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仅对楚恬不假辞色，她对李大小姐同样也不假辞色。

于是她严肃地教训李大小姐道，“楚恬虽然只是一个小宫女，但是她的去处岂是你能轻易置喙的？

要我不把她分配进嫔妃的宫殿里？行！得加钱！”

李嫣红：“……”

大小姐豪横地加价到了一千两银子的高价。

然而最后楚恬还是没能进到司制房，而是进到了同样见不到皇上、还比司制房要更加冷僻的冷宫。

因为她的刺绣技巧不算特别突出，强行把她塞进司制房的话，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李嫣红觉得，老嬷嬷不愧是老嬷嬷，这姜还是老的辣啊！看来这一千两银子花得不亏！

楚恬也觉得大小姐这一千两银子花得不亏，她要是真的和她成了朋友，那她之后会在她身上投入的，只会远比这一千两银子还要多得多。

至于现在嘛——楚恬包袱款款，拿着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进了冷宫的大门。

没错，这位明面上看着跟楚恬关系最不好的嬷嬷，实际上才是跟楚恬关系最好的人。

开玩笑，她想要到皇子的身边伺候，怎么可能不去跟拥有这份权力的嬷嬷搞好关系呢？

只是就像是李嫣红这位大小姐都知道的那样，姜还是老的辣，这位梁嬷嬷虽然爱重楚恬，可她向来不会在人前从态度上表现出来，只会直接给她实质性的好处。

梁嬷嬷一生都在宫里，一届又一届的小宫女从她身边离开，其实她内心很是孤寂。

楚恬从来都不会刻意去亲近她，只是偶然听她说自己的克化不好，就拿自己的分例，时不时地做上一些好消化的食物，悄悄地送给她。

生日时候安眠的香包、寒冷冬日里的护膝……全都是一些饱含心意、又不贵重的东西。

楚恬陆陆续续地给梁嬷嬷送了一年的东西，才在一次偷偷给她送吃食的时候被她当场逮到。

梁嬷嬷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初时，她不准楚恬再给自己送这些东西，还要用银子结算楚恬这一年来为她的付出。

楚恬没要银子，却答应了梁嬷嬷从此不再来。

只是在老人家被宫中贵人养的一只发狂的狸奴惊到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来到她的房间里，偷偷地为她点上了自己特意为她调制的安神香。

这香方是楚恬自己研制出来的，甚至都还没有献上去，给宫里的贵人使用。

偷偷点完香以后，楚恬也没有逗留，没有当场被梁嬷嬷逮到。

点完这一次香以后，楚恬也如自己曾经承诺过的那般，再没有来打扰过梁嬷嬷。

只是在一个月以后，楚恬被人给“欺负”了。

有个平日里跟她关系不好也不差的小宫女，在跟她一起完成一件差事的时候出了一点儿小差错，可能是害怕受罚，她抢先一步在交代她们做事的大宫女面前，把责任全都推给了楚恬。

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点儿手段的话，楚恬保不准就要吃下这个暗亏。

可她明明可以为自己洗清冤屈，却故作慌张可怜的样子，用了一种最没用的方式，跟那个小宫女争执对白起来。

这件事情里，楚恬唯一漏算的一点，就是她的相貌实在是过于具有欺骗性，只差一点点，那个大宫女就要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迷惑，在这件事情里面偏向她这一边了。

还好她把自己在梁嬷嬷那里的印象值刷得足够高，梁嬷嬷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一处的三个人里面有她，而且几人之间的氛围明显不太对劲。

她插手了这件事情。

宫女署职位最高的女官的威势，可不是一个本就心虚的小宫女能够抵挡得了的。梁嬷嬷只是绷着一张严肃的老脸仔细地盘问了这个小宫女话中的一些细节，她就被吓得哭得很惨地将事情的真相全都说出来了。

没有觉得梁嬷嬷这是在帮助楚恬，她一向如此，待身边所有的小宫女都不假辞色。唯有跟身边的其她女官，会随口闲谈两句，但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好似冷漠不已。

当天晚上，楚恬就带着自己绣的香囊，跑到了梁嬷嬷的房门口。她只是在门外来回走了几圈，从来不主动向她敞开的大门就“吱悠”一声被打开了。

楚恬故作紧张地将香囊藏在自己的身后，这一次，梁嬷嬷再没有说什么“你再怎么讨好我也是没用的”这样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而是疑惑地向楚恬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对她好？

只听到这里，楚恬就知道，梁嬷嬷也同所有她想要交好的人一样，被她给“攻略”了。

她用了一招很老套的招数，说梁嬷嬷给她一种母亲的感觉。

招数虽然很老，但是效果却特别好。

那天晚上，梁嬷嬷面上的神色虽然没有什么动容之色，却不再冷言冷语地收下楚恬的香囊。

楚恬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她一般不会犯错，所以麻烦梁嬷嬷的地方，几乎可以等同于说是没有。

可是那天晚上过后，她每次见到梁嬷嬷，都会极甜极甜地朝她笑，像是真的偷偷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娘亲一般。

终于，第二年梁嬷嬷生日的时候，她一边吃着楚恬给她做的长寿面，一边嫌弃楚恬的厨艺。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起来了，梁嬷嬷经常暗地里给楚恬开小灶，楚恬也渐渐在她的培养下，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人。

当然，她本来就很优秀。但是在这宫女署，任你再优秀、天分再高又如何？还不如借机多给梁嬷嬷提供一些情绪价值，让她从你的身上感受到养成的成就感。

至于收效如何？

如果不是楚恬拦着，梁嬷嬷怕是要把从李大小姐那里坑来的一千两银子全都留给她傍身了。

而且，她终于到了她最终想要来到的地方。

没错，就是冷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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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