顾，术中叫醒患者？谁敢做这样的手术？

不仅赵格，护士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我的天，这种手术我可不敢去。”

“可不是，听起来就很不靠谱……”

“徐医生也是这样想的？！真是疯了！”

“够了！”齐主任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安静！”

“夏小姐，这样吧，手术时间可以推后一天，您……”

不等齐主任把话说完，夏灵果断地说：“不用了，就用徐医生和贺医生的方案。”

为了脑功能不受影响，她愿意冒险一次。

常小渝满意地笑了，不愧是能做到企业高管的女人，心性的确超出常人。

手术方案确定后，徐赫临出门深深看了眼常小渝，扔下一句“一会儿来办公室”就匆忙离开了。

赵格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他努力了这么久，从来没想过会被一个实习生给压了一头。他满身冰霜地走出会议室，身边的人被他冻得自动离远两米。

为了拿下这场手术好结识夏灵，他花费了不少心思，礼没少送，酒没少喝，如今全打水漂了。

他眼冒寒气，看到正站在自动贩卖机旁悠哉自得的常小渝，第一次怒火打败了理智，径直走上前去。

“你这是在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常小渝眼皮都没动一下，凉飕飕道：“就你那技术，把患者交给你才是在开玩笑。”

“你说什么！”赵格险些被气昏了头，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一路走来，虽然也有困难，但收获的大多是赞赏的声音。在学校里，他也保持常年第一，是以优秀学生的身份毕业。进了医院后，更是令人赞不绝口，常小渝是第一个说他手术技术不行的人。

常小渝是半点都不想搭理他，刚要转身离开，余光瞥见拐角处的轮椅一脚，眼珠一转。

“你的方案，肿瘤根本切不干净。剩下的肿瘤会继续生长，时间一长，轻则影响日常生活，重则浸润破坏周边功能区，更严重的会丧失运动功能危及性命。”

常小渝一番话说得赵格哑口无言，她说的赵格未尝不知道。但他依旧采取保守治疗，认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住患者生命。

其实原剧情里，赵格的手术很成功，后遗症有，但肿瘤没有恶化。常小渝故意把他的手术后果往严重了说，毕竟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

拐角的轮椅上坐的正是夏灵，她本想出来透透气，却被常小渝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赵医生的方案竟然有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要不是她刚好撞见他们的谈话，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

此刻的夏灵，除了庆幸自己选了常小渝的方案，对赵格生出一丝埋怨之情。埋怨赵格作为自己的主治医师，根本没把所有会出现的后果说清楚。

若自己真的稀里糊涂地让他做手术，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

和徐赫讨论了一整晚手术方案，天刚蒙蒙亮，常小渝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医院。她终于有时间掏出手机，刚过早上五点半，手机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詹令薇的消息。

“哎——”常小渝仰天长叹，这詹令薇也太警惕了，难道对她的接近就不好奇吗？

常小渝用手机软件打了辆车，刚退出界面就收到一条短信。

“昌宁饭店，救。”

小可爱们，粽子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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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豪门争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