氲冥没想到实体后她是只黑鸟……
但她的骤然出现让男族人以为有了生路。
“是乌灵吗！？”
乌灵原型为乌鸦，忮恶如仇，出现之地多有冤案，被不少灵域人供称乌灵或者鸦灵。
悬浮空中的氲冥被安鸥托起，放在了自己的右肩。
“不。是邪恶，是邪恶，她走火入魔引来了邪恶！”
安鸥不耐烦，“种子萌芽”投进了那个男人的嘴里。
与已死的男人们相比，他的死亡降临更加悄无声息，从胃里生根发芽的种子缠绕上他的心脏后便立刻停止了气息。
没有血腥场面外露，他感受到的痛苦也不多。
至于男人感受到身体内部变化时的精神内容无人能知晓。
是折磨还是解脱？
前厅热闹无比，嗅到血腥味的仆人们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一圈圈绕在了紧闭的大门外。
贴着木门却只能听见零星声音。
有常常砍棒骨的人倒是觉得耳熟，但不以为意。
自大战结束，即使选择签最辛苦、要卖命的契约，也不代表主家可以亲手掠夺仆人的性命。
故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
“里面是不是在比赛？”问话的人挠挠头，再不出来开饭，饭都要凉了。
“看，这屋顶破了，我们又有事做了。”有人对异常指指点点，还没意识到远不止单纯争吵。
“多关一会儿不好？我可没休息够。”这是需要搀扶着颤颤巍巍老男人的男虜，他的主家重视他，他却极度厌恶这份工作。
无人搭理他，都更想先开饭。
不远处轰隆隆不断扩大的声音，让危机意识稍强的人有些不好的感觉。
“声音……好奇怪啊。”
身后不知何处传来的大动静也掩盖不了门内“咯吱咯吱”声，不由得让围观者毛骨悚然。
“天……天……！”
看向声源处的少年视力好过很多人，她明显察觉到天空的奇异之处。
听见她话中的惊诧后，大家抛下对门内声音的疑惑，看向后方。
依旧湛蓝无异的天，但是在她们回头时突兀迸发璀璨的黄，不用提醒，她们心中统一想起了灵域传说，关于凤鸟出世的描述。
在那位第一个发现的少年眼中，凤鸟从透明的帘布中钻出，当帘布下落，她的光芒才掩盖不住。
那帘布，似水波！？
心中有所猜测，少年面上显得越发呆愣住。
朋友看向她，又揽着她，以为少年见识到传说中的凤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厅外喜气洋洋，抛开天空突然出现祥瑞的原因，她们都觉得这会给自己带来好运。
厅内，黄安燕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血淋淋的场景。
眼中世界差异得让她以为又是神秘人的恶作剧。
【安燕，你回来了！】
乌满情绪激动，天知道当她从古籍中脱离却联系不上黄安燕的时候有多着急。
【没事，刚才被这个世界的高手困了一会儿。】
但奇怪的是神秘人只嘟囔几句话就走了。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乌满后悔选择了交换成这个世界背景。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黄安燕显得十分冷静，不管是幻境还是在现在，她都没觉得有威胁到生命。
安鸥肩膀上的黑鸟直勾勾盯着她，倒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氲冥现在确信黄安燕确实没有出现恐惧、慊恶、担忧等负面情绪。
被困幻境分不清时间时，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心动乱，尸体垂在她眼前也没有波动！
安鸥的姐姐恐怕凶多吉少，交换不回了。
“她出来了。计划有变。”
氲冥不多讲，传音安鸥后，静观其变。
【都是安鸥做的……】
乌满话语中还有一丝迟疑，与上一世界的女人比，安鸥转变得有些太快了，她认为与困住黄安燕的神秘人有关。
黄安燕抬头看向站在高处桌子上的安鸥，脚下的木桌被大力踩碎，但是被她的灵术拼接起，成了视觉上增高她的木桩高跷。
离她有段距离的魂灵对着她哭泣。那是她的姐姐。
看来真与安鸥有关。
要有这么果决的妹妹啊，日后有些棘手了……
黄安燕轻微抿嘴，抛下不安，唤回魂灵。
乌满趁机对黄安燕补充，“发生这种事，规则使一定会来巡逻，所以她等会儿一定要被我收走的。”
飘回她们身边的“安燕”听到了乌满的话，捂着嘴试图止住哽咽，几秒后含糊听见“好的”二字。
乌满有些焦急，好好的收集灵气世界怎么状况百出呢？
乌满接下来已没时间和黄安燕详细讲安鸥的反杀历程。
安鸥注意到黄安燕了。
黄安燕看着安鸥的眼睛，前日还温和的目光如今饱含杀意。
看来她可能早就暴露了。
黄安燕露出一丝苦笑，不知何时缠在身上的紫色铁线莲发育极快，捆吊起了她。
不知是否该祈祷让少年心软，还是希望能痛快死掉。
与她一样被吊起的绿尸们可看起来死亡缓慢，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一直未出声的黄刃嘉终于大声阻拦安鸥的作为。
“阿鸥！她是你姐姐，她必须活着！”
花朵飘向黄刃嘉，生长的藤蔓与铁线莲深插在木桌上，这是对长辈的尊重，也是安鸥个人的警告。
“安燕呢？”
“我是安燕。”
藤蔓收紧，那天温柔趴在手心的紫色铁线莲如今姿态嚣张地扭动，催促着黄安燕吐露实话，让出位置。
“姐，我知道你在附近，不知道你为何要用心愿和这异物做交易，但我已有能力替你实现愿望，现在就和她争夺自己的躯体吧。”
安鸥的视线逡巡，试图捕捉姐姐可能留下的气息与信息。
阿燕明白安鸥开始动真格了，试图说话，却空余嘴巴的开合。
乌满已顾不上魂灵阿燕，无视她的双手比划，专注“唤醒”黄安燕。
乌满在黄安燕耳边支招，比如说自己的本体是灵器，自己能帮助安鸥成长，会送离开的阿燕去新的世界等等。
却统统被黄安燕屏蔽。一言不发。
乌满的绿光也开始明明灭灭，与主人一损俱损的她只能策划从天神那祈求施舍点灵力，好开启下一次世界跃迁。
直到被缠绕得几乎无法呼吸，视线已经发黑时，黄安燕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妹妹。”
黄刃嘉等人面露不忍，安鸥口中的“借口”在她们看来是如此残忍，男族人也就罢了，亲姐怎能如此对待？
但当空气缓缓波动，一个魂体显现在黄安燕周围时，所有人都明白，安鸥不是在找借口，是真的世上有“鬼”。
黄刃嘉莫名认定，今日这一出，就是与阿燕的魂灵有关吧。
内心情感交杂，她的手握紧了木质扶手。
如果黄安燕的魂灵能显现，她也如阿燕一般稀薄，正是快死了，阿燕也随着强烈灵愿而显现。
规则使在上空俯视着。
模糊含混的话终于从阿燕的口中吐露，“小鸥，开心点。”
安鸥欣喜的神色很快被慌张覆盖，与身体同高度的阿燕慢慢蜷缩，安鸥反应极快，立刻让黄安燕，也就是阿燕的身体降至平地。
阿燕也就慢慢躺在了地上。
“我早已死，落入湖中，淹死……”
安鸥刻意挺直的脊背在跪下时变得无比弯曲。
“啊，姐，啊……”
靠近几近透明的魂灵，又不敢触碰。
“谢谢小燕姐帮，我，我，会去，新，世，界……”
魂灵彻底消散。
乌满的绿光重现光辉，感谢规则使介入，让阿燕分担了部分黄安燕的痛苦，不至于直接脱离世界。
被松绑的黄安燕一直听着姐妹俩的话，眨眨眼，一滴泪滑落。
可以深呼吸的感觉让她舒心，落泪后黄安燕很快调整好状态坐了起来。
向来不解死人去处的族人们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但她们误解了，阿燕会去被许诺的世界，其她人并不一定。
族人们围着安鸥和黄安燕，她们明白，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现在，该是如何告知外界，合理揭过此事件的时候了。
氲冥早已在阿燕魂灵显现时重回无形状态，她感触到凤鸟的出现后便隐身了。
安鸥又恢复了冷硬的表情，比以往更加冷酷。
“我先走了，就说是我干的，我也会如此说。”
“等下。”
黄刃嘉喊住了她，“阿鸥，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你的，别放弃自己。”
安鸥看着黄刃嘉的眼睛，“姨妈，你想做的就去做。路已经平了。”
黄刃嘉摇头，继续叮嘱，“现在不能杀你小弟，你的清白重要。”
安鸥慊恶地皱眉，执意往前走。
黄安燕已被乌满告知，门外有凤鸟征兆。
脑中飞速形成一个理由，出声道：“今日男族人口出恶言，不少人动手搏斗，伤及你与我后，你为自保进行反击。”
“此时空中出现异兆，守护灵出现，对凤府有异心者皆死。厅内男族人由于参与关于女性继承人的骂战，全军覆没。”
“你，当不当族长？”
黄刃嘉看向安鸥。
“不当。”安鸥回答黄安燕，眼睛看了一秒黄刃嘉。
黄安燕说话时，安鸥一直盯着，熟悉的脸庞说话气息却如此不同，她的姐姐彻底回不来了。
安鸥接续黄安燕的话语，话中是与其她人的保持界限。
“为感谢守护灵的庇护，我不再姓黄，改为祖姓，凤。”
“由于造成了众多男族人的间接死亡，不再参与族内事务，将一直在外历练。”
黄安燕的手一捏一放，在安鸥的话声中，一具具尸体被清理回收。
安鸥的瞳孔极速扩张，她的所学中并没有接触过瞬间消灭的能力，即使是最顶尖的火系，瞬间焚烧后也会留下灰烬。
脑中响起姐姐特意提起的感谢，是提醒自己不可再伤害她，也不能再伤害这个异物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随着黄安燕的动作而一处处整洁的地面与半空。
“黄安燕”，实力深不可测。
黄安燕接下来的补充无人敢质疑，“凤府新任族长就由她来当吧。另外，发生此变故的我需要静养疗伤，对外要宣称被男族人忮忌所害。”
黄安燕的手指向黄刃嘉。于是，新族长诞生，凤府百年间第一位女族长。
“如果你们发现我不在院内，也不能声张。同时，我不是安鸥姐姐的事情不允许被传播。”
黄刃嘉已进入族长状态，不用黄安燕多说，立刻率众女向黄安燕保证会保守今日秘密。
厅内女人们已经抛开了最初的恐惧，又有黄安燕清扫残局，现下心中甚至有丝畅意。
活着就是联盟，族内的领导联盟已出具雏形。
安鸥不再急着找寻未参会的黄贵韶，细细吸收厅内残余灵力后，与众女收拾整齐才解开门锁。
仆人与男虜看着厅内，干净整洁的大厅空空荡荡，她们等待的主家百人只余几。
黄刃嘉话语严厉地表明，“守护神发怒，男族人尽数被吞灭，如今我被投票为族长。饭后将召开全族会议。”
女人们皆一脸严肃，或许此刻谁落下一滴泪来更有说服力，但无人可泣。
老男人手下的男虜尖叫着打破了门外众人严肃又感觉荒诞的场景。
他看见了血，看见了她人未发现的血，在安鸥的衣摆。
“她杀了人！！”男虜有种冲动，此刻不能遮掩，不能让血迹被清理掩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尖叫告知众人。
男人统治他他能接受，女人不可以，这是男虜朴素的想法。
安鸥释然一笑，收拢的藤蔓开始蔓延，延伸的边角要展示到每个人的眼前。
血迹在尖刺上由凝固倒转为鲜活，滴落在地上，滴落到在场男性的身上。
毛骨悚然的男性感情传达到氲冥的身体中，吸食得很畅快。
从没有哪个时刻，有今日如此畅快，氲冥已决定深度捆绑安鸥，她是天才。
被埋没后扭曲得极度贴切她氲冥的天才。
