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对沈明礼了若指掌,知道一起喂过流浪小孩后,沈明礼不可能再对他视而不见,冷言冷语,于是他很故意为难沈明礼道:“你要去哪?”
果然他看到了沈明礼眼里的无奈,林深英俊的面容上一丝得逞的笑意,他对沈明礼总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幼稚又过分,而沈明礼对他这种小把戏的纵容,更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沈明礼望着林深的眼眸,不知怎么的,就心底一软,放松了语调说:“我要去拜访我的老师,城北学院的李恒心院长。”
林深顿时笑弯了眼睛,心道:沈教授还是跟以前一样,最爱跟老师待在一起。他眼神亮亮的凝望着对方,发现这时的沈明礼,脸颊上还有浅浅的肉,这让他好想上手捏一捏。
但如今两人关系没到,他的行为恐怕会让沈明礼生气,林深只好抓紧了蠢蠢欲动的手,含笑看着沈明礼道:“久闻李恒心院长的大名,但我之前太混账了,李院长不肯见我,你能替我引见吗?”
沈明礼无语的看着他,他突然发现对待林深这种厚脸皮的人,委婉的拒绝他会装作听不懂,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夫子不喜权贵,我不能替你引见。”
林深故作可惜的叹气,唉声道:“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沈明礼毫不犹豫,“没有。”
林深完全因为这拒绝伤心,他很清醒,也很聪明,他知道自己提出要求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见李院长,而是为了和沈明礼说话,是为了让沈明礼渐渐习惯他。
林深厚着脸皮和沈明礼耍赖,他逗弄他道:“你说我给李院长送一块辉日墨,李院长会不会大发慈悲见我一面?”
沈明礼瞪了他一眼道:“院长性情高洁,不会被你这些东西打动。”
林深哦了一声,眼神了然道:“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把送礼弄得如此明显。”
沈明礼气得鼓起了脸,他反驳道:“我明明是让你别走这些歪门邪道。”
林深嘴角微不可查又往上勾了一些,他故意道:“我明明是投其所好,尽小辈的孝心,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歪门邪道。”
沈明礼皱眉看他,他重读道:“李院长不是你的长辈,不需要你尽孝。”
林深垂眸,心道:怎么不是他长辈了,这可是以后帮他在沈明礼面前说情的第一号大人物。
想到这里的时候,林深下意识的将手背在了身后,这是一个乖巧的,束手就擒的姿态。这是他前世他为了讨研究所欢心养成的习惯。
在他刚开始追求沈明礼的时候,为了让研究所其他人别再那么讨人厌,他每次都会带着礼物去拜访那群长辈,而那群长辈总说他眼神姿态都太吓人。
为了安抚住那群长辈的心,林深找了个办法,他把自己当成新兵,每次过去听训话,就把手背在身后,肩膀挺直,像个新兵一样乖乖的听他们训话。
这个办法很好,那群长辈总算不说他是过来威胁人的了,可日子久了,他们又鸡蛋里挑骨头说他把背挺那么直,是口服心不服的表现。
林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他从来没把这些为难放在心上过,他知道自己和沈明礼的差距,他要摘走研究院辛辛苦苦培养大的一朵花,对方没打他都是好事了。
林深从来没把他们看做敌人,而是把他们看成和他一同保护沈明礼的战友,如果某天他不幸牺牲了,他知道这些人会替他继续保护沈明礼,会陪他度过每一个难熬的时刻。
林深低眉,深情的望着沈明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从25岁的结婚现场到了这个奇怪的古代世界,也不知道沈明礼怎么会忘了他,还要娶另外一个人,但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事对他并没有危险,只有好处。
林深一路把沈明礼送到城北书院。
站在书院门口,沈明礼有些担心林深会继续胡搅蛮缠,跟着他一起进李院长的家门,可这时林深却很知礼的退让了,笑着跟沈明礼告别。
沈明礼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居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把林深赶走的自己很无情,他赶紧甩甩头把这种感觉丢掉,又在心里感叹林深这人实在麻烦。
……
林深刚走到镇西侯府的大门,等在门口的原主祖母的大丫鬟王嬷嬷就立刻冲过来说:“我的小侯爷,你这是去哪了?怎么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见她神色焦急,林深一边在心里猜测原因,一边问道:“王嬷嬷,祖母找我?”
王嬷嬷对他的冷静很是诧异,毕竟若是原主,听到王嬷嬷这话,此刻必定会跟着焦急,还会露出害怕的神色。
林深问完话没听到王嬷嬷的回答,便皱眉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威严。
王嬷嬷更震惊了,她从来没见过自家小侯爷脸上出现这种神色,像是胸有成竹,又像是无所畏惧。
这是上位者才会有的表情,怎么也不该出现在他们家的纨绔小侯爷身上啊,王嬷嬷想不通,只觉得现在的林深看起来比侯爷还要有威严,这让她打了个冷颤,迅速回话道:“不是老夫人找你,是侯爷找你。”
“镇西侯找我。”林深淡淡的复述了一遍,眼神流转,让人看不出想法。
王嬷嬷还等着他问下面的话,可没想到林深说完这话就安静了下去,沉默不言。
王嬷嬷一双老眼都瞪大了些,她心道:怎么不继续问了,难道小侯爷不想知道侯爷找他做什么吗?现在的小侯爷也太冷静太自信了吧。
林深不知王嬷嬷的想法,但他确实对镇西侯找他的原因不好奇,因为他打从心里就看不起镇西侯的作风。
在原主的记忆里,镇西侯是个花心又多情的人,有家里众多的妻妾还不满足,还要在外面养外室,可他对外室也不忠诚,还喜欢偷别人家的妇人。
林深厌恶镇西侯在感情上的无耻,更厌恶镇西侯在事业上的一事无成,他当了整整二十年的镇西侯,可除了源源不断的风流韵事外,没有做出半分成就。
林深不觉得镇西侯找他能有什么正事,他思索一遍,觉得镇西侯找他聊崔娘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这让他觉得悲哀,时势已经混乱成这种不堪的模样,但镇西侯心里却还是只有男女私情。
林深大迈步进了侯府正厅,果不其然他在主位置上看到原主的父亲镇西侯。
镇西侯今年大概四十二岁,可因为纵欲过度不知节制,他身材肥胖,一脸青黑,让人一看就生厌。
林深平静的走到他面前,冷漠的问:“侯爷找我有什么事?”
镇西侯见他走上堂前居然面无惧意,愤怒的砸了茶碗道:“逆子,还不给我跪下。”
茶碗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林深脸色一黑。他当上少校以后,他最烦的就是倚老卖老,在他前面充大佬,想要指挥他的“长官”,此刻镇西侯在他眼里就是这样的丑角。
林深早在几年的军旅生涯里知道对付这种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没有用的,那种方法只对君子有用,只对沈明礼有用,对付镇西侯,只能比他更凶,比他更恶,变成笼子里最凶猛的那只。
林深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走到镇西侯跟前,他伸出手,端起了桌子上另一只茶杯,他的手掌,宽大厚实有力,有镇西侯半个手掌大的茶杯在他手里显得十分娇小。
林深将茶杯举到镇西侯面前,“别惹我生气,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砸东西。”说完,他手掌合拢,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镇西侯被茶杯破碎的声音吓得一颤,又看见茶杯茶水顺着林深的手掌往下流,他赶紧往后避开,可他身后是椅子,再也不能退了,如今他整个人都像被林深压在小小的椅子里,动弹不得。
镇西侯想讲话,可抬头看清林深狠绝的眼神后,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他怎么觉得现在的林深是真的想打他啊!他努力想拾起父亲的架子,可说出的话却结结巴巴,他道:“逆子,你这是做什么?”
林深张开手掌,将手里的茶杯碎片展示给镇西侯看,他冷笑一声道:“我的意思是,这镇西侯的位置,你坐得我也坐得。我现在懒得跟你争,但并不是争不过你。”
镇西侯气得嘴唇都在哆嗦,“逆子,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居然对你爹这么说话。”
林深毫不在意,他威胁道:“您是金玉,我是顽石,你还是别金玉碰顽石的好。”
镇西侯想不明白林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之前林深虽然纨绔,但对父母还是畏惧的啊,怎么现在一点对他一点敬畏之心都没了,他呐呐道:“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林深冷笑一声,“我倒希望自己是只鬼,可偏偏我是个人,还要在这破烂的世道混下去。”
听了他的话,想到如今的世道,镇西侯也无法违心说出一句好,只能跟着叹一口气,他道:“我听你祖母说,你因为娶不到崔娘,所以准备去从军?”
“哈?”过于惊讶,林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镇西侯的意思,他去从军和崔娘有什么关系?
镇西侯见他住了嘴,以为自己说对了,连忙朝他承诺道:“一个女人罢了,我们镇西侯府愿意让她进门是看得起她,哪有她说话的份。”
“你放心,爹一定帮你娶到她,你也别去参军了,老老实实待在京城,给我林家开枝散叶。”
林深被气笑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当着他的面说好好好的原主祖母居然会背刺他,难道她以为搬出镇西侯,就能阻止他了?
面对这一家子妄想症,林深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道:“这辈子,我不会娶任何女人,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其次,我再也不想听你们说出任何阻止我参军的话,不然……”
林深目光在镇西侯上下扫了扫,最后定在镇西侯的下半身上,“你说,要是我阉了你,你还能不能坐稳侯爷的位置。”
镇西侯□□一凉,他是花心可他并不蠢,他知道对一个家族而言,谁是侯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人是侯爷,如果他没了价值,家族抛弃他会比抛石头还快。
镇西侯连退三步,远离了林深,但也在心里坚定了要把林深送出去的想法,这逆子留在他身边,那他晚上觉都该睡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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