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捆绑销售

苏珍珠凭着两张白描插图、一个话本子,让唐球魂不守舍,他即使已经看过《荆钗记》戏曲的剧本,也已经看过数次戏班子的排练,依然被改版的话本所打动。

不同于剧本,话本子更有曲折迷离之美,尤其是剧本偏向旁白、对白,将所有的矛盾冲突全集中于一方戏台,小说却可以写景、写情、写心理,可以多场景变换,作者欢喜起来还可以写诗作画抒发感叹,发挥余地更多。

苏珍珠再把后世一些新鲜的词句、先进的思想透露出一星半点,便足以让自许见惯世面的唐球惊艳了。

唐球来到西园大戏楼,便看到苏珍珠和柯氏坐在戏台之下,台上戏班正在排练。台下两人虽粗布荆钗,但戏园的人知道这是少爷的贵客,不敢怠慢,茶水、点心、瓜子、花生都摆放在方桌之上,还派了个言语伶俐的小丫头守在一边侍候柯氏,把柯氏哄得眉开眼笑。

苏珍珠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唐球一进来,便看到了安静的苏珍珠,见她一袭灰朴朴的粗布衣裳,却眉眼如画、自带光芒,本就沉迷于话本子的唐球自动升级成忠实粉丝一枚,欢喜地凑近,悄悄地吩咐了六福几句后,在她身边坐下,讨好地笑着道:“苏苏,你的插图画得真好,有时间的话多画些?我隔几章就放一张插图。”

苏珍珠正沉浸在看戏的欢乐之中,抽空看了唐球一眼,忽然发现在这富丽堂皇的戏园子里他这一身亮闪闪的装扮竟然不显突兀。她点点头,道:“好!”

唐球见苏珍珠回了话,越发起劲,从袖中拿出个钱袋子,悄悄放在托盘旁边,道:“苏苏,你这个插图好,在分成之外,我得另外给你一些润笔费。我看你婆婆管钱管得严,你悄悄收着买花戴、买零嘴吃。”

苏珍珠还真没想到这个唐球竟然如此知趣,果然是从小看戏长大的生意人。她斜眼瞟了他一眼,道:“有前途!”

唐球本就是个人来疯,越赞越欢,苏珍珠这一回眸眼波流转,他懵懂了十八年的少男心,忽然就开出了一朵花来。他偷偷看了一眼柯氏,见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正专心看戏,于是把椅子又拖近了一些,道:“苏苏,你啥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书局?等制版结束,你来审审,提提意见?”

苏珍珠摇摇头:“不去!”

唐球越挫越勇,又道:“不去就不去,书局院子太小,不好玩。那要不然,等戏剧正式上演,我来接你们看戏吃饭?荷风楼就在西园对街,还有好多好吃的菜品呢,好不好?”

苏珍珠头都没回,道:“不好!”

唐球被拒,也不生气,道:“我听说你家巷口有家馄饨摊,味道不错,你请我吃行不行?”

苏珍珠回了一句:“不行!”

唐球有点受挫,呐呐无言。

苏珍珠忽然想到一件事,她从袖中取出余玉萱做的荆钗,递给唐球。唐球接过,见到的便是一枝朴实无华的钗子,上面用绸布细致地绕了几朵花锁在枝头,和刚刚看到的画中人手中拿着的荆钗一模一样。他不由得跳了起来,道:“这是……这是……”他家世代经营戏楼,生意头脑十足,瞬间便明白过来。

两人视线相接,生出一份惺惺相惜之感。

苏珍珠道:“待戏剧上演,你就让人在戏园兜售这荆钗,定能大卖。”

唐球笑得嘴都合不拢,挥着这支钗子,赞道:“苏苏,你这脑子真是灵啊!我俩合作吧,还是老规矩,对半分。”

苏珍珠摇头道:“不是我和你合作。”

唐球奇道:“那是谁?”

苏珍珠道:“这是我给一个小姐妹的财路。”

唐球心下有些遗憾,他觉得苏珍珠这个做周边产品的创意就值千金,戏楼将来沿着这个思路做生意,定能赚钱。

苏珍珠道:“一个月,戏楼只能卖我提供的这个荆钗,利润对半分。一个月之后,就随意了。戏楼可以自行采购,也可以从我这里进货,价格再议。”

唐球迅速答应了下来,他心知这是个机会。《荆钗记》若是在县城中火起来,话本子也会随之大卖,这支荆钗作为重要道具,一旦进入众人视野,只要定价合宜,将会带来不小的利润。

唐球道:“你觉得卖多少钱合适?”

苏珍珠道:“这钗子卖的就是个应景,成本其实不高。”

唐球道:“这钗身材料太过劣质,这样吧,我来提供钗身,让师傅们寻些好的木头,雕上花纹,你再做好绸布花朵,粘好即成,每支荆钗卖一两吧。”

苏珍珠给了一个建议:“你不妨搞个套餐价,一张票、一支荆钗、一份戏词,一共卖一两银子,看戏的位置也更好。荆钗之上纹上西园的徽章,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戏词请人把演员表、每一折的主要内容写上。”

唐球大喜,叫道:“好主意!好主意!以后别说什么一个月、五十文,只要这个戏还在演,你送来的荆钗,只要卖出去一支我都给你一百文。”

他转身一看,见六福拿着个包裹进来,他对六福示意一下,六福把包裹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唐球道:“这是荷风楼的酥香鸡、水晶蹄花、糯香杷,都是经得放的食物,等下拿回去,留着慢慢吃。”

苏珍珠独爱美食,点头收了。

两人一边看戏一边聊天,多半是唐球在说,苏珍珠在听。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话本子的事情,又商议好荆钗原材料、制作、成品回收、价款支付等细节。

两盏茶的功夫,最后一出戏演完,柯氏方才回过神来,茶饱、点心足、还有打包好的食物,整个人满意得满面红光。

待得婆媳二人回到院子,便听得隔壁陈婶的大嗓门:“赔钱货!你这个傻货!”然后是“呯、呯”两声,似乎是棍棒打在肉上的声音,接下来便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之声。

苏珍珠心下一沉,显见得是余玉萱被打了。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安静地倾听着隔壁的声音。

陈婶边哭边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货?让你去找你爹要钱,你偏偏不去,他是你爹,就该给你钱!你不会多哄哄他?让他把钱都养了那小良养的两个小崽子!”

余玉萱一开始没有辩解,后来估计是被打得痛了,她回了一句:“我不去!”然后又是一顿揍。

苏珍珠有点慌,她连忙跑回厨房,对柯氏道:“婆婆,陈婶又在打玉萱。”柯氏一听,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出厨房,站在院子中央仔细分辨。果然听得隔壁院子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余家媳妇,你在干什么?”

隔壁安静了一会,陈婶回了一句,声音中还带着嘶哑:“王家婆婆,我管教自家孩子,你莫管。”

柯氏叹了口气,回身对苏珍珠道:“珍珠,你莫管她家的事。”

苏珍珠轻声道:“婆婆,我们去看看吧?”

柯氏哼一声,把围裙取下挂在晾晒的竹竿之上,道:“走!”

两人出门走到隔壁,叩响门环。柯氏大声道:“余家媳妇,开门!开门!”

隔了半响,伴随着陈婶骂骂咧咧的声响,门开了。陈婶脸上泪痕犹在,面容憔悴,她恨恨地道:“你们不来,我打死这个不听话的丫头!”

苏珍珠一错眼,便见小院角落里中蹲着个人影,心中一惊,忙从柯氏身后走出来,唤了声:“玉萱!玉萱妹妹!”

柯氏拉住陈婶,道:“你也只有这个女儿了,打她做什么?好好养着,将来还得指望她给你养老呢。”说罢,见苏珍珠已经跑过去把玉萱搀扶起来,玉萱头发散乱,衣服有些地方被扯破了,脸上还有个五指印,泪眼婆娑,看着很是可怜。她“啧啧”两声:“你看你看,把女儿打坏了,你不心疼?明天还要出摊呢。”

陈婶依然气愤难平,数落道:“让她去找那死爹爹,像要了她的命!”柯氏把陈婶一拖,引进了屋子,边拖边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就这一个儿,打坏了就划不来了。”

苏珍珠悄悄问余玉萱:“你妈打你,你怎么不躲?”

余玉萱看了苏珍珠一眼,眼泪像珍珠一般掉落,她哽咽道:“躲什么?屋子就这么大,她想打我还怕打不着?”

苏珍珠有些心疼她脸上的伤痕,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余玉萱“嘶”地一声,显然还疼呢,她偏过脸去,咬着牙,眼泪滚滚而落,却倔强地不肯动。她听得屋子里陈婶还恨意十足地骂骂咧咧,她哽咽道:“你听你听,她还在骂!”

苏珍珠道:“她让你去,你就去吧,左右也是你亲爹。”

余玉萱忽地被触动伤心事,掩面大哭道:“你是没有去过那边,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他和那个小娘说话温和,对着那两个儿子笑得那么高兴,我心里有多恨!他是我爹,我亲爹!可是从我记事起,他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从来没有主动给过我什么,我开口找他要钱,他那嫌恶的眼神让我感觉我就是个讨饭的。

偶尔遇到他心情好,给几个钱给些个破布头,我娘欢喜得好像得了宝贝,可是我却感觉到恶心。真的是因为嫌弃我是个女儿吗?我觉得我就是个多余的!”

她边哭边倾诉,似乎要将多年的委屈都诉说出来,她的号啕之声惊动了屋中人。

陈婶冲了出来,骂道:“你个死女子!你还敢委屈?为了你,我吃了多少苦?为了你,我受了多少委屈?若不是因为生你伤了身子,我再不能怀,你爹会离开这个家?你这个赔钱货!你这是丧门星!”

余玉萱平日里总是低头做事,存在感极低,也不敢顶嘴,这次因为有苏珍珠站在旁边,不知为何忽然有了勇气,她哭道:“是我要你生我的么?你嫌弃我、爹也嫌弃我,为什么不在我一出生就掐死我?”

陈婶气得发抖,团团转着找棍子,嘴里的刻薄话更是滔滔不绝:“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索性今天打死算数!平时看着老实,半个屁都没有,没想到就是个白眼狼,和她那死爹爹一个德性。姓余的都不是好人,都是生来害我的。”

苏珍珠和柯氏见势不妙,忙一个拉住陈婶,一个拉扯着余玉萱离开。苏珍珠把余玉萱带进家门,方才松了口气,隔壁陈婶的骂声依然不止:“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回来!”

余玉萱抱着苏珍珠的腰,泪流不止,她边哭边道:“我爹嫌弃我、我娘也不要我,我活着做什么?”

苏珍珠轻轻拍着她的背,慢慢地、坚定地说:“别人不喜欢你、不要你,不要紧,自己喜欢自己、自己养活自己就好。”

如果你喜欢这个故事,一定记得收藏。

我们一起看这几个女子的成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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